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发现需求到开展业务，刑事合规到底应该怎么做

# 新则 · 观察 #

“

近来，刑事合规业务成为了刑事律师，乃至民商事律师共同关注的焦点。但是面对各行各业的不同需求，刑事律师如何选择行业，如何切入行业，完善刑事合规业务，成为了一个新问题。

在这篇文章中，作者详细地介绍了刑事律师应该如何选行业，建团队；同时，他们还总结了一套全面、高效、有针对性的刑事合规业务的方法论——“两分四步定制法”。

”

文 | 维途刑务团队

本文由作者向新则独家供稿

近年来，“刑事合规”逐渐成为刑辩律师圈的热词，我们把刑事合规定义为：企业在被刑事调查前，以刑事律师为主，结合所属行业，与民商律师共同合作开展一系列的合规活动，在最大限度上帮助企业避免刑事风险。

我们认为，刑事合规业务的风口已经到来，究其原因，一是企业家及经济领域从业人员犯罪高发；二是国家政策倡导企业建立合规体系已为趋势；三是律师行业发展要求民商、刑事律师合作承揽及承做合规业务。

首先，经济活动中的违法犯罪行为呈上升趋势。

2017年，中国企业受行政处罚和刑事调查的比例分别为45.45%和27.27%，较2016年分别上升10.95和20.37个百分点。

2016年到2017年，企业员工被刑事处罚的比例从7%上升至14%，这反映出经济方面的违法犯罪不仅总体占比高而且有上升趋势，与此形成对应的是，近几年我们办理的刑事案件中，80%与经济犯罪相关。

综合以上数据可以初步得出一个结论，除了刑事辩护，企业和企业家对于刑事法律风险识别和防控已形成广泛需求。

这既是趋势也是机会，律师可以深入研究和实践，帮助企业及企业家预防刑事犯罪，为企业建立健康长远的刑事合规体系。

其次，刑事合规立法已成为全球的立法趋势。

从全球的立法趋势看，越来越多的国家将刑事合规作为明文规定的处罪事由。

意大利2001年6月8日颁布的第231号法令第6条规定：

如果公司能够证明在犯罪行为发生之前，已确立旨在防止该类犯罪行为的管理体制并且该体制得以有效运行，公司可以免于承担责任。

2018年，我国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等六部委联合出台《企业海外经营合规管理指引》，同时期 ，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颁布《中央企业合规管理指引( 试行》。在立法层面，我国已经开始特别关注央企以及特大企业的合规问题。

我们发现，在越来越多的经济犯罪中，公司、企业的基本制度体系、管理运营模式、纠错惩戒制度等因素对于涉嫌违法犯罪的行为和人员的定性、对相关人员的量刑等都会产生直接甚至关键的影响。

基于此，刑事合规将随着相关政策、法律的健全完善，最终在制度层面，成为有效预防刑事法律责任风险的重要机制。

- 1 -

承揽刑事合规业务：定行业、建团队

承揽刑事合规业务需要具备两项基本条件：一是确定行业，二是建立团队。

1. 确定刑事合规业务的切入行业

行业确定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我们也是从多次『踩坑』中逐渐走出来的。

成都作为中西部信息互联网产业的发展高地，有很多互联网公司和游戏公司。这类公司产业聚集度较高，便于集中开拓；员工素养也较高，在近年来网络违法犯罪率高发的背景下，刑事法律风险意识普遍较强，很适合作为拓展刑事合规业务的首选。

于是，我们通过与产业园区管理方对接，组织了几场刑事法律风险讲座。讲座后，一家互联网数据公司主动联系了我们，就在我们为其积极开展数据合规业务的时候，这家公司却因为第二轮融资失败，最终资金链断裂、倒闭。

可见，并不是有合规需求的行业就一定能够产生真正的合规业务，我们还需要对行业的市场环境、发展趋势、支付能力、生命周期等做出判断。

另外还有两个行业比较难形成合规业务，一是餐饮，二是医美。

之前我们一度认为，大家都要吃饭，热闹的餐饮行业合规需求应该很大，但是，餐饮从业人员的法律风险防控意识很低，采购意愿不强，最终经过马拉松式的洽谈过程后，我们主动选择了放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成都有很多医美机构，但当我们进入之后，发现很多医美机构表面看起来富丽堂皇，广告铺天盖地，实则竞争过于残酷激烈，也正因如此，这个行业的成本大都花在了营销上，利润很薄，真正有支付能力的客户很少，从业者的风险管理意识也不强。

以上行业的摸索过程，只是我们基于自身条件、资源所进行的尝试，不代表这些行业挖掘不到有价值的业务，其真正的价值在于，通过一系列的失败体验，我们总结出了律师团队如何根据自身客观条件，寻找并最终确定行业的方法论——TTPPRC法则。

TTPPRC法则，即趋势（Trend），流量（Traffic），包装（Package），产品（Product），重复性消费（Revisit），相应成本（Cost），是一套行之有效的商业模型分析方法。

我们重点从趋势和流量的角度进行分析，数据显示，制造业、批发和零售业、建筑业是刑事犯罪风险的高发行业。

而最容易引发犯罪的环节，在投融资、财务管理以及安全生产等领域。

最终，我们选择了医药行业。

近年来，在我们办理的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案件中，近一半涉及医药行业的各个环节，从裁判数据上看约1/3的增值税专用发票犯罪集中在医药制造领域，且这一数量总体仍在增长。

一方面，老龄化加剧直接推动医药、医疗设备的生产和投资；另一方面，成都乃至四川是世界著名的休闲康养胜地，是全国最大的药材生产、加工、批发基地之一，医药企业众多。

众所周知，商业贿赂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是药品和医疗器械销售环节的普遍现象，与之相伴的贪污贿赂类犯罪的发生率相较于其他行业也是最高的，尤其以2016年两高发布的贪污贿赂案件司法解释作为一个分水岭，在此之后商业领域不光是受贿，行贿也将受到法律的严厉惩处。

概括而言，我们最终选择医药、医疗行业作为刑事合规业务拓展的主要方向，是基于以下几方面因素综合考量：

• 没有地域限制，全国各地都有医院、药店、医疗制造企业、医疗销售企业，且该行业生命周期长且发展前景良好；
• 相关从业人员、企业主本身的素养和法律风险意识相对较高；
• 虚开增值税发票类和商业贿赂类涉嫌违法犯罪的行为在该行业客观上将长期存在，合规的需求大；
• 行业相关企业的风险同质化，做好一家就等于做好了多家，很多做法都可以迁移、复制。

2. 建立团队

律师行业单兵作战的时代已经过去。北大法学院的陈瑞华教授两年前就开始关注刑事合规，他曾说：

单位涉嫌犯罪时，为自然人辩护的刑辩律师往往没有能力接盘，致使大量相关业务流失。

这里的“定团队”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核心团队建设，二是合作团队建设。

第一，刑事合规业务的服务对象往往是具一定规模的单位、企业，单枪匹马的刑辩律师难以取得客户的足够信任，因而无法承接；即使承接也无法承受其繁重的工作量，因此必然需要组建一定规模、具有战斗力且粘度极强的团队。

该方面，我们目前已经形成了融合执业律师、专业运营、团队助理为一体的，中、青年相搭配的，专业特长相补充的人员组织架构。

第二，刑事合规业务不但需要在较大地域范围内挖掘潜在业务，而且经常会涉及某一行业、领域内极为专业的知识和隐秘的行业惯例，因此需要与在该领域深耕的民商律师建立合作联盟。

资深的刑辩律师凭借自身多年的刑事辩护经验积累，再运用反向推演的方法，或许能够总结出一些规避刑事责任的方法。这样的路径便捷、有效，但存在两大致命缺陷：

一是碎片化，可用于打补丁，但不能建立防御体系；

二是带有原罪，反向推演路径以犯罪为出发点，其方法往往仅适用于某些已经行走在违法犯罪边缘的领域，刑辩律师在此过程中极可能被风险反噬。

因此，高质量的刑事合规业务需要刑事律师和民商律师共同联合，共同探讨，共同进步。

2019年以来， 我们定期组织了多场“维途知新”活动，找到了众多志同道合的民商律师，并与之深度合作——把刑事合规业务嵌入常法业务，对企业家和公司高管进行刑事法律风险意识的培养和教育。我们目前已经有七八个这样的项目。

除了建立长期合作模式，我们也会根据具体的业务需求，主动邀请在某一专业领域经验丰富的律师进行项目合作。去年，我们给一家上市公司做刑事合规业务，因涉及到知识产权相关问题，我们邀请了国内一个比较顶尖的知识产权团队一起完成。

- 2 -

如何承做刑事合规业务：两分四步定制法

刑事合规业务如何具体承做？

我们通过不断对“刑事辩护”前移进行思考与设计，提炼了一套刑事合规业务开展的方法，总结为“两分四步定制法”。

1. “两分”

广义的合规是指从A至C点，即刑事立案之前进行的一系列合规事务。狭义的合规着重于公司正常经营下的风险合规，更致力于“体检”，而非有了生病迹象之后的“诊断”。 

“两分”即根据时间点的不同、业务特点的不同，将刑事合规划分为合规、后合规。

如上图，我们将BC阶段称之为“后合规”。在此阶段，刑事风险已然存在、时间紧急，出现了风险警示：警察或者检察院找上门，公司的账户被冻结、财产被调查，公司相关的人员、主要负责人被控制，甚至被采取强制措施等等。

在这种情况下，留给律师进行风险审查、风控的时间不充裕，很难完全防止刑事风险，更多的是在做刑事责任的减轻，而目前大多数刑事合规还停留在这一阶段。

我们认为，AB阶段的“合规”才是真正的合规。实际上刑事律师最大价值和舞台在于此，而非“后合规”，更非“辩护”。

对于风险的防范，任何风险领域的趋势均是相同的。体检（合规）一定优于诊断（后合规），诊断一定优于抢救（辩护）。

后合规是刑事合规中最有争议的业务，火已经烧起来，无非是烧得大烧得小的问题。后合规的意义在于，发现企业的制度漏洞，增强企业刑事合规管理，提升企业应对刑事调查应对的能力。

我们理解，刑事合规的重心在“合规”，而不是“后合规”，原因在于：

首先，后合规业务对律师来说，有一定的执业风险。例如，在刑事调查应对阶段，当事人往往出于自保，给律师提供的信息是片面的，律师在这个基础上开展工作就有可能进入误区；

其次，时间紧、难度大，这个阶段实际上是律师在同办案单位赛跑，而喊停的主动权完全在办案单位一方；

最后，病症已在，很难避免刑事责任。

2. “四步”

① 调查发现

调查发现的内容包括，全面梳理企业从设立之初，到投资、经营、交易等每个环节所发生的行为，以及相关的行为依据、法律规定。尤其是在交易、税收等风险高发的环节，需要进行仔细分析（包括访问关键人员、参加相关会议，搜集查阅相关资料等），从而判断该企业是否存在合规风险。

在微观层面，企业的日常管理制度、财税状态，都要进行详细了解，这些都是未来出具刑事合规报告，以及诊断分析、提出建议的重要依据。

② 诊断风险

诊断风险是指，经过全面调查之后，对已经识别出的刑事合规风险进行定性、定量分析，评估导致刑事合规风险发生的原因、发生的可能性及其后果、影响，并撰写初步研判意见。

诊断的过程，主要根据前期调查发现所储备的证据，进行多轮的讨论和分析。这需要刑辩律师和民商律师的配合，甚至可以邀请检察官、法官或者经侦的朋友一起来论证，即“专家会诊”。

③ 提出建议

这在一环节，律师需要根据已经识别出的刑事法律风险，形成刑事合规报告；针对企业的相关生产、经营、交易行为等存在的刑事法律风险点，设计解决方案，确定应当着重哪些方面制度的建设或者更改。

建议的内容包括可能涉嫌的罪名、罪责分析，风险定位和解决方案。

在这一过程中，我们必须把合法合规提供的律师建议进行书面证据固定，让客户签字确认。

针对医药行业刑事合规提出的建议

④ 动态跟踪

企业的生产经营管理活动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因此，刑事合规也应该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它需要进行连续的、主动的监测和审查，这样才能使企业适应不断变化的风险，及时调整应对策略。

首先要保障刑事合规执行落地。确认合规建议已经被从上至下落实到位，并针对主要的刑事风险点，定期开展风险防范培训。

其次要督促并确保企业及时改进，让客户感受到律师随时在身边，提升客户体验。

3. “定制”

许多企业都避免不了出现共性或者普适性合规问题，如财税、商业贿赂、职务类犯罪等。

但针对不同的行业，除了识别共性的风险，还要根据特定行业的属性，制定符合行业的定制化的刑事合规法律服务产品。例如，针对建筑行业和医疗行业，有通用模块也有定制化模块——

比如：我们做过的建筑领域的刑事合规定制模块——

具体而言，对建筑领域的刑事合规问题，还需要在诊断风险和提出建议阶段，重点提出针对性建议，比如针对建设工程领域的几项关键行为： 

• 涉及项目架构上层设置的相关合作开发、投资、股权等行为； 
• 涉及建设工程本身的建设工程总承包施工、建设工程设计、专业工程分包、劳务分包、材料买卖等行为； 
• 涉及项目日常经营管理的农民工工资支付、在建房抵押融资、工程结算、挂靠经营、工程变更签字等行为。

围绕以上行业特有的风险点，分析各行为的一般表现特征、潜在风险点、规章设计、执行监督制度等具体表现情况，进行专项的风险合规制度设计，这样才能全面、有效、针对性地完成一套合规设计。

刑事合规业务是刑事律师和民商事律师未来共同的重要业务，而高质量的刑事合规业务需要刑事律师和民商律师共同联合，欢迎有兴趣的律师共同探讨，共同进步。

- End -

如果您对法律实务问题有所思考，

对律师行业发展有所观察，

欢迎来稿（微信号hcjae9）与我们分享。

---

# 新则 · 线上课 #

新则学院『律师内容影响力升级训练营』线上课推出

帮助律师通过输出专业内容的方式

提升团队或个人影响力

本课程已全部更新完毕

由范老师讲授的直播答疑课即将上线，敬请关注！

限时拼团，今晚结束

单买99元/人，3人拼团79元/人

扫描下图二维码，立即参与学习

↓↓↓

---

# 推荐阅读 #

↙↙↙点击“阅读原文”，立即购买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