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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事儿(57)|| 庚子风尘(二):小城记事

园地作者 一枚新园地 2021-02-19


题图:鄂西老家的小城。(摄影:图片来自作者朋友)

“这里没有火神山,也没有雷神山,只有金子山!” 禁不住吓了一跳,金子山是县城的公墓所在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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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风尘(二):小城记事

青禾 | 文



日历进入了2021年,庚子年再有一个多月也要过完了。回头看这一年,尤其不能忘却的,是年初的时候,困在鄂西老家小城里的那段日子。



农历腊月,庚子年即将到来前。这个在农历里不同寻常的年份,似乎早已被匆忙前行的互联网时代所淹没。

但庚子年就是庚子年,在中国的记事里,它从来就非同凡响!

我和老伴在浙东女儿家带外孙,孙女一放假,就又赶回鄂西老家陪九十多岁的父亲,那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四,老家的小年。

父亲九十四岁,一直没患什么病,每天还在上街,甚至还可以上超市的滚动电梯,劝他别逞能,他急了,逞什么能啊,能上去的嘛!你们这些人!

老人健康,大家高兴,虽然一屋五个六十四岁以上老人,却一点也不沉闷。六点起床,一日三餐,准备过年的一应物资,忙得手脚不停,冰箱和冰柜已经塞得满满当当。

其实,超市只停业一天,走过去才五分钟路程,有必要储备吗?但老太爷发话了,几十年的习惯,不改!

一切按部就班,只等孩子们回家。他们都是在服务行业或政府部门,基本要等到除夕前一天才能离开。

腊月二十四,朋友圈里就有人在传不明肺炎的帖子,疑似“非典”。二十六,我把帖子发到一个有点背景的群里,希望得到一点内部消息。果然,有权威人士简单回道,“不是谣言,更不是空穴来风,内部很紧张。指示:非必要,不聚集。”

其实在女儿家时,我们就已经收到武汉的相关微信,因为有“非典”的深刻记忆,曾打算就留浙东过年了,但不知怎么,权威渠道的信息一直模糊,我们就没有修改行程。可现在这架势!

不敢有任何耽误,赶紧打电话给几个孩子,退火车票。

女儿一家从浙东回鄂西,必经武汉,武汉上车人多,无论怎样防范也怕万一,外孙才八岁,不能冒险。女婿还疑惑,说我们几个关长都回家了,肯定没事。我毋容置疑地告诉他这是一手消息,浙江那边知道什么?强行让他们退票。女儿一向相信我的判断,下午退了高铁。

而在武汉上班的侄儿说,领导们今天还在开茶话会,要真有您说的指示,应该传达了,您是太紧张了吧。不过他毕竟在省内,高铁随时卖票,他还在上班,没有退票问题。我说,不信就再等两天吧。

第三个电话打给老伴侄儿,他在银行上班,正忙,根本没在意。又打给他妈妈,也就是我姑妹,开始也不相信,我好说歹说,说如果一定要回,就包出租车吧,千万别坐火车。他们孙子还只五岁,我劝她一定要为孙子考虑。

腊月二十七,也就是武汉封城前两天,阳历元月二十一号,气氛骤然紧张。侄儿电话说,局里今天传达了市里指示,非必要,不聚集,一切会议取消。我说,那你就别回来了,要回就包车。他说,还有几天,再考虑一下。

这一考虑,就把他一个人封在了武汉。姑妹的儿子在银行上班,不能请假,拖到二十三号,自然也封在武汉了。

县城父亲的家,只有五个老人,从六十四岁到九十四岁,这样的春节,还是第一次。

父亲耳朵失聪二十多年,虽然可以从电视字幕得到一些信息,但还是远不全面,对见不到孙子重孙子耿耿于心。

是啊,对于他来说,见一次少一次,何况是如此重要的日子!真是遗憾中的遗憾。果然,长久的思念和宅家,终于把一向硬朗的他打垮了。这是后话。

一个人宅在武汉的侄儿最紧张,每晚必视频,且要一个一个确认平安。询问每个人一天的日程。后来干脆直说,三个男的最让他不放心,要求我把他们管住。我当然答应他,这孩子心思最重,孤独一人宅在武汉已经很难了,哪能再让他牵肠挂肚!

我说,放心吧,都交给我。他知道我一向守诺,含泪点头。

女人家务繁琐,根本不用刻意禁足,三个男人还真是没少磨合。除夕那天老伴和弟弟还在钓鱼。老父亲也依旧逛街,还顺手从路边摊买回一把青菜,说,还是乡下好啊。

只到正月初三,老伴突然接到朋友电话,说是元月十三日与他同桌吃饭的八个朋友,有两个已经确认新冠住进了医院,问他现在哪里,是否健康。

气氛骤然紧张。

我立即给他的两个朋友打电话,一是问候,二是确认。从他们的叙述里得知,武汉的形势远比我们想象得严重。关键是一床难求。紧接着,群里也说有同学进去了,还有的是亲戚,同事……

老伴呆坐在沙发上,反复回忆他在餐桌上的位置。然后自我安慰,没跟他俩挨着坐,也没起来敬酒。

弟弟弟媳都很紧张,仿佛现在才发现我俩是武汉人,是有可能带着病毒的。而我们自己,也似乎刚意识到自己的大意。虽然把孩子们都劝住没回家,自己却忘了从浙东回武汉呆了一周,而且都参加过朋友聚会。回老家还去给几个长辈拜年。

悔是没用了,现在再隔离也没有意义。掰着手指算老伴参加聚会的时间,还差一天就是两周了,惟愿这最后一天平安度过。

好不容易熬过最后一天,老伴弟弟又来电话,说是他们那栋楼有两人确诊。

刚舒出的一口气再次紧缩,除夕那天我和老伴去他们家团年了,二十五楼,两分钟的电梯啊!都没戴口罩。

而网上又说,十四天只是一般潜伏期,现在已经发现有潜伏二十三天的,我和老伴的危险期远远未到!

这时候,弟媳又出现干咳,她白血球一直在三千左右徘徊,免疫力低。一屋子易感人群,如何是好?

那时我们才知道,我们县是所在市确诊新冠病人第二,虽然只有几十例,但地方小啊。已经有人不治身亡。县城的医疗资源显然捉襟见肘。

几乎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只能顺其自然。早上醒来,五个人互相招呼问候,没有异常,就是新的一天。



武汉封城的时候,县城里还没回过神来,走亲访友,拜年团年,一切照常。仿佛武汉是很遥远的地方。

直到正月初二下午,社区突然电话打到家里,说去我们所在的教育小区检查,发现没人值班,而值班的人应该是我弟弟。

弟弟的确是小区保安,但是临时工,每逢春节,就有正式工作人员值班,以示对节日安全的重视。当然,这只是形式,实际责任仍是弟弟。

弟弟接到电话,即刻解释,并表示一定认真值班。

但我敏感觉察气氛不对,过去归属单位的小区从来没有社区插手。于是就跟弟弟要了电话。

找社区问缘由,社区说是接到上级通知例行检查。

我说,既然是上级要求,那我们需要值班条件。

社区显然没有任何准备,说,值班就是值班,还有什么条件?

我说,那可不是这么简单,你们难道不知道,武汉都封城了,新冠这么厉害,值班室人来人往,一无任何消毒用品,也没有个人防护设备,万一感染了谁管?

对方无言以对,想了想说,那你们找教育局吧。我们接到的通知是负责检查小区值班是否到位,至于你说的酒精什么的,我们也管不了。反正你们要值班。

听她那口气,班要值,问题管不了。还有这样霸道的吗?我偏不信。

于是问她的上级是谁,跟她要上级的电话。她说上级是镇长。那就镇长吧。她倒没敷衍,爽快地把电话给了我。

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晚饭后再打,终于接了。毕竟是陌生电话,能接还算不错。

果然,层层领导正在紧急开会传达疫情防治问题,一向懒散的春节,突然转入战争状态。女副镇长紧张的情绪在电话里感受得清清楚楚。

您也看到了,这事来得突然,酒精口罩确实抢空了。您提的条件可以理解,我只能向上反映,镇上没有办法解决。她说。

我知道,遇上这种大事,平时只会跟着走的这一级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给他们打电话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弟弟见我跟他们讲条件,生怕丢了了自己的饭碗,说,还是去值班吧,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我本来对弟弟一向的隐忍就不满,这次如果还不说道说道,那也真是太好欺负了。我说,有我在,你腰杆只管硬点。

第二天一早,教育局电话打过来,说是要到家里来请返乡武汉人登记。我于是趁机请示值班的事,一是要求发防疫物资,二是请他们考虑家里有武汉人,万一病毒带到值班室由谁负责。

也许家里有武汉人这句话把对方吓到了,赶紧说,我马上请示局长。

大概三分钟,电话回过来,说另行安排值班人员,你们家就不值班了。

弟弟如释重负,估计他昨天一夜都没睡好,这份工作,对于下岗近二十年的他,呵护得小心翼翼。

弟媳也叹着气说,姐姐到底是混过江湖的,如果我们处理,都只能吞下去。

我笑着说,到底是教育局啊,水平就是不一样,懂得利害关系。

打完电话,教育局就派人来家了,不过他们连口罩都没戴,不知道是没有,还是防疫意识还没苏醒。填了表,查了体温,临走,在单元门上贴了告示,告知该住户有返乡人员,其用意不言自明。

听说门上贴了告示,老伴很生气,认为是歧视武汉人,但身为出版社编审的他,却没在告示上挑出毛病。

我说,教育局怎么说也是县里最有文化的地方,可别跟他们较劲。歧视也好,防备也好,都别往心里去。更何况你的观察期还没结束呢。

初四以后,小区的院子门就彻底锁了,除了买药可以去教育局办公室开路条,其余一概不准。而药店的抗生素之类,已经全部封存,只能去医院,以避免有人发烧不报。看来,政府已经从措手不及到细节管控。

不过,也还有些手段令人哭笑不得。

一天清晨,屋子后边突然响起刺耳的喇叭声,声嘶力竭,高频高调,在安静的县城显得格外突兀。

赶紧打开窗户,只见一辆公安执勤车停在路上,车顶安装了大喇叭,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

频率太高了,有点听不清,仔细分辨,才弄清楚了,原来喊的是:“这里没有火神山,也没有雷神山,只有金子山!”

禁不住吓了一跳,金子山是县城的公墓所在地啊!

这说法,究竟是吓唬人呢,还是说政府管不了啦?不是说要安抚民意,重拾信心吗?这样的口号不是在给本来极度恐慌的民意雪上加霜吗!政出多门,有些就是病急乱投医,这水平!

果然,这叫声持续了两天,就再也没听到了。



仿佛突然遭遇打击,人们的神经还在麻木中没苏醒过来,封闭态势并没引起多少反感。但十来天过去,问题慢慢浮出水面。

蔬菜供应首先显露,不过这是小问题,县城很小,街头街尾各固定一家超市,负责采购和供应。每小区一周订货一次,由专人收集订单交给超市,超市配好后送到小区或者门栋。比之武汉用提篮往楼上吊还是方便多了。

后来,乡镇还组织农户送了一些爱心菜,统一分配到各单位,教育小区分到很多萝卜,居民可以随便拿。县城周边也还有些农地,农民种不完,就送给城里人种。有胆大的就趁守卫松懈时翻院子出去弄菜。弄回来吃不完,送给朋友,我们家就收到两次朋友送的特别新鲜的蔬菜,那真是比雪中送炭还珍贵!

说是武汉封城,实际上春节后基本是全省封闭。私家车入库封存,小区大门上锁,高速公路,国道,县道,连村镇之间道路都设卡,没有通行证根本不可能通行,即便是徒步,也是过不了关的。

以往春节走亲戚,大都五六天就返家,这一封,只能就地不动。据说,有一乡里人家,亲戚团聚,一个多月不能动,硬是把一个两百多斤的年猪吃完了。亲戚不好意思,多次申请徒步回家,镇上就是不批准,传为笑谈。

最着急的是不能回村种地的农民,一天一天地盼,盼过正月十五。盼到二月初二龙抬头,仍然没有一点松动迹象。老伴家堂哥堂嫂困在县城,堂弟和弟媳更难,在深圳女儿家。堂姐的女儿则回了乡下,而她跟市里一家签了月嫂合同,孩子就要出生了。

怎么就都碰上了啊!

他们知道我们回了县城,平时有事本来都很少找我们麻烦的,这次实在无奈。堂嫂第一个打来电话。

我连夜想办法。首先找到打过交道的副镇长,态度挺好的,但无论如何都没有通融余地。不过最后还是把县防控指挥部电话告诉了我。

赶紧打过去,对方解释,他们只是办事机构,一切以政府文件为准。

那就请你们反映老百姓的实际困难吧,我说。

那没问题,我们如实反映。明显官腔。

只好找过去的老同事,毕竟参加工作就在县里,呆了十年才离开。

老同事把现任领导电话告诉我,说你试试吧,电话肯定没错,但现在的干部可不是我们那时候,不要期望太高啊。

我说这我知道,但我就不相信在这么多实际问题面前,他们会无动于衷!

老同事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说,你还是当年的你啊,一点没变,难道混了这么多年江湖没长劲?

我也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等下辈子吧!

没时间说笑,如获至宝地把电话打过去。很快接通,但无人接听。

兴许开会,静音了吧。我想。

等半小时再打,跟先前一模一样,任电话响到最后,就是不接。

烦了,一个接一个地拨,直拨得五心烦躁,头痛欲裂,几十个电话如石沉大海!

怀疑号码出错,又找曾身居省级机关要职的老乡打听,报出来的电话一字不差。不过,他也是一笑,你就别费神啦,这个时候,都要自保,上级没动,谁敢动?

那一刻,我真的泄气了。

但躺到被窝里,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起还有个最可信任的人正在县里,职位不低,但一直不想去打扰,在我心里,她始终是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被好多个姐姐宠爱着。那时,我下乡驻队,她家是我常去的地方,实在不愿意拖她进来。

但反复搜寻,只有她那里还有一点希望,于是横下心,披衣坐起,又打电话。

很快就接了,一番贴心的相互问候之后,立即切入正题。

毫无疑问,我给她出了天大的难题。

她不得已,跟我解释当时的形势,我却不依不饶,跟她讲农事不能耽误的道理。

她怎么会不知道农事的重要性,可那时哪有什么道理可讲,红头文件,每天指示一个接一个,她能奈何?

一来二去,她耐心讲解,我还是锲而不舍。

我说。如果是去武汉或者外省,我什么也不会要求,顾全大局这还是懂的。可这是去山大人稀的农村,他们自己也有健康证明,到底有什么危险?总不能罔顾事实,完全教条主义吧?真正耽误了农事,年轻人又不能出去打工,吃饭都要成问题,那也是要死人的啊。到那时,上级恐怕还是要县里担责任,那时又该如何呢?如果是我,就实事求是,只要有健康证明,只要保证回家后隔离十四天,就放农民回去。即便个别出问题,也不会像城市那样快速传染,立马控制不就解决啦。


面对我的死缠乱打,她真的无计可施。终于说,那我就冒险一试吧。同时还说第二天就打报告到书记那里,反映农民诉求。我知道,她也要为自己留后路。

说完,她让我赶紧把亲戚的材料报给她,立马找镇上办理。

那时已经夜晚十一点多了,我说也别这么急,都休息了吧。

您就赶快找亲戚吧,我们都还在加班,她说。

真是雷厉风行。我赶紧给堂嫂打电话,堂嫂又把儿子叫起来,很快全部材料就在三方之间传递完。

正想着审批总需要时间吧,结果还没半小时,电话告诉我,镇长已经全部审批盖印,明天会派人送到您亲戚的小区,让他们注意接收,好早点回去!

这速度!还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小妹啊!

我立即通知堂嫂,堂嫂欣喜若狂,一个劲感谢。我说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吧,明天早点出发。

刚办完堂嫂他们一家的事,堂弟的女儿又从深圳来电话,说是她爸爸找村里申请回村,村里说,如果在外省,当地健康证明不可信,必须要有正规医院的CT,血清检测,核酸检测三样才行。

我真是懵了,湖北是疫区,倒只要健康证明,外省都是非疫区,反而要三样证明,这是什么逻辑?三样做下来,五百多元,农民哪里负担得起?

接到村长通知那晚,侄女给她爸做工作,她爸心疼钱,坚决不去医院,而且他们是夫妻俩,要花一千多啊。更着急的是,家里地都荒着,家畜也是托人在管,人还在千里之外,交通重重阻隔,简直要疯掉了!

又一次面对难题!不能再去麻烦朋友,硬着头皮打电话到县防控指挥部。那头说,农民申请回乡的条件都是镇里自行规定的,我们县里不管。

还有这等事?镇里可以自行制定政策?打死我也不相信。

想办法要到堂弟所在的镇,镇里说,的确是要三项证明。但问到是哪里规定的,对方怎么也不肯说。

没办法,突然想起有个镇长是亲戚,连忙打电话联系,亲戚犹豫了片刻,谨慎的说,规定肯定是县里发的文件,今天是发文第二十一天,我记得清楚着呢。
我说,那你就跟县里反映一下吧,这文件确实不合理。

亲戚笑着说,我哪敢啊,他们一天不作废,我们就只能照章执行,非常时期呢。

镇长亲戚年轻,不能误了他的前程。便再不逼他。

但这信息肯定没错,他连日子都数得清清楚楚。

回头再找县里,县防控说把情况反映上去。

后来听说,查到文件后领导只说了一句,不是废了吗?怎么给忘啦?谁忘的?

到底谁忘的,当然不会追究,不过当天堂弟的女儿和村长联系,村长已经改口,说有健康证明就可以了。

堂弟女儿舒口气,微信给我,总算走完第一步。

很感叹堂弟女儿的坚韧,县一中毕业,本来完全可以上大学,家里太困难,选择了深圳一所职校,记得上职校还是亲戚们凑钱,我们当然是最积极的,只是遗憾她没上大学。她职校毕业后即入职,踏实好学,已然在深圳安家落户,还做了两个孩子的妈妈。

今年是第一次接她父母到深圳过春节,没想到回家的旅程竟如此曲折。

以往的几十年,堂弟他们只到过县城,这次去深圳,也是县客运站加开的大巴,直接坐到深圳。而回乡的路要坐火车,转汽车,他们自己如何能完成?更要命的是,各省关卡都是重兵把守,尤其是湖北人,外省根本无法放行入关。

想了无数种办法,打了无数个火车站电话,涉及数省关卡,根本是毫无希望。

这一拖,竟然就到了三月中旬,流落在深圳的湖北人终于组织起来,申请包了大巴,拿到通关证明。


那天,三月十八号,堂弟女儿微信给我:谢谢您,三妈,爸妈他们的车是一点半出发的,要坐二十几个小时,确实难为他们了。他们倒是很开心呢,车上都是家乡人,大多数也是来深圳儿女家过年的,同病相怜,有共同话题,不会寂寞。

又说:以后过年既然不能带他们看海,那就我回去,让他们带我看麦田吧!

我终于忍不住,独自泪落,那就让他们带你看麦田吧……


【作者简介】青禾:女,七十岁,退休赋闲在家。平民情结,眼睛朝下,深谙底层生活不易。一枚园地耕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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