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洄游客，无以家还！
这是海鲜明鉴的第 4 篇推送
近日，农业农村部召开长江流域重点水域禁捕工作视频会议，确定今年底前长江流域已经公布的332个水生生物保护区要完成渔民退捕，实现全面永久性禁捕。
长江禁捕部署。信息图来源：经济日报
从2002年长江开始实施短期禁渔制度，到2020年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将实现常年禁捕，这背后是白鱀豚难觅芳踪、江豚数量直线减少、四大家鱼减少九成以上，也是长江鲥鱼、长江刀鲚等自古以来文人食客念念不忘的长江三鲜再难一见的惨痛现实。
长江流域全面禁捕的消息，让我们看到了母亲河休养生息、再续丰采的可能性；在这个过程中，作为一枚普通的食客，我们也可以发挥团结的力量，不买，不吃长江的珍稀野生鱼类！
比如，下文提到的这三种珍稀的洄游性鱼类——
鲥鱼
Tenualosa reevesii
鲥鱼隶属硬骨鱼纲、鲱鱼目、鲱科、鲥属，是一种溯河产卵的洄游性鱼类，曾经的“长江三鲜”之一，以往每年暮春时节守时入江的鲥鱼，已经失约久矣。
鲥鱼：海鲜明鉴首席生态手绘师/李玉强
鲥鱼为上层滤食性鱼类，主要以甲壳纲浮游动物为主食，有时亦食硅藻和其它有机物的碎屑，成鱼一般体长40-50厘米，体重1-1.5公斤。每年春夏之交, 成年鲥鱼从海洋溯河而上进入长江、珠江和钱塘江等河流的产卵场进行繁殖, 形成一年一度的渔汛，故此《本草纲目》对鲥鱼注称“初夏时有，余月即无，故名鲥”。鲥鱼亲鱼产卵后回到海洋中，幼鱼会在河口待满第一年，通常第二年初再进入海。三岁以上的鲥鱼才能发育成熟。
进入长江繁衍的鲥鱼产卵场曾经比较集中在中游的鄱阳湖及赣江一带，少数逆水而上到洞庭湖入湘江，极少数上溯到宜昌附近。鲥鱼进入淡水后就很少摄食，为了保证繁殖成功，鲥鱼入江前会大量摄食不饱和脂肪酸含量很高的浮游生物，变得体态丰腴，肉质肥厚。因此自汉以来，长江鲥鱼就是公卿贵族文人老饕竞逐的珍馐。
鲥鱼虽自古名贵，但曾经产量并不低，在70年代以前是长江重要的渔业捕捞对象。1962年前，长江鲥鱼年产量在300-500吨，1971年为70吨，1974年达1575吨，创历史最高纪录。然而到了70年代后期, 渔获量就开始逐年下降, 至 90年代, 长江鲥鱼已经很罕见了。如今野生长江鲥鱼被列入《中国濒危动物红皮书》，面临灭绝危机。
鲥鱼的消失，主要是两方面的原因造成的：一是过度捕捞。鲥鱼春夏交界时回到淡水产卵场，随后又重返海洋，在这一来一回几千公里的洄游路程中，先是鲥鱼亲体被流刺网渔船层层截捕，后是仔幼鱼被毫网、密布网道道设防，这种断子绝孙式的捕捞严重影响了鲥鱼的种群资源。其次是长江上修建的大量水电站，阻断了鲥鱼的洄游通道，长江口的湿地也破坏严重，鲥鱼没了合适的“产房”和“幼儿园”，也就无从繁衍生息。
1987年，长江开始禁捕鲥鱼，可惜为时已晚，现在野生的长江鲥鱼已经难得一见。我们在市面上看到的鲥鱼，多是产自东南亚的长尾鲥(Stolothrissa macrura)，以及来自大洋彼岸或本土养殖的美洲西鲱(Alosa sapidissima)。
在长江鲥鱼能被拯救之前，清代姜长卿笔下的“最好生涯梅子雨，春江穿柳卖鲥鱼”的那种江南味道，只能供吃货们神往了。
长江刀鲚
Coiia nasus
刀鲚，俗称刀鱼、毛刀，官名长颌鲚，属鲱形目、鳀科、鲚属，因体扁而狭长似一把银白色篾刀而得名。刀鲚在中、日、朝、韩都有广泛分布，唯独中国江南的吃货最为看重，也因此，有灭绝之危的只是长江刀鲚即为洄游至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刀鲚。长江刀鲚以肉味鲜美、脂肪多，细嫩丰腴而著称，与长江鲥鱼、河豚并称“长江三鲜”。
长江刀鲚：海鲜明鉴首席生态手绘师/李玉强
长江刀鲚体长一般不超过40厘米，重量在100克左右，最大到50厘米，重达300克。长江刀鲚其实多数时间生活在海里，分散在沿海及附近海域的底层，属近海底栖鱼类，主要摄食小型鱼虾等。每年2～3月份由海入江才逐渐集成大群，分布水层上升到中、上层，并溯江而上进行生殖洄游。产卵群体沿长江进入湖泊、支流或就在长江干流进行产卵活动。长江刀鲚多栖息在水流混浊的水域中，清水中较少。
刀鲚是长江下游地区的传统渔业对象之一，曾经产量极高，1973 年时曾达到最高值近四千吨。除了上述提到的洄游型的长江刀鲚，刀鲚还有一个定居在太湖、巢湖等长江中下游湖泊中的终生淡水型，俗称湖鲚。然而，当老饕们执着于鉴别江刀、海刀、湖刀的外形和滋味，渔民心心念念刀鱼一年比一年难捕的时候，殊不知，长江刀鱼的产量正面临着断崖式下滑。来自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淡水渔业研究中心的数据显示1983年产量为370吨左右，2002年已不足百吨，2011年12吨左右。在野生鲥鱼和野生河豚基本绝迹之后，硕果仅存的长江刀鱼也开始成为餐桌上的“奢侈品”，市场价格动辄七八千上万元一斤。
酷捕滥捞，加上长江的水体污染和产卵地的过度开发，导致长江鲥鱼绝迹的元凶也威胁着长江刀鱼的现在和未来。从今年开始，农业农村部停止发放刀鲚（长江刀鱼）、凤鲚（凤尾鱼）、中华绒螯蟹（河蟹）专项捕捞许可证，长江也将从2020年底开始为期十年的全面禁渔。亡羊补牢，无鱼禁捕，希望渔业资源接近枯竭的长江能够从此得到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
松江鲈
Trachidermus fasciatus
武侠爱好者一定读过古龙先生的楚留香系列。武侠迷中的吃货想必对《鬼恋传奇》的这部开篇尤其印象深刻：“‘掷杯山庄’在松江府城外，距离名闻天下的秀野桥还不到三里，每年冬至前后，楚留香几乎都要到这里来住几天，因为他也和季鹰先生张翰一样，秋风一起，就有了鱼鲈之思，因为天下惟有松江秀野桥下所产的鲈才是四鳃的，而江湖中人谁都知道，‘掷杯山庄’的主人左二爷除了掌法冠绝江南外，亲手烹调的鲈鱼脍更是妙绝天下。”
松江鲈：海鲜明鉴首席生态手绘师/李玉强
楚香帅惦念的松江鲈鱼正是唐宋时期形成的鲈鱼文化的主角松江鲈。松江鲈和我们市面常见的鲈鱼，又叫海鲈或者花鲈（Lateolabrax maculatus）的并非同宗。号称“四鳃鲈”松江鲈属鮋形目，杜父鱼科，松江鲈鱼属，俗称花鼓鱼，花花娘子。松江鲈是一种体型较小的鱼，体长一般为12-14cm，最大约17cm，体型延长，头大，宽而平扁，躯干部近圆筒形，向后逐渐细小，胸鳍宽大背鳍连续，前鳃盖有四棘，背侧褐色，腹部白色。繁殖季节时，成鱼鳃盖膜上各有两条橘红色斜带，酷似两片鳃叶，因此得名“四鳃鲈”。
松江鲈是典型的降海洄游性鱼类，其产卵场在河口附近的海域。亲鱼会洄游到近海海域产下鱼卵，产卵亲鱼会很聪明地利用牡蛎和蛤类等生物的空的贝壳来保护他们的卵，有时玻璃瓶、竹筒等也会成为他们利用的对象，雄鱼也通常会在产卵后守护即将出生的孩子。完成繁育大业的鲈鱼就在产卵地消逝。幼鱼会到江河中生长，度过它们的一年左右的短暂鱼生的大部分。松江鲈喜生活在清洁、有微流水的水体中，白天潜伏在水底层，夜间活动。幼鱼主要食枝角类，大一点的鲈鱼开始捕食小虾，更大的个体以中华小长臂虾和细足米虾为食，兼食小鱼等。
松江鲈在我国、日本九州的有明海以及朝鲜半岛乃至菲律宾均有分布记录，而将其作为国家级保护动物的只有中国。在我国境内, 辽宁省的鸭绿江、河北省、山东省等地沿海地区都有松江鲈分布, 而以来自上海历史文化之根的松江府河汊的最为声名远扬。分布于各个地区的松江鲈群体相对分散，其中鸭绿江-黄海海区群体和秦皇岛-渤海海区群体尚有一定规模，钱塘江和富春江-东海海区的群体数量极少，一个码头20余只渔船一天可捕获的松江鲈不足10尾（此数据截止2010年），而松江鲈得名的上海附近水域已经数十年没有松江鲈的踪迹。
导致松江鲈上海地区种群破坏的关键性原因是江南地区河网的变化。造闸建坝的增多，使得松江鲈的洄游路线被破坏，加上水源污染日益严重，松江鲈的种群难以维持。所以与其说它是被吃“衰”，不如说它的“衰”伤害了吃货的口福更公允。
今天的松江鲈体小肉少，在吃货中人气下降了很多，因此受到非法捕捞的风险也比较小，加之相对容易通过增殖放流恢复种群，这对松江鲈的生存是一大利好。曾经让唐宋时期的吃货垂涎松江四鳃鲈鱼据记录能长到一尺（宋尺是30厘米）。如果当时记录没有夸大成分，推测原因很可能是松江鲈的古产区吴淞江水草丰美，气候更加温暖（尤其隋唐300多年间正值暖周期），对松江鲈这种生命短促生长比较迅速的鱼来说，丰富的食物和更长的生长期长得更大更肥美是有可能的。
负责任吃货小提示
Sustainable seafood consumption tips
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消费者，我们能做什么呢？
答案是选择对环境影响最小的海鲜水产品，做一个负责任的海鲜吃货！这是我们能做的最简单、最直接的环保行动之一！
当然，最简单的办法就关注海鲜明鉴，根据这份负责任的可持续水产消费指南来选择环境友好的海鲜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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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 顾海龙, 冯亚明, 游华斌, et al. 长江刀鲚资源调查与人工养殖研究进展[J]. 江苏农业科学, 2016, 44(03):265-267.
[2] 江河, 汪留全, 管远亮, et al. 长江鲥鱼资源调查及濒危原因分析[J]. 水生态学杂志, 2009, 30(4):140-142.
[3] 刘绍平, 陈大庆, 段辛斌, et al. 中国鲥鱼资源现状与保护对策[J]. 水生生物学报, 2002, 26(6):679-684.
[4] 刘引兰, 吴志强, 胡茂林. 我国刀鲚研究进展[J]. 水产科学, 2008, 27(4):205-209.
[5] 潘连德, 蔡飞, 马召腾, et al. 中国境内松江鲈鱼的种群特征以及资源保护[J]. 水产科技情报, 2010(5):211-214.
[6] 王武, 刘利平, 毕永红. 松江鲈鱼(Trachidermusfasciatus)的研究进展[J]. 水产科技情报, 2001, 28(3):124-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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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市海洋生态研究会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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