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立敏 李子萍 | “新大学 · 新校园”沙龙分享
江立敏 Jiang Limin
同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集团）有限公司副总建筑师、建筑设计四院院长
我们今天讨论的话题是“新大学 · 新校园”，这个“新”是相对于“旧”而言的。何为大学校园的“新”？一方面，我们国家在经过20多年高等教育的快速发展后，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教育大国。但是我们国家人口众多，幅员辽阔，在中西部很多地区，教育资源还是相对比较落后的，也就是说，我们国家教育资源不平衡的情况仍长期存在。一些中西部地区大学的新建及扩招计划还在持续进行中，因此势必会出现新的大学、新的校园。另一方面，近年来，创新成为国家重要的发展战略。一个国家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国家的创新能力，而创新主要靠人才推动，而大学是创新人才的重要培养基地，特别是在一些新兴城市或重点地区，新建大学及知名大学的新校区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在创新发展和经济发展的驱动下，新的大学、新的校园也不断出现。
相比这一类型的新大学和新校园，我更愿意谈的是可持续校园更新的“新”。世界上的一流大学都有着非常悠久的发展历史和人文积淀，并且至今依然焕发出新的活力。所以，我们要以更长远的眼光来看待新的大学、新的校园，在更新校园、始终保持校园活力方面下功夫。我们国家于 2000 年启动大学扩招计划，由此带来了大规模的大学校园建设，至今已有20余年，当年的新校区在今天看来也不“新”了，也亟须进行更新改造。从当代大学教育的发展趋势来看，新一代的大学在发展规划中，有很多新的特点、新的趋势，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
1）尊重自然，尊重生态。各个大学所在的地区不同，气候条件不同，它们的历史背景也不同，尤其是大学所在的场地特征不同。如何尊重场地的自然特征，形成一个生态、可持续的绿色校园，对大学发展规划非常重要。从规划设计角度看，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培养学生建立可持续的绿色生态观念。
电子科技大学长三角研究院（衢州）
安徽医科大学总体鸟瞰
2）强调学科的交叉性和空间的灵活适应性。现在，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学科的互通、交叉恰恰是容易产生创新的关键点。所以，我们在塑造校园空间时，要建设一些具有灵活性、多义性、打破固有功能的非正式功能空间，鼓励老师和学生进行跨专业、跨研究方向的沟通和交流。这也是设计为大学成为创新策源地，在物质空间上给予的支撑。
安徽医科大学东西活力轴
3）关注校园中虚拟空间与实体空间的互动。学习方式的改变及由突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教学模式的变化，使校园虚拟空间的地位和重要性得到提升和重视。校园城市空间、群落空间、个体空间对于大学校园来说是同等重要的，随着科技迭代和新议题的不断涌现，虚拟空间的重要性日益突显，人们应重新思考它与实体空间的互动关系。
4）创新外溢。大学是城市发展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支点。它不只是引进年轻人的场所，还是创新基地的外延。所以，大学和城市之间互相支撑、互相繁荣、互相发展的趋势日益明显。我们需要关注这个方向，从而让大学和城市的互动关系能够有更好的支撑和发展。同时，该方向为这个地区的发展、创新，带来了足够的人才、技术和知识支撑。
城校融合，共生共享
此外，我们还要看到其他新的情况。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特别是今年奥密克戎的突袭，给上海市的校园疫情防控带来了严峻挑战。对校园内部的部分空间场所实施管控，给师生的生活带来诸多不便和压力，两者矛盾比较突出。我认为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大学校区经过多年的使用和发展，存在设施、设备落后，跟不上时代的使用要求的问题，亟待更新 ；另一方面，大学校园功能单一，因此其可适应性弱，空间韧性不够，韧性校园的框架和解决方案亟须被讨论。在校园可持续更新的大背景下，如何实现校园不同组团之间的功能复合化，以适应新冠肺炎疫情和突发情况的挑战，真正实现校园内部各个组团空间的韧性和灵活性，是我们在讨论“新大学 · 新校园”话题时，值得关注的一个方向。
李子萍 Li Ziping
中国建筑西北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顾问总建筑师
21世纪初，大学进行扩招并建设新校区，我把这一过程称作“扩招模式”。之后，扩招模式逐渐演进为现在的创新港或科学城模式，可以将其称为“未来校园模式”。回顾这20多年大学校园规划的整体变化，主要体现在以下七方面：
校园承载使命及匹配的人才培养机制的变化
1）校园承载的使命发生变化。起初，校园的扩建主要是为了解决由学生规模急剧增长引发的校园功能空间严重不足的问题，以及由量变引起的其他问题。未来，校园承载的使命则是带动区域的创新发展，甚至是推动国家的创新发展，如西安交通大学创新港、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未来农业研究院及大湾区大学等。纵观这些新校园的变化，我们会发现校园承载的使命完全不同了。例如：西北农林科技大学不仅要引领我国旱作农业发展，甚至在整个世界旱作农业发展方面，都要起到引领、创新的作用。与单纯解决校园功能空间不足的问题相比，确立校园规划发展的目标更加重要。
2）与校园规划建设匹配的人才培养机制发生变化。扩招模式下的校园培养机制注重产学研相结合，以学为主。人才培养机制发生变化后，产学研相结合、以学为主的培养机制发展为“学校＋大科学装置（科研机构）＋龙头科技企业”的模式，相当于“教、研、产、用”合作育人的机制，从而实现“前沿基础研究、应用基础研究、产业技术研究、科技成果转化”全融通、全链条的创新体系。
校园规划功能定位、空间模式及技术体系的变化
3）规划的功能定位发生变化。曾经，学校新校区的规划分区明确，边界清晰，具体为教学区、运动区、生活区、公共共享区等。现在创新港模式下的新校园变成校区、园区（科技园）、社区、产区（产业孵化区）、用区（应用示范）五位一体的规划分区，功能分区彼此交融，边界模糊，开放共享，与城市实现“校城一体”。
4）校园空间模式发生变化。在扩招模式下，我们先后经历了不同版本的《普通高等学校建筑面积指标》（92指标、2008标准、2018标准），明确了12项类型建筑。但是，现在多功能教育创新综合体出现后，建筑类型难以界定。例如：一个综合体里可以设置图书馆、报告厅，还可以设置商业中心、学生创新中心、大学生活动中心等。因此，综合体的类型很难界定，它主要为了实现多功能融合，创造出无边界的学术交流和思维碰撞空间，其空间模式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
5）校园的技术体系发生变化。在扩招模式下，新校区建设讲究的是信息化，对节能环保的要求非常低。现在，我们在进行校园规划设计的时候，低碳，甚至零碳成为绿色校园规划的基本要求。此外，随着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无人机、无人车也被陆续使用到新校园的建设中，技术在未来校园建设中的使用不再只是“纸上谈兵”。从这个角度看，技术体系的变化给整个校园规划和建设带来的变化也是非常明显的。
校园规划创作方法及“后疫情时代”给校园带来的变化
6）校园规划创作方法发生变化。我们一开始在做校园规划时，就是做一个几何构图，强调大轴线、大广场，从平面构图上看，是一种比较漂亮的规划方法，但是也导致了“千校一面”的结果。现在，我们在做校园规划时，开始强调地域性、校园精神。这个阶段的特点是大景观规划引领城市设计或校园规划，创作方法发生变化。
7）“后疫情时代”给校园规划带来变化。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我们的校园也面临着严峻的挑战。例如 ： 内循环式的疫情封控管理和校园开放融合的发展模式之间的矛盾比较突出，尤其是与学生生活相关的建筑空间模式、教学模式等都发生了较大变化。
以上是我关于新校园规划从扩招模式发展到创新港模式七个方面变化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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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当代建筑》2022 | No.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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