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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奎 王永昌:文字中的女性之美

李守奎 王永昌 文字研究 2022-04-23

文字中的女性之美


李守奎 王永昌


古代称颂美女的方式很多,古诗文中有云鬓青螺、金钗红粉、秋波荡漾、柔情似水,等等,曲尽其妙,读《花间集》中的词,一首首,都是男人眼中的女性之美。戏曲小说中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的陈词滥调,更是不胜枚举,这些自有人从词汇的角度去研究。我们今天从汉字的角度,看看汉字怎么表现和称赞女性之美。


描写女性之美的文字很多,我们举两个例子:美好,妖娆。


今天最常用的一个词是“美好”,有人说“美”是羊肉的美味,“好”是女色之美:


,甘也。从羊从大。(《说文》)


,美也。从女、子。(《说文》)


这又回归到食、色上去了。“美”字究竟是羊大味美,还是头戴羽毛或其他舞具跳舞,大家各说各的。女性之美终归是自古及今大家都很关注的,造出“媄”来就没有歧义,一定是专注于女性之美了。


古文字里确实有用人的形象表示美的,下面是楚简中的字形:


(郭店简·老子乙 4)


这个字就是微小的“微”中间那一部分——,古书中就是“美”字。从字形上看,“美”与“”好像是构意相同的异体字:


(美,合33128)  ,合4593)


“美”是正面的人形,头上戴着羽饰,“”是侧面的人形,头上戴着的也是羽饰。这种解释很融通。与“美”一样,“”也滋生出加女旁的“”。


(郭店简·缁衣 1)


后来受到微小的“微”的影响,“ 微”变成了“媺”。《六书统》:“媄,重文作媺。从女从,少也。一曰少女也。”少女为“媺”,与女子为“好”是同一思路。女性年少就是美好,男人老了才是长老。这就是古人所谓的男女价值。


借着“媺”字,说一种文字学现象,古文字的失传与《说文》的失收。


文字在演变的过程中,有些被废弃的字逐渐就自然失传了,秦始皇统一文字,一些六国古文也失传了。有些文字虽然失传了,但在文字构形中还存在,许慎不知其来源,想办法曲解。楚简中的“”失传了, 许慎就不知道“”的结构了:


,妙也。从人从攴,岂(豈)省声。(《说文》)


此说连处处维护许慎的徐铉都看出来不对头,否定了许慎,但也是一番无端猜测:


豈字从省。不应从豈省。盖传写之误,疑从耑省。耑,物初生之题尚也。


《说文》中有一些“省声”并不可靠,读书时需要特别留意。


我们知道了“”字,自然就知道了“,从攴,声”,而不必把它归到人部去了。


上面说的是“美好”,下面说“妖娆”。


“妖”“娆”二字从女,古人用来描写女性之美。柳永《合欢带》:“身材儿,早是妖娆。算风措,实难描。” 到了毛泽东笔下,就成了江山之美了:“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沁园春·雪》)


“妖”“娆”字从女,两个字意义有所不同。先说“妖”。


“妖”的意义两类:美丽与可怕的美丽。三国魏曹植有《美女篇》诗:“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妖”是一种怎样的美丽?汉代学者是这样想的:


,巧也。一曰女子笑皃。《诗》曰:“桃之”。从女芺声。(《说文》)


今天通行的《诗经》中作“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夭夭、妖妖、说的都是一码事,春桃绽放之美。桃花与女性自古就被人们联想到一起了。


什么叫作“巧”?《诗经·卫风·硕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


总之,“妖”是极言女性之美的字。女性之美,人见人爱,但另一方面,也让人怕。怕什么呢?男人一旦把持不住,沉溺其中,就会误了正事儿。古人以此为男女价值观,认为历史上的妹喜、妲己、褒姒、 息妫、骊姬、赵飞燕、杨贵妃等都因为太妖艳,成了红颜祸水。女性既然能够祸害人,进一步就变成了可怕的妖怪。历史书与小说常常把女性的美丽妖魔化。


《左传》庄公十四年:“人弃常则妖兴,故有妖。” 从《搜神记》到《聊斋志异》,妖怪何其多!画皮多可怕!


“娆”字意义比较单纯,表示女性美丽,与“妖”搭在一起,限制了“妖”字中的贬义的呈现,成了单纯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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