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行动》：正方反方都在拿孩子要挟，只求结果不问程序？

法律上有一种违法叫，实体处理公正但程序违法；法律要求上有一种保障是，没有程序的正义就没有实体的正义。

闻名世界的辛普森案件，控辩双方当年都花了上千万美元，只因案发后侦查案件的警察出现了程序性的错误，致使警方提供的关键性定案证据无效，让很多国人第一次认识、震惊乃至不理解到了程序正义的重要性。

实际上，程序正义的背后，是保证社会大众可以免受强大的司法机关基于办案为目的，可能不择手段滥用职权的恐惧。可惜的是，最新上映的热门电影《莫斯科行动》，不仅片中反派祭出了拿孩子威胁的手段，片中警察队长身份的正派，更加频繁的拿着孩子各种软硬兼施的威逼利诱，令人大跌眼镜。就这儿的导演水平和法治境界？

据介绍，《莫斯科行动》，来自上世纪90年代闻名全国的北京到莫斯科的国际列车上发生多起持枪暴力抢劫的真实案件改编，描述了一群中国警察到莫斯科将一伙犯罪分子抓获回国的过程，演绎了一场场惊险紧张的中国警察异域大显神威抓捕罪犯的大戏。

影片中，悍匪集团头目苗青山被描述成了极端变态的形象：一言不合就报复杀害当地人，知道合伙搭档独自作案也是痛下杀手，为了让弟弟免受拖累当面性侵弟弟的女人......为了让在莫斯科“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儿”的瓦西里（刘德华饰演）帮助其抢劫赌场金库、贩卖战斗机，两次拿着瓦西里失联多年的女儿照片做威胁，逼后者乖乖就范。

令人没想到的是，张涵予饰演的中国警察崔振海，在屡屡办案遇到瓶颈期的时刻，也学会了苗青山的手段——拿着瓦西里女儿的照片威逼利诱其配合办案，帮助抓住苗青山一伙。以至于烟语君观看完影片之后，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名词是——软肋。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片中的瓦西里本是带着苗青山出道的师父，多年间已经不参与暴力犯罪活动，只因被苗青山拿捏住了女儿下落的软肋，不得不加入了苗青山抢劫地下赌场的犯罪。用苗青山的话是，（谁掌控了其女儿的信息）瓦西里就像是一条被拴着狗绳的狗，谁拽着这根绳子，谁就可以命令瓦西里。

出国办案一度受挫的崔振海，在导演的安排下，也掌握了“足够聪明”的瓦西里身上这“足够愚钝”的软肋，比苗青山更频繁、更熟练、更具有威胁力的运用起了胁迫瓦西里的手段：拿着照片，不仅称自己掌握了瓦西里女儿的联系方式，还可以掌握其女儿的行动、瓦西里在女儿心中的形象，言下之意，还可以做的更多、控制得更多.......

据此，（观影后回忆的）崔振海不仅“胁迫”瓦西里提供苗青山一伙的犯罪证据，还在买卖飞机过程中，直接帮助警方攻击苗青山一伙，在苗青山被抓后以女儿照片“劝”其投案自首，又以女儿遭遇和案情照顾为由“劝”其回国受审，又以女儿如何看待为由“逼”其看管想要押解途中逃跑的苗青山，直到最后帮助警方消灭了苗青山一伙人。

明明可以不回国，回国之后就会受到审判，可最后关头的瓦西里，还是毫不犹豫站在警方一边。影片给出的唯一解释就是——崔振海以各种形式展现自己控制了瓦西里的女儿。

这里不得不带来的一个思考就是，为了办案目的，真的可以如此软硬兼施的利用犯罪嫌疑人近亲属进行威胁利诱吗？

我国《刑事诉讼法》第五十条规定，严禁刑讯逼供和以威胁、引诱、欺骗等其他非法方法收集证据，不得强迫任何人证实自己有罪。第五十四条规定，采用刑讯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采用暴力、威胁等非法方法收集的证人证言、被告人供述，应当予以排除。

最高法院曾经有一个涉贪污罪、受贿罪和滥用职权罪的刑事指导案例，其中载明的案情有，被告人及其辩护人在法院审理阶段提出，在侦查阶段，侦查人员以抓捕其家属相威胁，进行疲劳审讯，并以取保候审相诱惑，要求依法排除非法程序取得的证据。具体而言，侦查机关存在威胁被告人，要抓捕其女儿、女婿和以取保候审相利诱等情形。

司法指导案例认为，如果威胁的方法超出一定的度，如严重损害本人及其近亲属合法权益，或者以法律禁止的方法、以社会道德难以容忍的方式进行威胁，则应当认定威胁达到严重程度，属于《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九十五条关于“其他使被告人在精神上遭受痛苦的方法”的情形。按照该条的规定，应当认定为刑事诉讼法第五十四条规定的“刑讯逼供等非法方法”，以此方法所收集的被告人的供述，应当予以排除。

《莫斯科行动》中，崔振海对瓦西里虽然没有演出采用如苗青山的直接杀害等威胁性语言，但却取得了让瓦西里反水苗青山的“威胁”效果。可想而知，其的震慑力有多大。

值得注意的是，国人很多的艺术作品，很是推崇这种打着“正义”的旗号，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例如，《水浒传》里，宋江一伙为了逼迫卢俊义、秦明、李应、徐宁等众人上山，不惜骗人家上山再到官府举报人家谋反，穿着人家的衣服去攻打官兵让人家全家被杀等等。

就算是现实的司法办案中，利用家人作为威胁手段，哄骗人家只要写了认错书就可以回家等等，也不时的出现在被告人的当庭要求非法证据排除申请里，以及各种自媒体的申冤书里。可见，国人至今对于这种非法的证据获得方式，多么的司空见惯。

同样的手段，在反派那里就是邪恶的，在正派这里就是正当的。可能是为了避免这一尴尬，经过了枪林弹雨、飞机爆炸都没事的瓦西里，被导演最后安排失明了。押解回国的站台上，一个压根就没见过父亲长啥样的小女孩，一个就算眼睛不瞎也不会认出女儿的瓦西里，在层层军警的包围下，上演了“爸爸很想你”、“我也想爸爸”的一幕。

反正，到这一幕时，烟语君身处的影院里，响起了一片的笑声。这究竟是导演高估了自己的说教能力，还是观众在讪笑自己的智商被导演侮辱，亦或是导演故意在变相承认自己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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