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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求爱的外围女

空ir 我不认识你阿 2023-03-12

以下均为真实事件,已征得故事本人同意


假如你不知道边缘型人格障碍的概念,请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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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微博小号,用来宣泄一些负能量。时不时的会有人来找我,祝我快快乐乐,或者问我晕车药吃多少能死。


她属于后一种。

那天我打开微博聊天界面,发现她刷屏式的诉苦,说着自己当前的难过,还有她的自杀想法——买了一百片晕车药,并且想酒后跳楼。


不过真正让我对她产生兴趣的是,她提及自己是边缘性人格障碍(以下简称bpd)。


哟,巧了,这不是碰见病友了么。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也是第一次碰见同为bpd的病友。

于是我们交换了微信,开始了更近距离的接触。


而越是说的多,越是发现我们的相似。

这让我感到,原来所谓那么复杂而又说不清楚的性格,竟能够就这样用几个字母来分类。

这几天我时常想着她,也想着我久未更新的公众号。却又总难以落笔。

因为一旦开始思考,就仿佛是在把我们两人结合起来去思考。

对于其他人,我往往带着一种博爱和怜悯,而对于这个和我过于相似的人,我就竟然想要逃避了。我深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所以我才不敢去那样直接的展示丑恶,或者说,那是我自己认为的丑恶。


可终究还是要谈一谈的。


她是个话很多的人,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在一分钟内刷出大段大段的话。我能想象到的无非就是,她那些话早就说过无数遍,然后从别人的聊天记录中转发给我。或者是开了语音录入,语速极快的说出来,我连看都有点看不过来,只好偶尔的插上一两句话。


那天我说自己去外面玩了,但她还是没有停止她的倾诉。我时不时的看着,在我们认识的第一天里,我就基本知道了她从小到大的各种遭遇。


那一大堆事,让我深深的感叹,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哦不,解锁了社会又一黑暗面……


而与我曾经遇见过的、曾经描写过的那些人们相同,大家无一不是成长在一个有问题的原生家庭里。也就是说,不幸的人虽然各有各的不幸,但不幸的根源,出奇的一致。


她说自己是个外围。外围,大家应该都知道,说难听点也就是出来卖的。

她还说自己是个大学生,马上就要毕业了。

她住在湖北荆州,可能会来北京。


我说,那你这段时间可戴好口罩。别的我似乎也说不出什么了。


她谈得最多的是她母亲。那个她曾经捧上天,认为是最好的、最爱她的母亲,然后又突然被打入地下的,天底下最不配当妈的人渣。

她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妈妈,她妈妈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是妈妈真的太过分,还是自己真的如妈妈所说的思想阴暗。但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还是离不开她。


太符合bpd了。bpd是什么?是“极稳定的极不稳定”,天使与魔鬼并存,非黑即白,认知、情感,行为的混乱。人际关系在极端亲密和极端对立中不停摇摆,极度恐惧想象中的或真实存在的被抛弃。


她说,自己父母离异,父亲再婚,有了房子车子和女人,过上了富裕的日子。母亲养她长大,家里很穷。

于是,她去卖淫了。



在我和她认识的第一天里,我解锁了家庭与社会的新的黑暗面。

在她那里,她那样的,能卖到八千一晚,不带套或者用其他的玩具要加钱。而一些稍微有点粉丝的小网红,价格就明显不是同一层次的了。

关于扫黄,自己的“上司”会提前扫雷,如果你被抓了,那估计就是上面把你卖了来给警察充数,要么,也可能是女方的风尘气太重。


那是一个离我太远太远的世界,我没有任何可以共情的话可以说给她,当然,我想她也不需要那些话。


她说,到那时候,有人说她妈妈是个人渣,但她还经常左右摇摆,于是她又继续说她大段的经历,内容多到我整理了十二张截屏,还依旧为怎么理顺这点事脑仁疼。

说真的,我甚至都有点不想再看了,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深深的感到自己没有心情,也没有能力去描写任何细节,去写任何煽动情绪的话。

不过显然,以我一个外人的角度,实在是无比同意她妈是人渣的这个说法。


她或许因为心软,或许还留着对爱的一线希望,她每一次卖身得来的钱,都无一不上报给她妈妈。她想用这种方式安慰母亲:你看,我还能卖钱。可她得到的回报”,便是无限的索取,妈妈把钱收入囊中,然后去买东西、去赌些百来块钱的小牌。当她知道她有钱不给自己的时候,就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大骂,捡着一切下流的话骂街,戳一切能戳的痛点。


而她爸也不是什么好人,骗未成年的女孩子去卖钱,如果不从就上手殴打,于是也就经过这种途径捞了些钱。

有一天,她把这些事情告诉了自己的一个客人,客人说,要是你说动你妈一起卖,他就肯出五万。


不知道该说是能够理解还是不能理解,她妈妈拒绝了。理由是她做不来,她没法跟不喜欢的不顺眼的男人做。自己的女儿已经走上这条歪路了,那也就没关系了。

责任什么的,推得一干二净。

母亲说:“假如要用这种方式证明我爱你的话,那我就不爱你吧。”


不过就这样,她也还是想在去北京的时候带上她的母亲,和她住在一起。毕竟,被辱骂什么的,或许比孤单要好一点。她不明白自己是爱她、还是恨她,抑或爱恨交织,却又离不开。对谁都是这样——极端的爱,又转变为极端的恨,情绪波动极快,但核心还是要紧紧抓住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说真的,写下这些字句的时候,我怀疑那些满满当当的聊天记录到底是不是事实。屏幕那头的姑娘已经那么大,她是如何长大的,她的父母又是如何把她养到这么大的。

我总是越来越难以想象很多事情。一个人经历了悲惨的童年、悲惨的少年,经历了破碎的家庭、经历了太多事情,她仿佛根本不被爱,根本不被抚养,却还是吃饱了,还是上了大学,最后也将走向独立,有仅仅作为个体的生活,她也能成为一个“好人”,至少是仍保留了同情心同理心,还有与大多数人相同的判断力,仍然追求美好向往幸福。

人,真是难以想象。


我依旧是不知该如何去回复那些话,只能用嗯和抱抱你这类简单的词汇来回应。

但是她也许是无奈的笑了吧,也许开始有些恨自己了吧。

她说,感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来获取安慰和理解,得到了以后,却觉得自己有一种得逞了的虚伪与厌弃。


我当然再明白不过这种感觉了。我笑称,如果遇到一个互相理解的人,不一定是遇到了知己,还可能是遇到了病友。


bpd的人内心有个巨大的空洞,它要用无数无数的爱来填补,可他们无论怎么索求、无论攫取多少爱都填不满那个洞。

于他们……或者于我们来说,什么样的爱已经是次要的了,无论是谁,无论好的坏的,无论这份爱到底是不是带着伤害、带着其他目的,或者根本算不上爱,只是披着一个外壳……我们都如《千与千寻》里变异了的饥饿的无脸男一样,只顾把他们统统收下。


但得到之后,比满足感更强烈的,是更大的空虚和愧疚。

明明……明明不需如此,我何必要多说这些,显得自己很可怜、很坚强吗?其实我明明没有这么惨,明明似乎也没有那么痛苦,我不过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顾影自怜罢了。让别人来安慰我,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这个样子,是表演给谁看呢?

你在装呢吧?你在装什么呢?

你这个下贱的婊子。

你就这点能耐吗?


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吗?你明明什么事也没有。

你这个人,虚伪、做作,你就该被世界狠狠的唾弃才对!


可是下一秒一切又全都变了。

控制不住的。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就控制住。下一次,或许很快,或许就在那三五秒之内,这种思维再一次逆转。

为什么是我……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你知道吗……你在哪……那些事情我放不下,谁来救救我?谁来倾听我?有个人在就好,我要听到从你口中说出的安慰之词理解之词,我要你心疼要你同情,我们一起把情绪的火焰点燃的高一点、再高一点,爱到极致、痛到极致才绝美。


bpd只有黑白两极,没有中间的灰色地带。极端到令人恐惧。


令人恐惧,是因为,bpd是一种毁灭式的人际关系。它极不稳定,除去对爱的无度索取,还有对抛弃的无限恐惧。可这两点并没能让一个人就这样好好的粘着另一个人,反而对双方都是一种疯狂的折磨。

尽管按理说想要被爱又怕被抛弃就该好好的乖乖的和爱的人在一起,但过了头,就是物极必反了。

bpd患者会因为强烈的不安全感而去不断试探不断挑战对方的底线,甚至做出自伤或自杀姿态来要求对方证明对自己的爱,这样不健康的关系,对方总有一天会受不了,当对方想要脱身时,bpd又会做出升级的自伤或自杀姿态来作为要挟,明知这样是错,还是深陷其中。


那种看到有人要离开自己时就会出现的恐惧,我难以用语言描述。那种恐惧深到,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即使是刚刚在网络上认识的任何方面都比我差太多的人,说要删掉我,我都会有一种无比强烈的想要去挽回的心情。

虽说,我不会表现出来,但一次又一次出现的那种感觉所带来的痛苦是无法言说的。



她继续说下去。说到她大学的那个男友。

显然,这个男友也是个渣。

不幸的人因为有着错误的认知,所以才常常自己走向不幸,又因为不懂得放手,反而无法控制得抓的更死,不幸就变成了一个必然。

如果遇到的每个人都是渣男,那么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的。


那个男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花她的钱。之后,他又想骗走她的所有积蓄,还有一部手机。

他们在相处过程中,造成了她两次报警。


她曾经还为一个大她九岁的男友割腕自杀,达到断了好几根筋的程度。

她说,那时候就觉得温热,血喷了出去,此外并没有其它感觉。

那是男友的生日,可在生日当天,他去和小姐唱歌了。她连看他切蛋糕都没能看上。


前任也曾以假装割腕作为要挟,想要骗取千来块钱,也以假装跳楼为要挟,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但与她的割腕不同的是,一个为情,一个为钱,而情绪的失控程度也大相径庭。


说到自杀姿态,许多bpd是常会有这种情况的。这种做法常用于寻求注意,或者挽留。

在bpd的相处模式中,有一种很奇怪又很让人难受的“作死”:他们总与讨厌他们的人温和相处,却对喜爱自己的人报以最大的恶意,阴晴不定。他们会不停的把亲密的人推开,再拉回来,再推开,再拉回来……直到有一天拉不回来的时候,便开启自毁模式。尽管有很多时候,那样的自毁并不是他们真心实意的想死,但也有可能成功,如果情绪足够激烈,也可能就那样死掉了。


真正想死的时候,是面对自己的时候。

我还记得自己最想死的时候,基本上那个唯一的原因,就是认为这个世界已经如此无趣又无情。而我也永远走不出这个怪圈,我永远在漩涡中心挣扎,裹挟着对自我的怀疑和厌弃,我永远没有过正常的人生,永远也不会好起来。

那个时候,才是真的想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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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来说,还有面对客人的时候。bpd是一种想要抓住任何一个人来求爱的人格。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她难以控制的去在乎所有的人,想要去找所有的人,只要有人表现出任何一丝的好,她就开始想到对方是不是喜欢她,然后开始无限的遐想、求爱、试探……可是就算是两个人的聊天结尾不是对方,她都会有一种似乎是被抛弃了的感觉。她就会陷入一种纠结的痛苦,想要装作毫不在乎,又觉得自己下贱,于是转为偏激,攻击对方、攻击自己,但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又陷入了那样的死循环。


去卖身每天要接触多少个男性,这种痛苦就以平方的方式递增。


她会对每个客人都产生想理又不想理的各种杂乱思绪,这困扰着她。别的,正常的外围女,和客人不过就是皮肉交易,没有钱根本不可能去搭理,而她总难以拒绝、总难以把每个人当成一次交易。


她不想只是那样等到毕业后找一份三千块钱的工作,住一辈子出租屋。她多次向我提及,自己很想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她说,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对房子有一种近乎痴迷的向往。

我猜,也许那代表了她缺乏已久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但她又不想要孩子,就如同我想的一样,我们根本没能力去抚养和教育一个孩子,也不想担起那样的一个责任。


“可是这样的社会,除了子宫以外,别人还会看上我什么呢?没有孩子,房子怎么可能有我的名字?”


“一想到这些,我就感到很无望。”



是啊,那就是她的社会。


晚上,我们开始互相发语音聊天。本来,仅仅是她出门买东西,为了方便而发语音,我也就顺势用语音回复了。不过那之后再点开她的语音,内容就完全跑偏了,她开始癫狂的大笑,然后夸我的声音性感(???),以及夸北京的口音性感(???),于是整个屏幕上就全都是她疯狂的尖笑,还有一些听起来就很浪荡的话语,比如她秒湿了……一类的。后几天,她还因为我发的语音太少,表达了“另类的”不满。

那个晚上,怕不是一片春光,充满少儿不宜的晚上。她肆意的发送着自摸的视频,以及各种挑逗性的东西。


她说,她这算是性骚扰了。我说,幸亏我们之间是同性。


到了今天,她也还是常常说出那样的话,在看到帅哥的图片时,直言不讳的告诉我在想象自己被他压在身下的快感。


我有时候在想,她第一次听到外围或者卖身这个词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第一次做出不是发自真心的爱抚、第一次发出职业式的娇喘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今天,她对轻佻浪荡的女性,又有什么看法呢?


或许永远没有定论,也许电视剧里演的深情妓女是假,但也许,真实世界中的无情妓女也是假。


在身份之前,这个人先是这个人。

只是,我接触到了一个女孩,她因为各种原因走上了这条路,同时她又患有bpd,所以被我记录了下来。可她仍旧是千千万万普通人中的一个。世界那么大,色彩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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