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政协委员黄杨略——中医:相对“模糊”的系统医学
自从有了“西医”——有人又叫它“现代医学”之后,“中医是什么”竟然成了一个颇有争议的话题。如果说,西医是以机械唯物论为指导,产生在工业文明基础上,以解剖学和化学为诊治手段,追求“个体精确”而相对割裂的实证医学;那么,在东方文化中孕育的中医,它的哲学基础是朴素唯物论,是产生在农耕文明基础上,以天人合一为基本轮廓,以阴阳五行为基本元素的,整体的、联系的、辩证的,同时相对“模糊”的系统医学。
听起来很“玄”,尤其一听“阴阳五行”,有人就觉得太虚无缥缈,甚至感觉简直就是迷信。其实,阴阳五行是实实在在的朴素观念,是古人的宇宙观、认识论在人体医学上的典型的集中的反映。弄清楚了它,“神秘”的中医就变得明白如话了。
古代中华文化认为,世界万物是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基本元素,在阴、阳两种作用力催动下形成的;而人作为世间万物的一种,也不例外。根据这个认识,人体的主要功能器官——心、肝、脾、肺、肾,分别对应属性是火、木、土、金、水,它们之间互相促进和滋养,又互相制约和把控;这些脏器及相联系统,又分别与身外的五方、五色、五味、五声等相对应;它们在阴阳二气催动下互相作用,构成人体内部和对外的“平衡”的生理机能;一旦人体某方面出现了对内对外的“失衡”,就是“生病”,必须借助外部事物,按阴阳互动和“五行生克”的规律进行调整,使之“恢复平衡”,平衡了就没病了。一句话,中医的生理学、病理学、医理学、药理学,都用“阴阳五行”四个字来解决。
我们以肝这个脏器为例:肝属木,肾(属水)是肝的“金主”(水生木),肝是脾(属土)的“苦主”(木克土),肺是肝的“债主”(金克木)。假如一个人肾阴虚了,“水不涵木”,肝得不到滋养,郁结了,肝阳上亢,就会产生头晕目眩、胸胁苦满等病症;肝还会向脾土“发泄怒火”,叫“木侮土”,去欺负脾胃,就会导致腹痞、厌食,甚至面黄肌瘦;肝火升起之后,还会引爆心火,产生烦躁失眠舌红眼赤小便黄等病症;心火发动之后,不可收拾,“火克金”,又去欺负肺,会产生干咳甚而至于咳血。
这一系列变化如同多米诺骨牌,怎么治疗?无妨,“急则治标,缓则治本”:本因在于肾阴不足,暂放一旁;眼下是肝气郁结,就疏肝利胆;是木侮脾土,就培土平肝消滞顺带理湿(脾土忌湿);是风火相助(肝生风,心生火),就清心平肝;火克肺金,就降心火,清肺热。回过头来,再好好滋肾养阴,把肾调理好,免得产生系列连锁反应。
那么,用什么药来调治?中医植根于农耕文化,选用药物多为本草,配以少量的矿石和动物等。中医将这些药物按五行学说分别使有归属,叫作“归经”。比如刚才说的肝胆郁结问题,青色、酸味的药物可入肝胆,但不是青色酸味的药物都可以。这不仅是遵循“阴阳”观念,还涉及一个关键观念——“五气”:药性的寒、凉、平、温、热,结合其他功能需求,进行组合疗疾。比如,同是可以治疗肝胆有关疾病的中药,柴胡用来疏理肝气,芍药用来和营养阴;大青叶、板蓝根苦寒用来泻肝胆实火,吴茱萸性温用来降肝经浊阴,等等。医生可以将它们组织成方剂,主次分明,分工明确,共同发挥作用。
中医的这套阴阳五行学说以及本草等中药的归经、气性和功效,系统的生理学、医理学、脉理学、药理学等理论,还有一个个典型医案,靠一代代医家、药师在实践中探索、总结,留在了浩如烟海的中医药典籍里。而在具体临床中,每位中医医生运用其学识和经验,通过望(观色)、闻(听声)、问(询症)、切(诊脉),完成对病症的分析判断和处方治疗。有人疑惑:中医治病,是不是靠经验瞎打瞎撞?了解中医的整套理论体系后,对于这类疑问就会释然了。
其实,人类到了今天,大到对宇宙、小到对自身的认识,都在不断变化和进步。当前,甚至再过几百年或者更长时期内,人类对人体医学的认识,也仍然是在探索阶段。中医、西医只有联起手来,密切合作,才能用好现在这少得可怜的防病治病知识,去跟几乎是“不可知”的强大的病魔搏斗,为人类的健康发展而不懈努力。(来源:光明日报,作者:黄扬略,系政协十二届全国委员、深圳特区报社原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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