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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要限制学生接受教育的选择权?

难得君 难得读书 2020-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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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难得君

据财新网报道:湖南怀化“清退民办高中新生”事件已发酵半个多月。一场轰轰烈烈的“清退”行动持续十余日,家长四处奔波想继续求得普高学位,但教育局态度强硬,“清退”结果没有改变。

“清退”原因是民办高中海天中学违规招录低于普高最低录取分数线的学生,当时预计需要“清退”学生近800人,实际“清退”人数可能上千。大部分家长无奈接受这一事实,四处为孩子寻找职业学校,但仍有部分家长坚持就读普高,即使没有学籍也不愿退学。民办高中海天中学受到重罚,被取消明年招生资格,或面临倒闭。

初升高几乎是所有家长都关心的话题,今天就来聊聊。


01


众所周知,中国现在推行的是9年义务教育。按照字面的意思,就是在小学和初中阶段,公办学校要为全部的孩子提供强制性免费的教育,无论穷人还是富人。


义务教育是改变一个民族整体素质至关重要的措施。


过去40年,中国能够高速的发展,尤其是能成为世界工厂,就得益于教育的普及程度,为制造业提供了充足的高素质产业工人、高素质的管理人员、高素质的技术人员。


目前尽管大量的外资从中国撤离,前往越南和印度等东南亚国家投资建厂。尤其是越南,平均年龄才29岁,9千多万人口中70%的人年龄不到35岁,这是一个令制造业大佬们垂涎的数字!


然而,他们在短时间里,暂时还取代不了中国的制造中心地位,根本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劳动力的素质问题,而不是数量问题。


数以千万计的熟练产业工人和基层技术(管理)人员,才是制造业的核心关键。


因此,从2014年秋开始,公办的中职教育(职高、中专,技校)开始免除学费。


包括普通高中,全面实行12年制义务教育的呼吁和讨论一直没停过,当然,目前还在论证之中。


而在很多发达国家,已经开始推行15年免费教育。


教育的普及程度是实现强国的基础。


02


义务教育好不好?当然好。不仅学费全免,书本费,住宿费,伙食费全免那就更好。


但往前推三十年,我记得朱镕基曾经说过“穷国要办大教育”,国家没有足够的钱来投入怎么办?


大力支持民间资金进入教育领域,这就是第一波民办学校高潮的来历。


最先快速发展起来的,就是民办中等职业教育。中职教育为谁培养人才?说穿了只要为制造业培养一线的产业工人。


民办学校的天然属性,使他们更接近市场,更接近企业的需求,因此在与公办中职的竞争中毫无疑问的胜出。在积累了大量的办学资金后,很多中职学校升级,成为了现在了高职(大专)院校。


当然,资本的原始积累都一样。很多民办学校在办学中都有或多或少的原罪,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否定整个民办教育。


除了蓬勃发展的民办中职高职,民办的中小学也应运而生。


因为,人们对教育的需求是多元化的


有很多家长宁愿放弃免费的公办学校,去读收费的私立学校,就是这个道理。


到了第二个阶段,国家不缺钱了。


这个时候,大量的资金往公办学校投入,从幼儿园、小学、中学到中职、大学,公办学校所向披靡,简言之,国进民退。


毕竟,对于大多数缺钱的家庭来说,一边是校舍宏伟还免费,一边是破破烂烂还收费,何以取舍,一目了然。


03


读职业学校究竟好不好?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聊聊另一个话题。


初中学生的培养目标是什么?可能很多人回答的不够精确。简言之:为高中输送合格的人才。


那高中的培养目标呢?简言之:为大学输送合格的人才。


职高的培养目标呢?简言之:为社会输送具有中等技术水平的人才,或为高职输送合格的人才。


到了大学阶段,其实也分两类,一类是直接为社会培养具有中高级技术的人才,这类就是高职。所以说高职院校的就业率普通很高,原因就在这里,因为人家培养的目标就是比照企业的需求来的。有个词叫做“按需培养”,说的就是这个事。


另一类就是普通高校,在培养目标上,一是培养研究型的人才,也就是说这部分学生将来还要考研读博,大学阶段不过是打个理论基础。二是培养具有一定技术水平的实用型人才,也就是说,大部分学生还是要面向市场找工作的。


正是因为培养目标上企图两者兼顾,结果顾此失彼,所以普通高校的真实就业率远远比不上高职院校。


本来吧,这个是必然的,正常的。如果一个普通本科院校,按照企业的岗位要求培养本科生,那他和高职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偏偏现在评价一个大学的好坏,非要加上就业率,而且权重还不小。于是,大学发挥了造假的天赋,就业率高到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回到开头那个话题,职业教育好不好


在德国等发达国家,职业教育非常发达。比如欧盟有超过50%的学生选择读中职,高职院校只占15%左右。而澳大利亚、加拿大等,高职类院校比例超过50%,而中职学校只有15%左右。这是两种不同的模式。


他们职教发达有三个原因:


一、擅长读书,擅长搞学术研究的人,毕竟是少数人。能合格的拿到学士硕士博士学位,并不是每个学生都能完成的事情。


二、普通人毕竟才是社会的主流,少花钱,早就业,这是多数家庭的选择。


三、发达国家一线技术工人的收入并不低,社会地位也不低。甚至很多技术岗位的收入超过管理岗位。一个工人娶一个大学教授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是,中国不太一样。


观念和现实都和发达国家不一样。学历高低和工作岗位不同,收入差距巨大,而且社会地位也完全不同。


比如:初升高,分数高的学生通常选择读普高,然后考大学,考研读博这条路,这是每个家长都认为最佳的成功之路。当然,大多数上了普高的学生,最后一样考不上名校,只能选择读二本或者高职专科。


初升高,分数低的学生,多数只能选择读职高,学一门技术,毕业的时候,找一份工作。当然,也有部分学生,毕业的时候选择高考,考上高职院校,拿到大专或本科文凭,这个比例并不低。极少数的学生甚至能考上一本院校。


高中三年,对于部分初中学习不理想的学生而言,多了一次奋起直追,扭转局面的机会,现实中,抓住这次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例子数不胜数。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对于很多不缺钱,对孩子寄予厚望的家庭来说,尽管孩子初升高的成绩不理想,但是他们宁愿选择读普高,多一种选择,就多一份希望。


就算是孩子高中三年成绩没有大幅增长,毕业的时候,依旧可以报考高职院校。现在专科院校的高考分数线基本都在150~200分左右,按照这个分数,很多省市的上线率早就超过90%。也就是说,只要孩子高中多少还读了点书,最差也能读个高职专科。


家长的这个想法有错误吗?


显然不是,这是选择教育的自由。


另一方面,高考早就对社会生源放开了,甚至连年龄都没有限制。只要能达到高校的录取标准,就可以接受高等教育。


民办高中存在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提供比公办高中更优质的教育服务,他还可以提供一种多元化的选择。


所以,民办高中招收那些考不上公办普高的学生,不过是满足市场的需求而已。这种行为本身,并没有对社会和家长造成伤害。


但是,这影响了原本生源就紧张的职高。


但问题是公办职高不是免费教育吗,多几个学生少几个学生有多大的问题?学生越少,师生比越高啊,生均设备越多啊,这不是好事吗?


恰恰,我们认为的好事,往往并非如此。因为很多公办学校的拨款是按照学生人数来的,学生少了,钱就少了。


2002年《国务院关于大力推进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国发〔2002〕16号)文件中,第二条明确提出“要以中等职业教育为重点,保持中等职业教育与普通高中教育的比例大体相当,扩大高等职业教育的规模”。


于是,这个大体相当,各省的解读不一样,到了很多地方教育部门的政绩考核上,就成了普高职高各占一半。


因此,在指标的指引下,他们制定了规则,用一条分数线,划开普高和职高。


而这种1:1的淘汰,必然造成学习压力的下移,初中开始竞争白热化,校外辅导猖獗、家庭负担加重。


公办普高,按照分数从高到低录取学生,宏观上把控学位数量,而且不是义务教育,无可厚非。


但是民办高中,尽管收费,但家长愿意掏钱,学生愿意就读,请问这妨碍了谁?


04


中考选拔制度的理论根源其实是:人与人之间存在能力的差异,社会不可避免地存在劳心与劳力、精英与大众、白领与蓝领、统治者与劳动者之间的割裂。

让学习能力强的人去从事学术活动,接受普通教育,成为社会精英阶层;让能力差的人,接受职业训练,成为普通劳动者。

依靠成绩划分学生,本质上其实是社会阶层排斥。中职学生70%以上来自农村和城市贫困家庭,90%以上的在校生享受免学费政策,近40%学生享受国家助学金。社会经济地位较高的家庭占据了优质教育资源的优先权,优势阶层子弟多集中于办学质量较好的学校,而弱势阶层子弟则集中于办学质量较差的学校。


谈到这里,我并没有丝毫贬低职业教育的意思,职业教育的意义,我在前文已经叙述很多,这里就不重复了。


读职高,要建立在公平自愿的原则上,一个初中生,他有选择职高的权力,但同样也有选择上普通高中的权力。


教育部门限制学生就读民办普高,合理吗?限制学生接受教育的选择权,合理吗?


为何不选择普及高中教育,在大学阶段实现职教分流呢?


作者简介:难得君,一个三观比五官正的温情大叔,985硕士,曾任企业高管,大学教师。为防走散,关注微博@我是难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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