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北大中文系主任陈晓明:曾子当成孔子,怼资本的文学批评像坐台
这两天有幸读到了前北大中文系主任(2016-2020)陈晓明的一些文章,之惊艳,之销魂,让本号按耐不住,无法不请大家一同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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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严谨的事实为依据。先简单看看陈晓明的简历。
陈晓明,男,1959年生,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系主任。
早年有过知青经历,1978年春进入大学(77级),1983年开始攻读硕士学位,期间从事过教学和研究职业。1987年进入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文学系攻读博士学位,1990年获文学博士学位,并留院工作十多年。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等职。2003年起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2016年开始担任北大中文系系主任。同时兼任中国文学理论学会副会长,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文学批评研究会副会长等职。
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当代文学思潮和后现代理论与批评。
以上资料引自北大中文系官网。其实陈晓明早已不是系主任,2021年1月北大中文系迎来了新任系主任杜晓勤。
也就是说,陈晓明卸任系主任至少已经一年半的时间,北大中文系的官网还给陈晓明挂着系主任的头衔,不知道这是北大中文系的传统,还是一日为系主任、终身为系主任的意思?至少后面应该加个括号(2016-2020)吧?
说回陈晓明的简历,您作为读者,粗粗一看,会否觉得像是陈晓明1978年进入北大读书呢?
但再稍微细看一下,“1978年春进入大学(77级)”,并没特指陈晓明是进入北大。
顿时有点微妙了。“进入大学”,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么是考入,要么是保送,要么是像曹文轩那般是被“推荐”进入北大的工农兵学员。
如果陈晓明不是从北大开始的读书生涯,那他是进入哪所大学读本科、读硕士?为何他不写清楚本硕大学之名?
这么一查资料,才发现,要找到陈晓明的本硕大学,还有些困难。多数网页上都是介绍:陈晓明,1959年2月生,福建人。文学博士。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等职。
后来用陈晓明、福建、大学三个主题词检索,才终于找到了陈晓明早期大学经历。
在中国作家网上,陈晓明的早期求学简历是:
1976年参加工作,历任福建省南平师专教师,福建师大中文系文艺学硕士
原来如此。综合北大中文系履历可知:陈晓明1976年参加工作,早期曾在福建省南平师专任教师,1983年在福建师范大学中文系就读文艺学硕士。
查到这里,其实仍然不清楚陈晓明的本科是在哪所大学读的。继续查。
中华读书报曾专访陈晓明,《我的学术还没有真正开始——访北京大学中文系主任陈晓明》。
这段采访中有一句话:从福建省南平师专中文系到福建师范大学中文系。
这句话并没有明确说陈晓明是在南平师专读书,但可以说明,陈晓明从南平师专到福建师大,中间并未去过其他院校。
结合前面所查到的资料,陈晓明曾在南平师专任教师。那么可以推断,在福建师大之前,陈晓明应该是在南平师专读书并任教。
根据百度百科,原来南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创办于1958年8月12日,1962年1月,福州师范专科学校并入更名南平师范学院(本科);文革期间停办,1978年经国务院批准复办,1980年改称为南平师范专科学校,1994年改名为南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2007年升格为本科院校并改为武夷学院。
至此,陈晓明的本科就可以有把握推断为:1978年复办的南平师专当时还是南平师范学院(本科),陈晓明入读本科,1982年毕业时,南平师范学院已经在1980年改名为南平师专。
至此,简单帮陈晓明整理一下他的早期求学经历:
1978年入南平师范学院读本科,1982年从南平师范专科学校毕业(1980年改为此名),1983年考入福建师范大学中文系读文艺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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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点看了一下北大中文系其他老师的简介,看得出简介都是老师自己写的,详细或简略,都是个人发挥。
比如,看到一位孔江平教授,1957年出生,和陈晓明年龄相仿,经历相似,也当过知青,早期经历写的很详细:
1977年就读郑州大学英国语言文学系,外国语言文学学士;1985年就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民族系
1975年洛阳地区伊川县古城寨大队插队,知青;1981年就职于郑州工学院,英语教师
陈晓明不愿写出自己本科院校南平师专还可以理解,可能他觉得不够光鲜。毕竟,社会上多少对学历也是有一些潜规则,存在所谓的鄙视链。更何况自己当过堂堂北大中文系主任,学历出身还是关系到面子身份的。
但,陈晓明为何连自己的硕士院校都不愿写出来呢?觉得福建师范大学也拿不出手?对自己的硕士母校也有这么强的功利心吗?
这位陈主任不但有,而且还公开猛踩北大之外的所有其他大学。
陈晓明在北大中文系2016年开学典礼上致辞,《“知止而后有定”:给新生的三句话》,说了一个小故事:
据说按人口比例,每350万人中才出一个北京大学的学子。你们有位师兄从另一所很不错的大学考入北大中文系读研究生,我问他何故舍近求远,他说,中国就二所大学,一所是北京大学,还有一所是“其他大学”。我理解他的意思是说,北京大学在他心中的份量很重。所以我要祝贺你们来到北京大学,而不是去到“其他大学”。
你们多年来埋头读书,没有去“其他大学”,现在进了北大
先歪个话,“二所”大学是错误用字。描述人的数量,可以说二人,二位,描述物的数量,习惯上不用“二”,而是用“两”。正确的表达是两所大学。
中国就二所大学,一所是北京大学,还有一所是“其他大学”。这种话呢,如果一位北大学子为了表达自己对北大中文系的情结,小圈子里私下讲讲,标榜自己的优越地位,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方式,博大家一笑,也不是个事。北大嘛,理解。年少轻狂嘛,很多人也曾有过。
但是,作为一个系主任,对学生流露的认知偏差,不是去善意地提醒,反而带着十分自得,顺手把这种话放在新生入学典礼讲话上,用来激励新生,合适吗?
据说徐悲鸿曾说过,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那么北大和“其他大学”这种话,是傲气,还是傲骨?恐怕谁都可以一眼看穿。
堂堂北大中文系主任的格局、境界和品味,就这?
而且还讲了三遍。迎接北大中文系新生的首次思想交流,就是给学子们植入一个虚妄的概念,中国只有北大和其他大学?让同学们为北大的独一无二感到自豪骄傲,毫无问题,但猛踩着其他大学来标榜自己,好吗?
陈晓明这个新生入学典礼讲话,被中华读书报转载于澎拜新闻网站上,网址是:“https://m.thepaper.cn/baijiahao_9255458”。
这个网页上收录了他5篇演讲:2016、2017、2019、2020年开学典礼上致辞,分别是《“知止而后有定”:给新生的三句话》、《以中文为志业的理由》、《当今中文学子的求知之道》、《中文人的守正创新》,2018年毕业典礼上的致辞《北大中文人应有的品性态度》。
这些话已经成为公共言论。这会让其他大学的师生们作何感想?或者说,这位陈晓明主任,是想给所有的北大学子拉仇恨吗?北大中文系的“傲娇”需要拉上所有北大的学系吗?
正如本号前两天在为被北大(中文系)投诉的文章《唐山有恶棍欺辱女生致伤,当年温儒敏请的教材编写者侵害女生致死》进行公开辩护时所言,对于具体的事情,北大中文系有时只能代表北大中文系,并不能代表北大,不要滥用北大的名义。
如果北大中文系全国第一,那么陈晓明主任最好说,全国只有北大中文系和其他中文系,而不能代表北大说全国只有两所大学,北大和其他大学。
一时间,这和北大(中文系)投诉本号文章“侵犯”名誉竟异曲同工。本来都是局限于北大中文系这个范围,却一定非说是整个北大,这种作为不能给北大添彩,而是反作用。
相信,北京大学理工科的学系并不会欣赏所谓北大和“其他大学”这样的说法。比如,物理学界并不会说出世界上只有两个科学家,爱因斯坦和其他科学家,或是牛顿和其他科学家。
这种傲娇的表达,不会无形中让北大中文系的学子们少了谦虚、自省,而滋生看不起“其他大学”的自满、乃至眼中无人吗?给新生的思想基调是不是走的太偏了呢?就算北大中文系全国第一,中国人的谦谦君子、温良恭俭让的风度,也还是不要扔在一边为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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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北大中文系是在所有中文专业里都是第一吗?
先说北大中文系曾流失过最顶尖的大家。
裘锡圭先生,被誉为中国古汉字研究第一人。
此文写到:1995年,由著名古文字学家、吉林大学姚孝遂教授主编的通贯古今的《中国文字学史》,全书近600页,而介绍裘先生学术成果的篇幅就超过了60页。书中说新中国成立以来在甲骨文字考释上成就最大的是裘锡圭。
他在汉字学、古文字学领域的学术主要观点凝聚在《文字学概要》一书中。《文字学概要》在大陆出版后,已成为汉字研究方面的经典,被各种涉及汉字的论著反复征引,同时也是汉语言文字学专业的大学生、硕士生所必读的教材。复旦大学图书馆馆长陈思和教授说,对汉字研究而言,《文字学概要》是一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要著作,至今仍没有任何一部文字学的通论能取代裘锡圭教授这部著作。
就是这么一位“镇店之宝”级的大家,2005年从北大中文系转去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那一年裘锡圭先生已经70岁了,为何不惜做出如此重大的转换?有一种说法是他看不下北大中文系的一些问题,宁可远走高飞。
随着裘锡圭先生去了复旦大学,北大中文系在甲骨文等古文字方面的研究已经不能称第一了吧?
2018年8月,国家成立“甲骨文等古文字研究与应用专家委员会”。
委员会主任由中国文字学会会长、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常务副主任黄德宽担任,许嘉璐、单霁翔、李学勤、裘锡圭、林沄、王宇信等知名专家应邀担任顾问,成员由来自古文字、历史、文化、考古等相关专业领域的专家组成。
这些专家都来自哪些大学和研究机构呢?请看完整的名单。(引自教育部网页http://www.moe.gov.cn/s78/A19/A19_ztzl/ztzl_yxyywhcccb/jiaguwen/201808/t20180815_345341.html)
顾问:许嘉璐(第九届、第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国家语委咨询委员会主任)
单霁翔(故宫博物院院长)
李学勤(清华大学教授)
裘锡圭(复旦大学教授)
林沄(吉林大学教授)
王宇信(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
主任:黄德宽(清华大学教授)
委员(按音序排列):
曹锦炎(浙江大学教授)
黄天树(首都师范大学教授)
刘一曼(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
刘钊(复旦大学教授)
彭裕商(四川大学教授)
宋镇豪(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
王素(故宫博物院研究员)
吴振武(吉林大学教授)
赵平安(清华大学教授)
朱凤瀚(北京大学教授)
看得明明白白,“甲骨文等古文字研究与应用专家委员会”的主任黄德宽来自清华大学;顾问中,来自大学的专家一共就2位,分别来自清华大学和复旦大学(正是裘锡圭先生);委员里,北京大学有一位朱凤瀚教授,来自于北大历史系,还不是北大中文系。
也就是说,在“甲骨文等古文字研究与应用专家委员会”里,北大中文系连一席之地都没有。北大中文系5 个本科专业:汉语言文学、汉语言学、古典文献、应用语言学(中文信息处理)、汉语言文学(留学生)本科专业。有 8 个博士学位授予点,12 个硕士点 24个专业方向,不应该在古文字研究里占一席之地吗?
可即便这样被零封,陈晓明似乎还是迷恋于他心中的北大对其他大学“俯视”(瞧不起)的感觉,他在北大中文系2019年开学典礼上的致辞《当今中文学子的求知之道》,情不自禁又来书写北大和“其他大学”了:
你们的同学中有不少人并不习惯这种学习方法,也不能持续喜欢这类知识,他们无法战胜自己,克制自己。结果只好去了“其他学校”。当然,这也很好,其他学校也有很好的大学,这也是一种选择。
考入了北大中文系就是人生赢家,没考入北大中文系,就被归因为无法战胜自己,无法克制自己,只能去“其他学校”。考入其他大学中文专业的学子,在陈晓明主任眼里就是这样一种失败的存在?
前面已经用事实说明了,在古文字研究领域,北大中文系在“甲骨文等古文字研究与应用专家委员会”里是0存在,裘锡圭领军的复旦大学比北大遥遥领先。考入复旦大学中文专业的学子,怕不是有充分的资格,反过来群嘲这位陈晓明主任没见识?就这,还高谈阔论中文学子的求知之道?
难道连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以北大的厚重历史,北大中文系需要用这样猛踩其他大学、其他学子,来凸显自己的冠绝天下吗?完全不需要,一丁点也不需要啊。反倒是,缺什么吆喝什么的感觉。
2017年教育部发布的学科评估结果,北京师范大学的中文系和北大的中文系都是A+。不说复旦,北大中文系也不必瞧不起北师大的中文系吧?
但是,陈晓明就是这么喜欢俯瞰(瞧不起)其他大学,难怪连自己的硕士母校福建师范大学的名字都不愿在北大中文系个人网页上展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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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光这么高,那么看看这位前北大中文系主任的学问能力也是那么高吗?
陈晓明个人简历写明,专业是中国当代文学思潮和后现代理论与批评。
说白了,他就是搞搞中国文学评论。这种事当然也是术业有专攻,但总体上脱不开评论二字。这种事,是个文学爱好者也可以干,只不过野生的文学评论,入不了学术的大雅之堂。
陈晓明学问能力的真实刻度,恰恰就在他的2018年毕业典礼演讲《北大中文人应有的品性态度》中曝光了。
虽然不能像孔夫子那样,“吾日三省吾身”,经常检视自己的内心世界,还是有必要的。
看到这里,想必中文专业的同学都一下看出这闹了什么笑话了。
“吾日三省吾身”出自《论语 学而》,却不是孔子所言、也非孔子所行。原文是: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原来,这是《论语》里记录的曾子所说,说他自己每天三次(多次)反省自己,替别人做事有没有尽心竭力?和朋友交往有没有诚信?老师传授的知识有没有按时温习?
陈晓明的专业是中国文学评论,古籍经典非他所长,但要给学子们发表演讲,没有引经据典,怎么显得有水平,像北大中文系主任的样子呢?
然而这个错把曾子当孔子的问题,却不仅仅是知识修养的问题,而是治学态度的问题。任何人再有学问,跳出自己的专业范畴,对其他专业也是个门外汉,轻率发言,轻则出现错漏,重则误导大众。
比如,早几天前,针对外地记者去河北唐山采访遭遇粗暴对待问题,湖北民族大学柳倩月教授称:
记者证,不仅赋予一个记者采访和批评的权利,也赋予记者社会责任,在任何情况下,跨省区采访,首先应该主动向目的地主管部门报备,尤其是采访涉及重大案件方面的信息时。记者也是分行业或专业领域的,以保证记者的采访更具专业性。记者证并不是万能的通行证,央视记者都还没有现身的特殊情况下,某地方台记者,您去敏感区域搞暗访,被扣查,难道您只感觉得到受到委屈,而不反思一下自己也存在问题吗,您基本的职业规范感在哪里去了呢?
这个柳倩月主攻文学人类学、民俗文艺学,突然冒出来摆出一副专业口吻评论新闻采访规则问题,留下满纸荒唐言。真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此人也许可能道听途说过一些新闻采访故事,就信口雌黄,这种治学态度就是三流甚至不入流的状态。
同样,陈晓明应当知晓自己对古籍经典也是个门外汉,引用时就需特别留心,应以治学的严谨加以核对,更何况是以北大中文系主任的身份演讲,弄出贻笑大方的事,对得起北大中文系吗?
可惜陈晓明并无这种意识,想当然地以为“吾日三省吾身”既然出自论语就是孔子的言行,查证的基本治学态度如此欠缺。
更有意思的是,这个离谱的错误,不但他自己浑然无知,而且似乎从来无人提醒他,以至于从2018年毕业典礼演讲,到2020年9月发布于澎湃新闻网站,把曾子当孔子的错误,就这么一路流传开来。
而且中华读书报在澎湃新闻网发布的陈晓明5篇演讲,是4篇开学典礼演讲,和1篇毕业典礼演讲,恰好涵盖了他2016-2020年系主任任期。这,应该是陈晓明特意将自己任期内的主要演讲、也是自视的得意之作,整理出来,让天下人看到。
结果到了2022年,其中的谬误被人看到了,不但看到了,而且还要写成自媒体文章发表出来,也让天下人看看品品。希望不要怪到本号头上,只能说他给自己挖的坑,需要他自己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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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明这个2018年7月8日毕业典礼演讲,还可以品出他对2018年4月发生的李悠悠实名曝光沈阳侵犯高岩致死的舆论事件的态度。沈阳恶行一事参见本号被投诉文章《唐山有恶棍欺辱女生致伤,当年温儒敏请的教材编写者侵害女生致死》。
2018年4月5日,高岩(生前是北大中文系95级学生)同学李悠悠实名曝光1998年高岩自杀实乃当时的北大中文系老师沈阳侵犯和羞辱导致。此事迫使北大复核此事并公布了当年对沈阳的警告处分决定,并首次明确当年警方调查结论写明沈阳对高岩有违反师德的行为(发生性关系)。
2018年也是北大成立的120周年,这个事情当然让北大很被动,更让北大中文系非常难堪。沈阳一事何等的丑陋,北大中文系自然明白。
面对舆论压力,1998年时任北大中文系主任的费振刚就明确表示,沈阳的确承认和高岩发生了性关系,沈阳此举就是违反师德,而另外一些当事人,比如沈阳的导师陆俭明拒绝说明沈阳和高岩之间发生了什么情况,拒绝表态沈阳违反师德,长时间担任沈阳领导、还邀请沈阳2003年参加人教版高中语文教材编写的温儒敏,也彻底拒绝表态。媒体报道上,也查不到陈晓明对此事有任何表态。
但陈晓明对此事没想法吗?不可能没有,对吧。
此事发生于2018年4月,他在2018年7月8日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面对北大中文系的毕业生,对这件那么大的风波拐弯抹角地回应一下,交代一下,也是题中之义吧?顺着这个思路,就用他的话对号入座品一品吧。
“我们抨击各种时弊,谴责社会丑恶当然是必须的、必要的”,从另一个角度理解,陈晓明是表个态:这个互联网舆论监督嘛,是不可能绕开的,必须面对。
“不管做什么批判,什么抨击,都不要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放在一个道德优越的位置上”。
“充当道德审判官的角色是容易的,容易获得一种崇高感”。
“然而,事实上,这是虚假的幻觉。我们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占据道德神圣的高地”。
“那种道德的优越感是我们自己虚构出来的。它很容易成为绑架他人的工具”。
好家伙,这一口气,道德优越感是幻觉、虚假、虚构、自我赋予的崇高感,太有害了,会造成道德绑架他人的恶劣后果,没人有资格占据道德神圣高地!
陈晓明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何以如此猛烈抨击道德优越感呢?
请问,一个人抨击时弊、谴责丑恶,呼吁道德,就一定是虚伪抢占道德神圣高地,就一定会道德绑架他人吗?
请问,一个人具有高尚的道德,他/她就一定是那种不良的道德优越感吗?
请问,任何人都绝对没有站在道德高地的资格吗?国家评选出来的道德模范也没资格站在道德高地吗?
所以,稍微深究一下,就立即看出陈晓明这些关于道德优越感的立论逻辑何其凌乱。或者,他只是想把道德优越感、道德绑架这些帽子扔给某些抨击时弊、谴责丑恶的人?
李悠悠、王敖等人实名曝光沈阳一事,是不是对沈阳恶行的批判和抨击呢?当然是,对吧?
按照陈晓明关于批评时弊、谴责丑恶和道德绑架的关系思路,那就是:李悠悠、王敖你们不要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放在一个道德优越的位置上,充当道德审判官很容易,还很容易获得崇高感,但是道德优越感是你们虚构出来的,那种道德优越感容易成为绑架他人的工具!
道德绑架了谁呢,是那些拒绝表态的北大中文系的当事人?
所以呢,按照陈晓明的理论,李悠悠、王敖实名曝光沈阳恶行,同时也道德绑架了陆俭明、温儒敏等人。你李悠悠、王敖也做的不对!
OK,终于扳回一城。
真是煞费苦心了。
可惜,陈晓明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李悠悠站出来曝光沈阳恶行,是作为高岩好友怀着20年的内心伤痛,不是什么道德崇高感;王敖是对高校存在的教师性侵学生现象难以容忍,也不是什么道德优越感作祟。
而当陈晓明猛烈抨击道德优越感的虚假、有害,他为何又用全国只有北大和“其他大学”两所大学的说法,向学子们鼓吹北大中文系的无上优越感呢?
一个道德优越感,一个北大无上优越感,谁比谁更高尚呢?
就是这同一个陈晓明,2020年11月又非常奇妙地发了一篇文章《铁肩担道义 妙手著文章》。
陈晓明提出:除了“妙手著文章”之外,还要“铁肩担道义”!
不好意思请教一下,这“铁肩担道义”有没有虚假的道德优越感和道德绑架他人的危害呢?
面对2018年的沈阳被曝光侵害高岩致死舆论,外界希望一些北大中文系的当事人站出来简单承认一下沈阳和高岩发生了关系的事实,承认沈阳对高岩违反了师德的事实,都做不到,还要被内涵为“道德绑架”,铁肩在哪里?道义在哪里?
不过陈晓明有句话还真不错:写好一篇文章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本领,看出你的道德、你的见识、你的思想资源、你处理问题的能力。
拆解了他的几篇演讲,还真是让人领略了他的本领、道德、见识,处理问题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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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欣赏一下,这个陈晓明是如何激昂表达他痛恨文学批评领域里对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批判。
2007年他发了一篇文章《绝望地回到文学本身》。
这篇文章狂喷了美国的左派文学批评。所谓美国的左派文学批评,是指美国学界那些抨击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文学评论,比如美国知名教授赛伊德。摘几句陈晓明对左派文学批评的各种嘲讽:
大量的左派人文学者,带着鲜明的政治色彩在大学呼风唤雨,他们热辣辣的文风本来就具有强烈的批判性,在社会历史层面上对资本主义现实与历史大打出手
左派的文学批评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区区文学(的审美品质)怎么能容得下颠覆资本主义,挖出帝国主义老底的壮志雄心?
文学批评之在欧美,特别是美国的七八十年代走红,实在是左派激进主义运动的改头换面。
“在撒切尔和里根政府的茫茫黑夜里”——左派拿什么来抚慰受伤的心灵呢?拿什么来打发失败的光阴呢?再也没有什么比激扬文字,用花样翻新、随心所欲的文学/文化批评来指点江山更能保持体面。
陈晓明高度警惕美国左派文学批评向国内的发展:
这些玄奥的理论知识,因为带有暧昧的政治性,因为对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批判性,与我们是那样亲近,那样容易合拍和协调——它看上去就具有“本土性”,很快就有人就会这样说。不是“看上去”,而是,这就是它的根本诉求。管它是谁的“本土性”,只要在谈“本土性”就行。文化研究就这样几乎是天然地、合情合理地在大学学术中安营扎寨。它目前在中国虽然还只是蓄势待发,要不了多久,它就可以收拾金瓯一片。
陈晓明认为美国左派文学批评在国内兴起(就是他文章里的“文化研究”这4个字),可不是好事,这要让文学陷入困境。
关于文化研究的学术研讨会不断列入各个大学的议事日程,硕士博士学位论文开始转向这个方向。传统的文学学科,更不用说现当代学科,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这回文学的困境不是来自外部其他强势学科的挤压,而是自己要改辙更张。
陈晓明很生气,气得把国内文学批评转向批评帝国主义、资本主义比作是黄花闺女自愿出台!
就象一位黄花闺女,不是受到外部强迫,而是自己打定主意跃跃欲试要出台——这有什么办法?
这陈晓明的心思啊,原来如此。
批评帝国主义、资本主义实在太触痛他的心头肉了,国内的文学批评要是学着美国左派文学批评,那就是黄花闺女去出台(卖身)啊!他好绝望啊!
他甚至把中国大学那些搞文化研究(左派文学批评)的重点学科、研究中心,比作是人民币打造的“基地组织”,那不是“恐怖组织”嘛!
实在不得不又想请教了,美国左派批评帝国主义、资本主义,有那么不堪入目吗?只有论点没有论据,连自媒体都不如吧?
美国左派的文学批评影响了国内的文学批评,就像黄花闺女去卖身吗?至于这样羞辱吗?
学习美国左派文学批评的国内大学重点学科、研究中心,就像恐怖组织吗?至于黑到这个程度吗?
到底还要怎么比喻,才能倾泻陈晓明心中对左派文学批评的痛恨呢?
按照陈晓明自己的话,“写好一篇文章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本领,看出你的道德、你的见识、你的思想资源”,《绝望地回到文学本身》看出的就是他的思想资源吧。
就是这么一个思想底色的人,2016年至2020年担任了北大中文系的主任。
最后实在忍不住想问问了,北大中文系缺优秀人才吗?
光凭这篇文章拆解陈晓明的各种BUG,是不是有资格问一嘴,他陈晓明是块当系主任的好料吗?
有关部门啊,是不是最好深思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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