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的客观化:社会财富被清空的根源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奥地利学派经济学评论 Author 朱海就
意义的客观化
社会财富被清空的根源
文:朱海就
在中国历史上,经常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就是社会财富过一段时间就被清空一次,如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太平天国和Great Leap Forward等,都把社会财富给清空了。出现这样的事件必然是有深层次的原因,那么这个原因是什么?如何才能防止这样的事件再次发生?笔者认为“意义的客观化”是重要原因。
“意义的客观化”认为,意义可以独立于个体对意义的认识。但笔者认为,意义并不独立于个体对意义的认识而存在。人不是物体,人的本质是追求意义,获得意义的主体。人也不是原子式的个体,而是能够做出判断,有企业家精神的个体。从“意义”这一角度看,企业家是特别善于创造意义的人。他创造能够使他人获得意义的产品,同时他自己也从中获得意义。品牌就是意义的凝结,是意义的体现。如我们看到某个品牌,就知道拥有它会带给我们什么意义。不同个体对商品意义的不同认识,产生交换,并产生价格等有关意义的信号。
正是追求意义的人,构成了“社会”。社会是“意义”的世界,而不是钢筋水泥的世界,如人不是追求意义的,那么人就是行尸走肉,在这种情况下,社会是“动物世界”。“社会”的意义存在于个体的目的中,并没有独立于个体目的、客观的“社会意义”。追求意义的个体产生规则,当规则的意义被个体所认识时,产生分工合作的社会。社会正是无数个体在追求意义的过程中成长与发展的。
所有不正当的强制,其特征正是在追求意义的个体之外,构建一种独立于个体的“客观意义”,也就是把意义客观化,这当然是对追求意义的个体的否定。如计划经济把人为建构的制度与具体的指标视为具有普遍“意义”的事物,并把它施加于社会成员,让社会成员服从。这样阻碍了个体对他自己认为的意义的追求,从而也把社会破坏了。还有,如“按劳分配”这样的说法,把一种人为构想出来的公平准则视为意义本身,因此也是意义客观化的体现。计划经济可以做广义的理解:它只是意义客观化的形式之一。我们与其说是要反对的是计划经济,不如说,反对意义的客观化。
凯恩斯主义宏观经济学的特征也是“意义的客观化”,因为它把各种宏观总量指标视为“意义”本身,而事实上,这些指标是经济学家认为的“意义”,与个体对意义的追求无关。一旦这些指标本身被视为意义,则政府就可以用来干预社会,对个体施加强制,或者说,这种客观的意义(如指标)为政府干预社会提供了正当性。从“意义的客观化”来看,宏观经济学的学理及其采取的政策,与计划经济是没有根本区别的。意义的客观化,还体现在“经济要稳住,疫情要防住”这样的表述中,因为在这个表述中,对“经济”的理解是“增长指标”,对“疫情”的理解是“感染人数指标”,无论是增长指标,还是感染人数指标,都独立于个体所追求的意义。如从追求意义的个体出发,“社会”是一个整体,并不存在“经济”与“防疫”这样的人为分割。一旦这样分割之后,就人为地制造了冲突:实现那些指标,使个体不能追求其意义。
意义的客观化,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问题。如儒家文化虽然强调仁爱与民本,但并没有把个体视为追求自身意义的主体。儒家强调伦理、天理等的客观意义,把家与某种类型的国家视为意义本身,认为这些事物的意义是独立于追求意义的个体而存在的。相比儒家,法家就更是如此了。由于儒法等知识分子认为这些事物具有客观的意义,这样就可以要求他人服从这种“意义”。这样,这种“意义”的代言人或维护者,以及这种意义的制度表现,就有了合法性。他们没有意识到,整个的伦理与制度(如国家),都应该服务于个体对意义的追求,而不是反过来。
以上表明,传统文化与计划经济有着相似性,都是“意义的客观化”,没有把个体视为追求意义的个体。一旦认为个体本身不具有追求意义的性质,那么个体“被赋予”意义,接受外部给他的意义就是理所当然。如承认个体是追求意义的个体,那么社会就应该服务于个体对意义的追求,让个体尽可能地实现其意义。个体对意义的追求,不应该受到制度性强制,只要他对意义的追求,没有影响到他人对意义的追求,他的行动不应该受干预。政府强制执行的,是防止个体对他人追求意义的损害。
西方的干预主义学说(计划经济,凯恩斯主义及其他)与传统文化有一个共通的地方,就是“意义的客观化”,这也意味着两者是容易结合的,如“Great Leap Forward”就是结合的例子。对一个本身就带有“意义的客观化”这种“基因”的文化来说,要特别警惕以它为基础的各种学说,因为“意义的客观化”将导致“社会”在不知不觉中被破坏,严重一点是生灵涂炭,社会财富清空,轻一点是停滞和缓慢。要使一个社会保持持续的繁荣,需要那种有助于个体追求其意义的学说,这种学说的意义可以视为“客观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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