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内战的教训：民主需要小心翼翼｜陈荟楠

佛朗哥在阅兵

西班牙内战的教训

民主需要小心翼翼

作者：陈荟楠

来源：历史深处的忧虑（ID：huinan9）

西班牙内战是世界史中的冷门知识，估计很多人只在中学历史教材中见过，而且很快就忘了。在教材中，它被当成西方国家绥靖政策的一个例证，因为英法等国的“不干涉”政策，德意等国的干涉，导致西班牙共和国的被颠覆，因而也是二战前的局部反法西斯战争的重大失败。由于涉及的国际力量众多、战争的残酷和新武器的应用，西班牙内战被很多人称之为“小二战”，或者说是“二战的预演”。意义这么重大，可这段历史还是很少被人提及。因为，西班牙相对来说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国家，它除了在新航路开辟和早期殖民扩张时代，有一段高光时刻，大多数时候在世界史上都没什么存在感。

但我一直很想了解西班牙内战。这场内战真的是一场邪恶的法西斯势力战胜了正义的民主共和国的战争吗？内战的起因是什么？共和派真的是“得道多助”、国民派（即“叛军”）真的是“失道寡助”吗？带着这些问题，我阅读了美国历史学家斯坦利·佩恩著的《西班牙内战》一书，终于找到了答案。

一、撕裂的西班牙——共和国的建立和严重的政治对立

西班牙自1588年无敌舰队被英国打败之后，就持续衰落。到19世纪初的时候，它已经成为欧洲的一个不太重要的国家。拿破仑于1808年的入侵以及随后拉丁美洲掀起的独立战争，彻底让西班牙跌入谷底。国家陷入混乱，在半个多世纪里共经历了五次内战。直到1875年，西班牙建立君主立宪制，才终于稳定下来。之后几十年，西班牙社会经济发展，开始了近代化之路。一战期间，西班牙避免了参战，还因此获得了不少经济利益。到20世纪20年代，西班牙一度看起来是一个很有希望实现现代化、保持繁荣稳定的国家。

但经济发展之后的西班牙，在政治上逐渐出现分歧和对立。这部分上归因于经济发展中出现的不平衡，两极分化严重，也部分受到当时国际上流行的左倾极端主义思想的影响。一些劳工组织如西班牙社会主义工人党（PSOE）、劳工总会（UGT）、全国劳工联盟（CNT）、西班牙共产党（PCE）、马克思主义工人党（POUM）相继建立，对现有的政治结构构成冲击。1923年，为改变混乱的局面，军人里维拉在国王和一部分保守、温和阶层的支持下发动政变，建立了独裁政权。但独裁未能真正稳定政局，里维拉最终在1930年下台。同年8月，爆发了革命，共和派各政党号召推翻君主制。1931年4月，共和派赢得选举，国王阿方索十三世逃亡海外，西班牙共和国宣告成立。

共和国成立之初，由左翼共和党人和社会党人联合执政，实行了一系列相对激进的改革，比如实行土改、关闭军校、限制教权等。政府放纵左翼激进分子焚烧修道院、攻击教士。在左翼政权掌权的情况下，更左翼的党派却发动了数次暴动，企图在西班牙消灭资本主义。左翼的猖獗激起了右翼势力的不满，1932年，何塞·圣胡尔霍将军发动政变，企图推翻左翼政府，但旋即失败被捕。1933年，主要的右翼力量联合起来，成立了西班牙右翼自治联盟（CEDA）。而法西斯性质的右翼组织西班牙长枪党也于同年建立。

在1933年11月举行的选举中，右翼政党获得胜利，CEDA获得最多选票。左翼不愿承认按自己制定的规则选举得出的结果，向总统萨莫拉提出了取消选举结果的要求，幸而被后者拒绝。之后近两年，由右翼政党执政，推翻了前任政府的政策，比如终止土地改革、归还教会财产、废除宪法和自治区、释放许多右翼与保皇分子。1934年10月，左翼发动了遍及15个省份的暴动，在一个省还取得了暂时的成功，直到政府强力镇压才得以平息。

中间偏右的总统萨莫拉在1935年和1936年初连续走出多步臭棋，最终坏了大局。他先是因财务丑闻解散了当时的右翼联合政府，却没有任命议会最大党派CEDA的首领组阁，而是让一个中间派少数党的领袖组阁。在这个内阁得不到议会支持的情况下，他居然草率地解散了议会，宣布提前大选。这一决策最终断送了西班牙的前途。

二、人民阵线真的代表人民吗？

西班牙人民缺少民主政治的历练，他们更多地关心权力本身，而不是民主制度本身的价值和民主程序的重要性。这在1936年2月举行的选举中表现得非常突出。斯坦利·佩恩写道：“这不是稳定、和谐的民主制度下的常规选举，而是处于不稳定的新体制下的两个极端之间的对决，无论哪方胜出，未来都晦暗不明。”

为了赢得选举，左翼共和党（IR）、西班牙共产党（PCE）、马克思主义工人党（POUM）、工人联盟（UGT）等党派暂时放弃他们之间的分歧，组成了“人民阵线”（Popular Front）。这一定程度上壮大了左翼的力量。1936年2月16日，大选开始，最初秩序井然，但不久就陷入混乱。当晚，在至少12个省的省会和其他城市，大批左翼人士涌上街头，阻挠尚未完成的投票、登记工作。在某些选区，左翼暴徒要么强行中止投票过程，要么销毁投票结果。一些右翼候选人或者被除名，或者被迫退出选举。

面对混乱，总统萨莫拉和总理波拉特都缺乏担当，不敢宣布戒严，打击非法行为。后者干脆辞职逃避，把总理位置让给左翼共和党领袖阿萨尼亚。即使在这样的局面下，投票结果却让左翼大跌眼镜：人民阵线获得46%的选票，右翼联盟（以CEDA为主）获得了47%的选票。阿萨尼亚政府拒绝公布这个令左翼尴尬的结果。又因为选举体系的不公平，人民阵线在议会中的席位反而取得了多数。在之后举行的少数省份的第二轮选举中，左翼的暴力活动升级，他们袭击右翼党派总部，焚烧教堂，阻碍右翼集会，并实施了多起谋杀。在这种形势下，选举结果更加偏向左翼，使人民阵线在新议会中取得60%的席位。

这还没完。根据当时荒唐的选举规则，新议会的首要任务是成立一个选举委员会，审核选举结果是否有效。这实际上赋予了选举的获胜方有权审判失败方，决定是否进一步削减其所获席位。3月24日，选举委员会开始运作，其中的左翼毫不手软，经过一番操作，使得32个议席易手，左翼的席位增加到总席位的2/3。这让本来就不公正的选举彻底沦为一场骗局。总统萨莫拉后来回忆道：“选举委员会在3月上演了最可耻的骗局……西班牙议会历来算不得公正，但像1936年那样的勾当绝对找不出第二件。”

至此，我们终于可以看到1936年人民阵线获胜的真相了。它是左翼靠暴力、欺骗和不公正的选举体系掌握政权的。它并不代表西班牙的真实民意。左翼当然也有它的社会基础，有不少民众的支持，但依靠破坏选举正常程序而上位，严重损害了国家的民主基础。它扩大了西班牙社会本来就存在的裂痕，为内战埋下了伏笔。

三、走向内战

左翼联盟人民阵线在议会选举中获得胜利之后，因为内部的分歧，仍然没有组成一个多数党联合政府，而是继续由左翼共和党领袖阿萨尼亚组建了少数党政府。阿萨尼亚政府在右翼看来是革命政府，在更左翼的人士看来，又不够革命，因而它两边不讨好。从3月到7月，西班牙局势日益恶化，政府换了几茬人，都未能起到稳定局势的作用，最终使得事态不可挽回。

阿萨尼亚政府上台后实行改革，与社会上的激进左翼的自发行动混和在一起。第一个政策就是“土改”。3月初，西班牙中南部地区就掀起没收和直接占领土地的浪潮，到月底愈演愈烈，完全无视法律。而政府对非法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上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政府还正式批准社会党人接管南部很多地区的地方和省一级行政部门，进一步肆意征收私有财产，强迫企业主雇佣工人。

第二个政策是关闭所有教会学校。政府规定的期限是年末，但才到5月，大批天主教学校就被查封、接管甚至被烧毁。很多教会建筑被摧毁，教会财物被掠夺，教士被迫害。左翼举行的罢工和游行示威，很多时候都转变成含有破坏行为的暴力冲突，教会和右翼人群成为主要的受害者。左翼暴力团体之间，以及和右翼法西斯组织西班牙长枪党之间，也常常会发生冲突。

当共和国总统萨莫拉否决了阿萨尼亚政府的一项激进提案，并对后者的一系列激进政策提出批评之后，新议会作出的第一项重要决议就是罢免总统。萨莫拉总统立场温和，但正是因为他的犹疑不决，错失了很多限制左翼的机会。而当时他草率地解散议会，又使左翼有了掌权的机会。现在，他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退出历史舞台了。

5月，阿萨尼亚被选为新总统。阿萨尼亚任命基罗加为总理，继续领导少数派左翼共和党政府。后者只是一个平庸的政客，无法稳定政局。而实际上，几个月来，政府都被左翼革命力量所裹挟，无力也无心扭转时局。基罗加发表就职演说，称新政府将成为左翼的强有力的后盾。他坚称西班牙的一切问题都是右翼（他称之为“法西斯”）造成的，他的政府会“积极地与法西斯主义做斗争”。

在一般的历史叙事中，都将共和国的对立面称之为法西斯，认为西班牙内战是一场反法西斯的战争。然而，认真考察当时西班牙的右翼各派，真正称得上是“法西斯”的组织就是西班牙长枪党，它主张用暴力方式夺取政权，建立法西斯专政。这个组织是1933年才建立的小党，成员并不多，1936年3月被取缔，被迫转入地下。而当时西班牙的大多数右翼组织（包括CEDA）并不是法西斯性质的，而教会当然也不是法西斯，他们一般都是希望保持西班牙传统、恢复社会秩序、反对激进革命措施的人群。

长枪党力量后来迅速壮大，还真是拜左翼所赐。没有左翼持续不断的挑衅，右翼的军事叛乱不会发生，长枪党的主张也会不得人心。但当两大力量失去在民主舞台上和解的可能后，人们就不得不拿起武器，拼个你死我活。到这个时候，大家就顾不上思考某种主义的内涵了。哪个主义更有战斗力，就偏向哪个主义。尽管如此，内战开始之后的叛军一方（一般称“国民派”或“民族主义者”）的法西斯性质，并没有左翼宣称的那么多——即使它有两大法西斯国家德、意的支持。而左翼自身在权力斗争和统治方式上，有时更倾向于法西斯极权。那么，西班牙内战究竟是谁对谁的“反法西斯战争”呢？它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

四、内战的爆发

1936年7月，左右翼之间的一系列暗杀事件最终成为内战的导火索，这其中最致命的是右翼领袖、保皇派的何塞·卡尔沃·索特洛的被杀，让右翼势力最终决心发动政变。刺杀他的是左翼军官、突击卫队（警察的一种）的成员，在事件发生之后，政府承诺调查，实际上却多方包庇，使凶手逍遥法外。政府的态度让右翼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和紧迫性，于是加紧了叛乱的密谋。

军队是右翼力量的大本营。早先，右翼军官们就成立了西班牙军事联盟，互相联络。人民阵线获胜之后，便有一些高级指挥官开始密谋叛变。但新政府解除了右翼军官的指挥权，或者将他们调派到殖民地。因此，叛乱的主力是中低级的军官。7月中旬，在退伍军官埃米利奥·莫拉的协调下，右翼军官达了一致意见，其中包括共和国前总参谋长、后来国民派的领袖佛朗哥的加入。7月17日，叛乱首先在西属摩洛哥爆发，几天之内就蔓延到西班牙本土。

红色区域为共和派占领，黄色区域为国民派占领

内战的过程，在此我不想过多叙述，简单说几句吧。应当说，叛乱发生初期，共和派一方是掌握很大优势的，全国主要的大城市和工业区，都掌握在共和派手中。军队也未完全叛变，而且共和国也在苏联的支持下，组建起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人民军”，后来还有“国际纵队”的加持。在国际舆论和宣传舞台上，共和派也处于优势，他们打着“反法西斯”的旗号，获取了来自苏联、墨西哥等国的官方支持和英、法、美等西方国家的民间支持。而国民派一方最初占据的地方较少，且多是不太发达的地区。有战斗力的部队主要集中在西属摩洛哥，受到共和国海军的阻隔，一时难以返回本土。国民派在国际宣传中也处于下风，被污名化很严重。它的国外支持主要来自德、意、葡三国，某些时候并不给力。总之，在内战初期，共和派的赢面比较大，国民派的事业岌岌可危。

但共和派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西班牙左翼只是在选举中暂时结成了所谓的人民阵线，但实际上它的内部派系众多，主张上各不相同，组织上各自为阵。内战开始后的那几个月，是最容易打败国民派的，但左翼内部很快就陷入内讧，极大地削弱和分散了共和派的实力。为了“平叛”，共和国政府向工人群众分发了武器。而掌握武器的人们，大多数都忙着控制经济部门，大肆抢劫、纵火、对平民滥施暴力，对上前线和国民派战斗缺乏足够的兴趣。以前他们的“革命”还扭扭咧咧，现在既然和右翼撕破了脸，“革命”起来就更加理直气壮了。地主土地被征收，而且还像苏联一样，革命派在农村搞起了集体化。大量工厂也被工人接管，有的被集体化，有的被国有化。虽然在共和国内还允许存在私有小产权，但上述做法早将业主们吓破了胆，大批有产阶级纷纷逃离共和派占领区域。

共和派还“成功”地将内战打成了一场宗教战争。在内战最初的几个月中，就有近7000名天主教神职人员被杀，这个数字比法国大革命中雅各宾派专政时期屠杀的教士的人数的三倍还多，接近西班牙神职人员总数的10%。这是相当残酷的。除此之外，革命人士还大肆破坏教堂和其他宗教建筑、艺术品，很多不仅是宗教文物也是西班牙人共同的文化遗产的艺术瑰宝被毁，其价值不可估量。共和派的宗教政策，让国民派有了一个绝佳的立场：保卫宗教、保卫西班牙传统。国内外的天主教徒普遍支持佛朗哥，西班牙教会虽对佛朗哥的独裁集权不以为然，但也发声明支持他。法国左翼政府本来想支援共和派，但在国内教会势力的抗议下，最终也不得不选择“不干涉”政策。国民派甚至动员了摩洛哥籍的穆斯林士兵，去对抗共和派那些“无神论者”。

顺便说一句，因为左翼的宣传更加深入人心，因为毕加索那闻名世界的《格尔尼卡》，让人们认为共和派一方的人民就是受害者，国民派一方是残酷的施暴者，德、意法西斯助纣为劣，对平民实施狂轰乱炸。德国对格尔尼卡的轰炸是事实，但影响被夸大了。而在战争中，交战双方都对对方实施过轰炸等恐怖行为，没有谁比谁更正义。另外，左右翼为了“清理队伍”、稳定局面，都建立过行刑队，处决战俘和其他“敌对分子”。其中，涉及人数最多的屠杀发生在共和派掌控的马德里。在苏联的支持下，左翼政府和武装分子将总计一万名左右的“法西斯分子和危险人物”不经审判“即刻处决”，这被称为“西班牙的卡廷屠杀”。

巴塞罗那市民欢迎佛朗哥的军队

五、结局和影响

西班牙内战持续了近三年，它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的一场惨烈的局部战争。它共造成三四十万人丧生，数百万人流离失所。它严重破坏了社会生产，消耗了大量社会财富，毁坏了大量文化遗产。它也给西班牙人民带来了长久的伤痛。

1939年4月1日，最后一批共和派军队投降，佛朗哥发表公告宣布战争结束。内战结束后的西班牙，按一般的说法，就是佛朗哥建立了法西斯独裁统治。如果将“法西斯”仅仅解释为集权和独裁，那这个说法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佛朗哥统治下的西班牙和希特勒统治下的德国和墨索里尼统治下的意大利还是有很多不同。它的意识形态中，没有种族主义的成分，在实践中更没有少数族裔的屠杀。它也不寻求对外扩张，而是小心谨慎地在二战开战后的形势下保持中立，没有加入轴心国参战。被佛朗哥整合后的西班牙传统主义长枪党（不同于早先的长枪党），实际上是右翼保守派的大杂烩，和高度组织化、意识形态化的德国的纳粹党和意大利的法西斯党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但西班牙内战客观上为二战前德、意法西斯的扩张提供了契机。在支持佛朗哥的过程中，德、意两国渐行渐近，最终成为盟友关系。希特勒曾明确对下属表示，不会全力支持佛朗哥以尽快结束西班牙内战，因为战争的拖延对德国是有好处的。它可以转移英、法等国对德国扩张的关注，而把关注的重心放在防止共产主义苏联的扩张渗透上。后来的事实证明，希特勒成功了，他在西班牙内战期间完成了吞并奥地利、苏台德区和捷克斯洛伐克，受到的阻力远远小于预期。西班牙内战也加剧了英法等国对苏联的戒备和不信任，使得1939年三国在阻止德国扩张、建立集体安全的努力最终以失败告终。

佛朗哥因缘际会在西班牙内战中崛起成为独裁者，终结了西班牙共和国，也暂时终止了西班牙对民主的尝试。他是一个很难评价的历史人物。在内战和内战之后对共和派的镇压过程中，他的双手都沾满了西班牙人的鲜血。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极力维护自己的独裁统治，不给反对者任何机会。但是，如果没有他的强力统治，让左翼力量折腾，西班牙又会怎样呢？真的不好说。而且，在他独裁统治时期，他从形式上恢复了西班牙的君主立宪制，并且刻意培养阿方索十三世之孙胡安·卡洛斯作为未来的国君。1975年，佛朗哥去世，胡安·卡洛斯重新开启了西班牙民主进程，最终建立起比较稳定成熟的民主制。而从佛朗哥统治时期开始，西班牙经济开始持续发展，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已经基本实现了现代化，工农业发达，人民生活水平持续提高，迈入了中等发达国家行业。1985年，西班牙加入欧共体，完全融入欧洲国际大家庭中。

结语：民主需要小心翼翼

西班牙内战以极其惨痛的代价，得出一个教训：民主制度的建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搞得好，民主能用较小的代价，解决权力的授予、传递，化解社会矛盾；搞得不好，民主可能打开潘多拉的魔盒，释放人性的丑恶，让社会陷入混乱。民主化进程中，培养社会共识、建立和维护法制秩序、提升人们对民主规则的敬畏，是十分重要的。而对个人自由和私有财产的尊重，防止左倾思潮侵害，也是相当关键的。没有这些基础，就想在平地上建立一个豪华的民主大厦，那必然会带来灾难。没有一座高楼大厦是不需要坚固的基础的，民主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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