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园读史】刘娟 :连续与变化的近代早期
司马君按:
揭开覆盖在事实上的重重迷雾,剥离出那些真实的东西,历史真相只有一个。但每个人对于真相的看法却是不同的,“一万个人的眼中有一万个哈姆雷特”,正是这些缤纷多彩的观点和意见才带来了进步和繁荣,带来了生机和活力。
连续与变化的近代早期
——《科学革命》读后感
《科学革命》【美】劳伦斯·普林西比著 张卜天译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授劳伦斯•普林西比(Lawrence Principe),在其著作《科学革命》的结尾写道:“近代早期的这种复杂性和热情洋溢使之成为整个科学史上最令人着迷和最重要的阶段,”[1]作者在此所指的是十六、十七世纪的科学革命。通读完此书,更能理解吴国盛先生在序言中所说的“眼前一亮”。
首先,凡是以“革命”冠之的事件,必然经历了“推旧创新”的过程,16、17世纪的这次科学革命也不例外。值得注意的是,本次革命冲破的是在西方传统中占据重要地位的“亚里士多德主义”框架,“不同世界体系的捍卫者之间持续争论不仅引出了各种论战技巧,而且引出了对如何建立一种新的、最好是全面的自然哲学这一紧迫挑战的不拘一格的回应。”[2]这个过程固然困难,因为撬动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实在太难,在此基础上,引出全新的观念予以回应更具挑战性。正如库恩所表达的,自然科学的发展,除了按常规科学一点一滴地积累之外,还必然要出现“科学革命”,科学革命不仅仅使科学的面貌焕然一新,而且还会引起人们世界观的变革。[3]
同样不可忽视的是,基督教神学也是近代早期思想家们的世界观来源之一,这点在阅读过程中深有体会,许多人认为他们进行科学研究的最终目的,是证明上帝的无所不能,并以此为研究的动力。因此,显而易见的是,近代早期神、自然和人并非是独立存在的,三者处于复杂的关系网中,不断影响着彼此。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在理解近代早期的科学时,务必要回归到当时的历史背景中,因为“他们的问题和目标,不一定是我们的问题和目标”[4]相比较而言,现代科学则立足于纯粹的科学理论与知识,尽管不可否定的是,近代科学为其发展提供了深厚的基础与方向指导。
[1](美)普林西比著,张卜天译,《科学革命》,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119页。
[2](美)普林西比著,张卜天译,《科学革命》,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80页。
[3](美)库恩著;李宝恒,纪树立译,《科学革命的结构》,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0年,前言页。
[4](美)普林西比著,张卜天译,《科学革命》,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22页。
其次,作者在短短数万字的篇幅中,囊括了天文学、力学、物理学、占星术、炼金术,甚至还有解剖学、医学、动植物学等学科内容。诸多学科知识共处于同一著作就已不易,况且能够运用缜密的思维,令它们和谐地展现出来呢?这一点,既是本书的一大特色,也是令我敬佩之处。
与作者在书中的多角度叙述相一致的是,近代早期思想家们所涉猎的领域也是我们今天所难以企及的。由于他们“持一种更为广泛、无所不包的世界观”,因此他们将对世界的研究立足于“揭示其隐秘设计和无声的寓意。”[5]
同时,作者也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现代科学家的看法,因为“日益专业化使现代科学家只关注那些狭窄的研究主题和孤立的对象,其方法强调切割而不是综合,其态度主动排除了意义和目的的问题。”[6]在我看来,将世界作为一个整体进行分析和挖掘,固然能够深入地揭示其内部存在的隐秘联系,以及蕴含的意义,但是现代科学家无法实现综合性研究的部分原因,恐怕科学革命也要负一些责任,科学革命带来的日益快速的发展和巨大的变化,令知识的综合化和深度化越来越难以实现,因此专业化而非综合化人才成为当今世界的主流。这一点,作者在之后的论述中也予以表明。
[5](美)普林西比著,张卜天译,《科学革命》,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16页。
[6](美)普林西比著,张卜天译,《科学革命》,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16页。
最后,除了上述令人惊异的“无所不包”的世界观之外,作者运用缜密的思维完美地呈现各种事物之间的联系,同样引人深思。“世界是普遍存在联系的”,这一信条指引着近代早期的思想家们奋勇向前。
浩瀚的宇宙与复杂精致的人体(“大宇宙”与“小宇宙”),使得占星术成为引导人们迈向健康的重要指针;几种重要的理论,多是建立在多种理论,甚至是宗教综合解释的基础之上,如血液循环理论;[7]采矿业的发展需求,催生了更为先进的冶炼技术等等。[8]更重要的是,还需要学习作者的治史精神,普林西比的学习与研究跨越了科学技术史与化学等领域,这些学科知识的碰撞并未使其无所适从,而是更加清晰、有条理地讲述历史。理解事物所处的“历史情境”是其中之一。
在该著作的开端部分,作者耐心且深入地解释了促进16、17世纪科学革命出现的条件,即人文主义的兴起、活字印刷术的发明、地理大发现与基督教改革,并时刻关注诸因素的隐秘联系,[9]充满了历史感。同时在这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为我们展现了动态的科学革命史。库恩的“常规科学”与“异常”对此能够较好地诠释,他认为,常规科学是一种遵从传统规则,而进行的积累性的事业,这种研究注定会导致异常的出现。这种异常,即现有的规范所无法解释的结果和事实。这种情况的解决,依赖于规则的转变,换言之,即转变观念,[10]相应地,在19世纪,近代早期自然哲学家研究自然的宗教信仰动机,不再是科学研究的主要驱动力,[11]并由此催生了专业化、专门化的科学研究领域。
16、17世纪的科学革命深深地扎根于中世纪与文艺复兴的社会,并在与自然、神灵的接触中不断实现自身的超越与蜕变,观念指引实践,实践改变观念与社会面貌。放眼于历史长河,会将这一切看的更加清晰,展望未来,也将是科学一次又一次的革新带来的未知变化。
[7](美)普林西比著,张卜天译,《科学革命》,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90页。
[8](美)普林西比著,张卜天译,《科学革命》,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102页。
[9](美)普林西比著,张卜天译,《科学革命》,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1至15页。
[10]吴以义著,《科学革命的历史分析:库恩与他的理论》,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139页。
[11](美)普林西比著,张卜天译,《科学革命》,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118页。
作者简介:刘娟,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2016级世界史硕士(西方社会文化史方向)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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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来源/刘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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