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保兴：城市的低碳转型之路

不久前闭幕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列入2021年的八大重点任务之一。数据显示，作为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发展的牵引力量，城市约占地球陆地面积的3%，却产生了全球72%的温室气体排放。可见，要兑现“碳中和”承诺，关键在城市。

“十四五”的到来与“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提出，使城市低碳转型进入全面加速时代。

实现“碳中和”，关键在城市

“城市是人类美好的梦想和最终的家园，中国采取什么样的发展模式对于应对气候变化至关重要。”国务院参事、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原副部长、中国城市科学研究会理事长仇保兴表示，在“十四五”期间应主动采取措施，降低城市建筑能耗、农村建筑能耗、城市交通能耗及长距离交通能耗等。这样，低碳发展的路径才会越走越顺，开创一个中国的低碳发展新模式。

首先，城市建设应该以人为本，且应该具有自我改进的能力。“城市可以从高碳向低碳转移，发动每个市民的能动性和积极性。” 其次，要尊重自然生态、尊重当地历史文化和普通居民的利益。只有在尊重普通居民的长远利益的基础上，进行富有创造力的规划管理工作，才能使城市具备持续减碳的自进化能力。

在空间规划上，要遵守“城市空间紧凑混合有序与田园项目宽敞宜人，二者相互依托”的原则，尊重大自然，尽量对河流、山丘、绿地等自然环境造成最小干扰，将城市轻轻地“安放”在大自然中。

在交通规划中，将绿色交通设计与用地模式融合，把轨道交通与微交通联系在一起，一并进行考量。不能仅仅站在汽车的角度建设城市，还应从自行车、行人的角度来建设，使其友好相处。

同时，在城市中补充建设“微循环”，优化可再生能源、材料的循环利用，采用分布式能源系统，用微能源代替工业能源中心式的能源系统。以水为例，我们应该建立多级的塔式用水模式，对水资源进行多次甚至N次循环利用，提升利用效率。

警惕“低碳陷阱”

仇保兴认为，在城市建设中，要警惕高技术的“低碳陷阱”和外部植入式的“低碳陷阱”。城市建设应该“以人为本”，利用传统智慧、本地文化、实用的新技术、现代信息技术组合，进行合理的城市规划。此外，绿色建筑、健康建筑是生态城市的细胞，也是城市保持弹性的基础，它应该与城市共同进化、自我更新，协同城市的绿色发展走得更稳、更快、更和谐。

阿联酋阿布扎比市附近的“生态新城”马斯达尔（Masdar），在仇保兴理事长看来就是“技术本位”的典型代表。马斯达尔是一座建立在沙漠之上且实现了碳中和、零废弃物的城市，形成了一套利用高新绿色科技项目，通过城市内部自循环，完全实现零碳排放的城市体系。

在马斯达尔的建设计划中，最核心的理念就是让这座诞生在石油之都的城市不使用一滴石油，全部采用可再生能源。其中，光电太阳能占52%，大规模的太阳热能农场占26%，屋顶太阳能热水收集器占14%，将废弃物转化为能源的工厂占7%，风能占1%。马斯达尔城禁用汽车，上班族可以使用私人快速运输系统（PRT）。该系统由约3000辆以可回收镉锂电池驱动的汽车构成，车辆停靠车站的同时还能进行充电。

“马斯达尔延续的是工业文明的传统思路——挑战自然，以高科技、高代价、高指标追求零排放。它是为了新技术的集成使用而设计的城市，而不是为了人的生活变得更美好。”仇保兴理事长表示。

“这类城市建造维护的成本非常高昂，计划居住5万人口，总成本高达220亿美元。高昂的建造成本使某些项目难以进行。更大的问题是，造价极高的自动汽车驾驶轨道，面对无人驾驶新技术，很快就会被淘汰。”仇保兴理事长说，“这种城市忽略了城市改造的渐进性以及居民的自主创造能力，成为了‘低碳的居住机器’，却与人的行为无关。”

另一类“低碳陷阱”就是“逆城市化”的新城建设。仇保兴理事长提到，“‘逆城市化’模式错误地认为，市场机制能自发促进城市进化到低碳发展阶段。因此，它提倡倒退到农耕社会的生活方式，远离现代城市文明。这是被动适应，也是难以持续的。”

此外，外部植入式的人居聚居模式虽然对当地自然环境影响比较小，却与当地建筑的文化、居民的正常生活习俗完全脱节。其中的典型代表就是位于辽宁省本溪市的黄柏峪村，它的总体规划引入了威廉•麦克唐纳“从摇篮到摇篮”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其特色主要包括三方面：

一是优化土地资源利用，集中村落生产生活用地；

二是农村社区中新建住宅要采用当地可获得的、可再生的建筑材料，使新民居具有环保、节能的良好性能；

三是生产原料和能源要形成可持续循环。

但由于建成后的可持续发展用房存在着建设造价高、使用年限短、功能设计不便以及居住成本过高等问题，无法得到村民认同。不仅如此，引进的威蒙砖头也不适用于当地寒冷的气候条件，经过两年的冰冻，建筑表面的砖块就会散掉，余下的部分抗压强度也会大大下降。

仇保兴强调，“以人为本”是低碳生态城市的灵魂，要将紧凑、混合的城市空间与宽敞的田园相结合，建造适应本地气候的绿色建筑，而非一味追求昂贵且不可复制的高技术。建设低碳城市应尊重自然生态、历史文化，考虑普通居民的实际利益，有创造性地进行规划、管理，使城市具有持续减碳的自我净化能力。

来源：中国城市科学研究会

编辑：林丹贤

排版：小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