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致青春到致时代

《中国大港》是作家刘克中老师的首部港口长篇小说。小说分为六卷，从“向海而生”出发到“向海而兴”落笔，讲述着朝气蓬勃的青年一代如何历经人生境遇的千山万水，乘上时代发展的东风，最终抵达理想高峰的故事。这是中国式现代化历程下港口时代的真实画像，也是小说里群像人物的共同人生轨迹，或许还是刘克中老师本人创作这本小说的心路历程。

“书写是为了赓续”。《中国大港》里的故事从千禧年写起，延续到了二十四年后的当下。书中详实地写下了东海港口是如何历经一系列的改革融合，最终发展为一流大港、国际强港的过程。刘克中老师以极具画面感的文字，将浙江海港二十多年的风雨历程倾注笔下，通过群像式人物，将拥有中国式海洋精神的三代港口人的实干、包容、坚守展现在了读者们的眼前。

作为部队作家出身的北方人，刘克中老师的近八年时间都扎根在了中国浙江，写下了多部带有浙江特色的佳作。从大型现实题材电视剧《梦想城》开始，刘克中老师的作品便在着力展现“人物命运传奇”与“时代传奇”邂逅后所擦出的美丽火花。区别于早期特定时代下，被时代裹挟向下的个人命运，刘克中老师笔下的中国新时代，是个人命运与时代命运交相呼应、命运一体、共同成就的时代。时代发展与个人发展的齿轮交错向前，是在逆境之中谋求生机，在困境下促成发展，在顺境中创造奇迹的动人乐章，这很大程度上，也体现出刘克中老师本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小说中所刻画的主要角色是八零后，而小说中所描写的港口生活不仅是八零后青春记忆的特性，还兼具六零到九零后几代人生活记忆的共性。其笔下描绘的熟人社会、港口子弟社会，在社会高速发展、社会分层逐渐显现的时代语境下，是一种更加有温度的时代记忆回溯。

小说开篇梁家遭遇变故，梁父举债造船出海却发生意外后，将梁云霄与母亲丁春生的生活一下子打入海底，曾经相亲相爱的邻里变成了追债人，日日将梁云霄母子围困在家中，面目可憎，可就在梁云霄成功考入东海交通大学后，送行梁云霄的两位嫂子，却是丈夫与梁云霄父亲一起葬身海底的遗孀。这很难不被理解为熟人社会中爱恨交织，以及熟人社会中的温情一面。还有梁云霄与姚子期的初见，仅仅是因为两人都是海山港人，一面之缘的老乡情谊，就足以让姚子期主动在大学四年里帮衬着处在人生低谷的梁云霄，还为两人此后二十多年的人生羁绊奠定了基础。除此之外，港口一线技工间的师徒情、职工楼里的邻里情等非血缘性家人关系的建立，也处处触动着读者，不禁让人缅怀起那个时代所留下的温度记忆。

关于小说中的人物塑造也是丰富动人且具有时代色彩的。小说中男主人公梁云霄身上的人物弧光看似带有一种小人物的逆袭感，但这绝非是作者为男主人公开的金手指，也并非想要传递出一种“成事者往往好运常伴”的观点。事实上，小说中男主梁云霄的人物线塑造恰恰是反逆袭感的设定。

梁云霄出场即低谷，父亲的自视清高和母亲的忍让妥协，让父亲的意外离世对梁家而言是毁灭性打击，梁云霄出场开启的便是艰难模式。进入大学后，相比于高知家庭下长大的朋友和同学，梁云霄没有足够的眼界与远见，他常常把握不住大学里的机遇，也无法作出符合社会大趋势的抉择，就好比在面对人人向往的宁州港和机制落后且并不富裕的海山港工作邀约时，梁云霄会选择后者；在面对海外名校名师的研究生offer与本校研究生时，梁云霄会选择放弃求学打工赚钱还债；在求快求新的信息化时代里，梁云霄会选择等待国家自主研发的设备……这样“错误”的选择数不胜数，在梁云霄身上处处透露出一种笨拙感。

事实上，笨拙感并不值得被看见，值得被看见的是以梁云霄为代表的八零后一代人身上没有被一时“错误”选择而被掩埋的坚守。梁云霄从不好高骛远，他做决定的一切考虑因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能做到什么”。他所做的选择在聪明人看来是笨拙的，却是被时代印证下的聪明。

每个人的人生时钟快慢不一，花期也各不相同，或许刘克中老师是希望用一个个像梁云霄这样的人物，给予正处在逆境或低谷中的人向上的希望。除了“笨拙”的男主人公，站在其身边的女性往往是“复合”的，也是符合时代特征的新女性，常是兼具传统力量和新时代女性力量的女性形象。像小说中的姚子期和宁霞，虽然两位女性出身和成长经历天差地别，但两人的身上都同时具备着“中国式好女人”的母性力量和强烈想要实现自我社会价值的新时代独立女性的“她力量”。如同梁云霄身上具有海的拼搏精神，姚子期和宁霞的身上所具备的是海的包容力量。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大港》作为一部讲述港口时代传奇的故事，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官员人物的刻画塑造，而小说中的官员形象却是十分“真实贴地”的，官员们不再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掌权者，而是做实事干实事，贴近老百姓生活的普通人，他们也有情绪也有失落和遗憾。小说做到了真实可信的群像人物塑造，从不同人物的青春奋斗生活中看见了一个时代的缩影。

《中国大港》
刘克中 著
浙江文艺出版社
 2024.4 188.00元

《中国大港》讲述了一个与“青春和时代”有关的故事。小说以港口发展的二十年历史建构了整体的叙事脉络，书写了这二十多年来东海港口地域的发展史，又从姚四海、姚江河、宁海楼、梁云霄为代表的三代东海港口人的青春奋斗史辐射到港口建设，并以此为切口，作为映射时代的浓缩景象进行书写。

深读小说，会发现作为资深影视编剧的刘克中老师并没有展现过多的剧作技巧，在小情节上不断进行戏剧化反转，而是将重点放在了港口发展几个重要时间节点的大情节架构上驾驭故事，去看时代发展的转折，以及转折下的小人物与群像人物的人生境遇与变化。

这是一种让故事落地的呈现，也是让读者真实可感可触的表现方式，真正做到在中国海洋文化滋养的土地上，用一个“小人物”登场，见证“大时代”的到来，从“致敬一代人的青春”到“致敬港口时代的到来”。

（作者：丁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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