这是近日清华110周年校庆系列活动中的一个舞蹈表演片段：看完这个视频，不知道你的心情如何？是否很想要吐槽一番？在原视频下面，的确有许多网友给予了评价，而且这些评价的风向几乎是一边倒：「呃，和我家后面那洗浴中心开业有的一拼。」
「这画风就是一歌舞厅。」
「浓浓的夜总会风格。」
清华校庆与夜总会，这两个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通过这种方式建立起了一种奇异的联系，让人一时有些错愕。即使说得比较客气的，也在其他方面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这编舞的跟设计舞蹈服的，是跟清华有仇吗？」
「我们的大清华可不是靠这个闻名天下。」
「无话可说。」
但无论评价方式有何不同，大家的态度都是比较明晰的：「这些女生的表演并不那么赏心悦目，她们的服装和舞蹈也难以代表清华的形象。」
那么，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呢？这九位跳舞女生的服装和舞蹈又有哪些问题呢？事实上，她们跳的舞和选用的服装都并非完全原创，而是有原型的。最直接的原型是两个韩国的流行女团：Wonder Girls、TWICE。◆ Wonder Girls（원더걸스），金泫雅、闵先艺、安昭熙、朴誉恩、李宣美五人组成的韩国女子组合。2007年以歌曲《Irony》出道，2017年正式解散。
九位女生的服装和编舞与Wonder Girls发行于2008年的大火单曲《Nobody》的MV中的服装和舞蹈非常相似，还融合了TWICE在2019年发行的歌曲《Feel Special》的配套舞蹈和其他一些韩国女团的舞蹈动作，整体呈现出一种韩国女团的风格。然而，作为学生，她们并没有能力去专门订制昂贵的舞蹈服装，以及接受专业的舞蹈排练。因此最终呈现出来的节目效果只能称之为韩国女团的「低配破产版」。◆ Wonder Girls的单曲《Nobody》的MV截图。图片来源：哔哩哔哩
而当「低配破产版」韩式流行舞蹈与「清华110周年校庆」相遇时，呈现出来的整体效果是非常尴尬的。「清华110周年校庆」，当你听到这个长词的时候——「清华」、「110周年」、「校庆」，这三个词带给你的是什么样的感觉？一所在民国时期建立的高等学府，无数科学家、政治家、艺术家在此求学，无数学生毕业于此后走向各行各业，成为国家的脊梁。要为这样一所学校庆祝诞辰，庆祝它走过了110年，那么不管是用舞蹈还是什么别的形式，不管风格是流行的还是古典的，表演者应该拿出什么样的表演来？人们会有一定的预期，人们期待的是可以形容为「美」的东西。◆ 「清华园」所蕴含的历史文化感，是很多人对于清华大学的第一印象。
大概是出于预算的原因，专业韩国女团穿着的「金色舞蹈连衣裙」被降格为了「吊带流苏小黄裙」。这种裙子在人们的普遍想象中，与「厚重感」或者「文化感」是没有关系的——如果说的再直接和带有刻板印象一点就是「特别俗」和「不上档次」。◆ 这类「吊带流苏小黄裙」极易让人与淘宝爆款和「俗」字联系起来。
图片来源：淘宝
它更偏向于一种在日常生活、亲友活动或私人聚会时随意穿着的服装，往往会与「清凉」、「舒适」这种词挂钩。如果在公开场合穿着这种服装跳舞，那么基本只与洗浴中心、歌舞厅、夜总会这类高度娱乐化的场所有关。换句话说，穿着这种降格后的服装在公开场合跳舞，与「清华庆典」本身是不协调的，甚至还会由于和夜总会这种场所的关联，而将这些场所带有的色情意味与这九位跳舞的女生一同联系上。对于她们在排练时付出的辛苦和汗水，我们表示尊重。但从改编后的舞蹈最终呈现出的效果来看，的确是乏善可陈，难以称得上是「美」的享受。「公开场合」、「普通的多人舞蹈」、「吊带流苏小黄裙」、「庆典」，这些词结合在一起，让人第一时间想起的更偏向于夜总会的开业仪式而非是清华大学的校庆。
◆ 某歌舞厅工作人员在开业仪式时穿着的服装。
图片来源：Sina
此外，在观看视频的过程中，不知道除了九位女生的服装和舞蹈外，你是否还会隐隐约约感受到一种不易说清的怪异感？似乎她们的舞蹈表演与视频中的其他元素是矛盾的、不协调的、格格不入的。视频中，九位跳舞女生的背景是清华大学的艺术博物馆，这栋建筑物的全景图是这样的：这座艺术博物馆主要由瑞士建筑设计师马里奥·博塔设计。艺术博物馆的馆长冯远说，希望艺术博物馆可以让每一位观众有「拾级而上，仿佛走向艺术的圣殿」的感觉。事实上，即便我们看不到建筑物的全图，仅从视频中作为背景的部分建筑物外貌，也能看到棕色的墙砖，具有设计感的立方体以及一排排的圆柱。这种背景建筑的平衡稳重感，与九位女生的舞蹈表演给人带来的感觉是不协调的。与她们的表演不协调的不仅是背景建筑，还有其他参与列队和伴奏的同学。在视频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些学生统一穿着白色的制服，戴着白色的帽子。紧握着清华大学旗帜和手持着清华大学校旗的几位学生站得笔直，打着架子鼓的女生同样穿着制服，坐在一个高台上，规矩地打着鼓。这些穿着制服的学生带给人一种强烈的秩序感和仪式感，让人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变得肃穆起来。◆ 制服含有强制、制约、统一之意。当集体穿着、整齐划一时，会给人以强烈的秩序感。这种秩序感与作为背景的建筑给人带来的感觉是相似的，然而与台前表演的风格是不合拍的。换句话说，九位女生的表演与列队和伴奏的同学给人的感觉同样不协调。当多种不协调的因素汇集在一起之时，人们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你们清华那么厉害，文化底蕴那么深，庆典声势那么浩大，结果表演的节目就这？跟夜总会开业似的，一点都没有高级感」的感觉。不过，虽然节目最终效果不尽如人意，但对这九位跳舞的女生我们也不用太过苛责。她们只是清华大学的学生，是舞蹈的业余爱好者，并非是专业舞者，也没有专业后勤和专业设备的支持，只是在清华校庆的时候花费心力表演了一个自己排演的节目而已。此外，这个表演也只是清华110周年校庆的众多活动之一，并不能代表整个庆典活动乃至整个学校的风格与审美。
不必因此过多感慨文化入侵或是审美低下，在吐槽一番后，尝试着理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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