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维明 | 不知身在画图中
邓维明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三明学院艺术与设计学院教授
从事艺术理论和中国画技法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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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泉林》 60X30cm 2018
不知身在画图中
——山水画自然审美旨归
文/邓维明
在艺术创作中，艺术家的活动其实是创造对象和升华自我的过程。中国的艺术从来强调“心为物动”、“情与景和”的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境界，山水画尤其如此，山水的审美离不开山水景物，但山川景物本身并不能构成审美境界，审美境界是心与物交融的产物，中国人的山水观归根结底实际上是阐释人与自然的关系，由山水审美生发出的山水画艺术体现中国人对山水世界的感知方式，体现对山水境界的精神寄托。
《春江云起》 69X35cm
江林清境皆画本，
画里更传诗话工。
渔父自醒还自醉，
不知身在画图中。
我很喜欢金代文学家党怀英的这首《渔村诗画图》，其中“不知身在图画中”道尽山水画自然审美精神真谛。“白云抱幽石，绿筱媚清涟”，自然世界的一花一叶、一石一木以其活泼泼的面貌感染观者的心目，这是“感物而动”的过程，于是“澄怀味象”、“游目骋怀”，于“心”、“象”间体悟，完成“神与物游”的感动过程。
《澄江浸月》 69X46cm
山水画在宗炳的时代，已经具备“澄怀观道”的“载道”功能。在文人尚未成为传统绘画创作的主要力量的魏晋南北朝时代，文人所做的这类趋向绘画理论的文字，我更愿意理解为是借助山水这样一个形态来表达内心的人生思考，事实上这点在《画山水序》和顾恺之等人的“画论”中都可以看到。如《画山水序》中对于山水理解的是“仁智之乐”，这是儒家的思想观，是借山水比德，是山水艺术美与宇宙及人生的观照。
《大千寥廓》 200X200cm
《冷月千山》 69X46cm
唐代张璪则直呼“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而宋元山水则更突出人与山水精神的活泼互动，郭若虚《图画见闻志.叙论》写到“窃观自古奇迹，多是轩冕才贤、岩穴上士，依仁游艺，采賾钩深，高雅之情一寄于画。”同样以儒家“依仁游艺”的眼光来分析山水艺术的审美境界。
《秋月澄怀》 69X46cm
古代圣贤对自然世界的思想精神影响着后代，山水的灵趣和人生之道是相融合的，不管是游真山水还是观山水画，都是为了心灵的自由。
所以我们回过头来看宗炳的“澄怀观道，卧以游之”，我们可以理解为：敞开胸怀，以纯净空明的心境观察领悟山水自然之道，即使躺着，我的心也能在有限的空间里遨游在无限的自然世界中。这就是经过观悟到神游的审美，是感性到理性的审美互动。这种互动达到将物质山水自然的存在转化为生命意识心灵本体的自由境界。
《冷月无声》 180X98cm
“随在皆青山绿树，触处见鱼跃鸢飞”。自然山水之于审美主体的价值，不仅在于审美主体的寄情山水，更在于主体生命精神的自由唱和。物与我的生命形态在这种唱和中得到升华和超越，于是，我们都“不知身在画图中”了。
《湖山无尽江月有归》 138X138cm
《瑞云初雪》 69X35cm
Arthub：邓老师,看了您的作品,画风气势磅礴，技法独特，想知道您是如何理解“笔墨当随时代”这句话？
邓维明：我更多的还是关注绘画自身的东西，比如语言的趣味，材料的质感，情趣的把控。谢谢，技法独特不敢当，中国画经过几千年发展，在技法层面已经完善到极致，所有独特技法都必定有传统的影子在里边，哪怕一点点。
《东山望月》 40X40cm
对于“笔墨当随时代”，很多人都把这句话理解为用笔用墨的时代性，笔墨两种材料以前叫笔墨，现在还叫笔墨啊，所以具象地去理解真不对，只能抽象地去理解，所以“笔墨当随时代”，我理解是中国画表现理念的时代性，中国画的表现从内容和形式上，在我看来就好比佛教有大乘小乘之分，小乘就可以用“笔墨当随时代”去套，所以就出现专门画某个区域特色的山水，而大乘在我看来，就以中国画山水所表现的意境如“空灵”、“雄浑”等等超现实的主题来创作，这些主题看似有主题，其实是超主题，无主题，这就完全可以脱离具体而画之的概念，才能自由发挥，我自己也是努力往这方面发展。
《文笔云起》 40X40cm
Arthub：当代水墨和传统水墨之间有没有一些关联，这点您怎么看？
邓维明：我的理解，用“关联”这个词语来比较当代水墨和现代水墨，是把二者并列，在我看来，当代水墨根本就是传统水墨的儿子，穿了件不中不西的衣服罢了，当代水墨的理念有创新吗？在传统水墨理念里全都有，在老庄禅家的哲学里全都有，当代水墨在技法上有突破吗？传统水墨里全都有（当然不包括杂耍式的技法），当代水墨的时代性就是当代构成的融入，这算一些西的概念，除此之外我认为都能在传统水墨里找到根基。
《桃源云水》69X35cm 2015
Arthub：我们知道您也致力于传统画论的研究,您认为传统画论在当下是如何介入影响当代水墨的创作语境?
邓维明：我这几年除了创作，还专注宋元美学，我觉得传统画论对当代水墨的影响应该只有在意念、意境、境界等超技术层面的方面融入比较多，事实上传统哲学方面的影响可能会更多。
《瑞云独秀》 183X200cm
《云峰高秋》 69X35cm
Arthub：古今中外有对您产生过深远影响的艺术家吗？
邓维明：古今中外艺术家灿若星河，我认为吃透几家就可以，事实上我更重视历代诗词名家还有类似司空图、严羽等人的美学著作，他们的作品给我理念上的营养，而古代画家里我比较重视石涛和龚贤，我觉得他们有些作品蛮有现代感的。
《林泉自在》 69X35cm
Arthub：能谈谈您近期的创作吗?
邓维明：我的作品一贯不喜欢画主题性的东西，也不喜欢拘泥于某个区域特点，只想画一些概念、理念，这方面我会坚持，我近期把握一个主题“瑞云”，这个主题很有意思，“瑞云”是我附近一座山名，选择这个主题多多少少有点接地气，然而我如果不透露这个信息，那么“瑞云”这个主题又能满足我在理念上的自由，观众也能理解，二者兼得。
《疏月流水闲云青山》 69X46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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