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张敬伟：从一战纪念看美俄欧关系与欧洲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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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敬伟系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本文刊于11月13日美国《侨报》。
11日，法国巴黎，凯旋门前，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百年纪念活动举行。
欧洲是那次大战的主战场，欧洲各国领导人自然纷纷与会。参加纪念活动的还有两个要角，美国总统特朗普和俄罗斯总统普京。凯旋门前的合影联欢，似乎预示着当年欧洲各国的互相残杀，已成淹没于历史的往事。但走过斑驳的百年时光，凯旋门并不意味着欧洲的“凯旋”，因为二战依然在欧洲爆发，当年纳粹占领巴黎后铁蹄也曾踏过凯旋门。二战后欧洲又经过美苏争霸，“冷战”虽然催生了欧洲联合，随后又有了欧盟的诞生。但是现在美俄又进入了新一轮“冷战”。
乌克兰内战，依然是欧盟的痛点。特朗普的一再退群，尤其是退出伊核多边协议，不仅让欧盟难堪，而且也让欧盟企业面临来自美国的制裁，更使欧盟这个伊核多边协议的协调者失了颜面。更糟糕的是，美国退出中导条约，俄可能再次陷入恶性军事竞赛，欧盟也不得不参与其中。美俄新“冷战”，基于意识形态和地缘政治的双重原因，欧盟还是受害者。更遑论还有特朗普对欧盟毫不手软的钢铝关税制裁，以及没有落到实处的贸易共识。
欧州很难摆脱和美俄（苏）两强纠葛的命运。从一战到二战到“冷战”再到现在的新“冷战”，苏联和俄罗斯不是敌人就是对手，曾经的“老大”美国也对欧洲欺侮霸凌。即使联合起来的欧州变成了欧盟，欧州内部再次爆发世界大战的概率降低，欧盟内部也不消停。英国脱欧已是不可逆转的事实，政治向右转的意大利又在财政预算上和欧盟杠上了。欧盟遇到内忧外患齐来的多事之秋，一战百年纪念活动就好像是“冲喜”，但是法国导演的这场大戏，并未取得让法国和欧盟满意的效果。这次纪念活动，法国也好，欧盟也罢，并不是主角，都被特朗普和普京生生抢戏了。
先说特朗普，能来法国，本来是捧场的。但是在来法国之前，高调异常的法国总统马克龙突然发出欧盟要建立自己军队的信号。不仅如此，他还强调只有这样才能不受美国、俄罗斯和中国的侵犯。马克龙曾经是特朗普在欧盟“最好的朋友”，但在联大、在欧盟和美国达成的贸易共识方面，马克龙又是对特朗普批评最多的西方领导人。马克龙这么做，既有法兰西人不服输的个性使然，如当年的戴高乐总统在“冷战”时期就因反美而特立独行。更重要的是，在默克尔遭遇政治挫折，提前公布不再竞选下任德国总理之际，法国总统马克龙要以反美姿态来证明法国的欧盟老大地位。
特朗普岂能容忍这种闲气。特朗普称马克龙要建欧洲军队的说法是对“美国的侮辱”，强调法国和欧洲其他各国应该承担更多的北约军费，否则对美国不公平。特朗普发怒了，马克龙就怂了，在特朗普要求欧洲“公平”对待美国，并且承担更多北约军费时，马克龙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表示同意特朗普的观点。一番口水战，以马克龙的低头而宣示终结。
马克龙安抚了特朗普，却无法缓释对美国和俄罗斯的戒心。除了特朗普，普京总统也来了，法国和欧盟不希望在这样的场合，让“特普会”继续上演。因此，在法国安排的外交宴席中，本来是特朗普和普京坐在一起的，结果生生被法国人分开了。法国和欧盟都不希望芬兰赫尔辛基那样的场面在巴黎上演--特朗普大赞普京却指责美国情报机构。当时，特朗普给欧盟和美国带来了混乱，特朗普则以“口误”进行政治公关。法国也好，欧盟也罢，可不想特朗普在巴黎再挑起什么外交纠纷，让一场百年纪念活动变成闹剧。
巴黎“特普会”黄了，俄罗斯方面直言是法国刻意阻止“特普会”。这也意味着，法国总统马克龙不仅惹恼了美国总统特朗普，也开罪了俄罗斯总统普京。欧盟“大国”法国，在美俄两个世界大国面前出了丑、丢了面，也是欧盟的尴尬，更是欧洲的困局。一方面，欧盟内部的不团结，降低了欧盟的凝聚力，也可能使欧盟再次变成一盘散沙。这样的欧盟有可能重蹈当年欧洲两次世界的覆辙。另一方面，面对美俄两强的新一轮博弈，本站在美国一方的欧盟因为特朗普的“不靠谱”面临艰难选择。
在此情势下，欧盟有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和恐惧。须知，一战虽然过去百年，欧洲并未改变内忧外患的颓势，甚至可能再次变成战争的策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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