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航班，竟然搭载了66只狗狗？吉祥航空这趟宠物友好航班，有点意思

以小见大，宠物坐飞机，为何就这么难？

这事要从，前两天看到一则很特别的新闻说起：

5月20日21时23分，一架搭载着66只宠物狗的包机航班从三亚凤凰国际机场（以下简称三亚机场）起飞前往上海。这是该机场首次执行宠物客舱包机运输任务。

“此次为三亚机场首次保障宠物与旅客一同在客舱运输，不仅载重平衡难点较多，还涉及飞机重心的核心安全问题，需要精确计算客舱宠物对飞机重心的影响。”

什么？一趟航班竟然有66只宠物狗？这在一向以严谨著称的国内航线，真算的上是绝无仅有的记录了。难道现在宠物乘机政策这么宽松了？

出于好奇，顺藤摸瓜，发现原来这是一次某宠物旅游公司组织的包机活动。特别之处就在于，采用了与吉祥航空合作，往返包机的模式，还为其起了个名字叫“宠物友好航班”。

01

宠物友好航班

这趟航班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宠物可以随本人一起登机，而且就坐在身旁（仍需在航空箱内），独享一整个座位空间。这个待遇，显然也让各位“家长”更为放心。我的印象里，这也应该是国内航司第一家推出这种包机安排的产品。

当然，这么奢侈的空间和便利，成本也确实比普通的航班要贵不少。价格还是很感人。

看了下这个旅行报价，机上的座位都是按组出售的，也就是说，一次性至少要购买三个经济舱座位或者一排的两个商务舱。

如果按照两人一狗的配置，感觉基本接近普通航班商务舱的价格，但额外福利就是，能带狗上飞机并独享座位。

这么贵，会有人坐吗？

还别说，根据这个包机组织方的说法，包机方案刚定下来，前40排的座位就已经被上海柯基群给预订一空。

理论上69组的座位，最终66的销售成绩可以说基本都算满员了。

考虑到，这是一个完全在工作日，而且航班时间如此限制的情况下，能有这样的组织能力和销售业绩，实话说，这个商业模式的初尝试，可谓是非常成功的。毕竟航司的营收可比同时段一趟正常的定期航班的收入要高多了。

据说这家公司已经在筹划下一趟的宠物包机活动了。

而且对比目前国内唯一合法将宠物带飞机的另一选择公务机包机来看，这个成本已经算是非常“亲民”了。

但很显然，想要成为成熟可复制的包机模式，这个价格可能在短期内还是曲高和寡，或者目标客户群还是比较小众的。

大狗进机舱，看来也不再是私人飞机业主们的专享福利了。

02

我国宠物出行航空政策的痛点

虽然我国航司很多一直都有允许宠物托运的政策，但在实践中，处于航空安全以及政策的考虑，对很多携带宠物出行的乘客并不友好。

不仅手续繁琐，申请时间长（东航要求提前48小时申请），最最担心的因素其实是由于宠物不能随旅客进入机舱，而只能作为托运行李放置在腹舱内的有氧舱中。

由于要考虑托运条件，我国对宠物航空箱苛刻的要求。购买设备的环节就已经劝退了不少希望带宠物出行的旅客。

在整个旅行过程中，基于各种内外因素，时常都会看到宠物在托运过程中发生“悲剧”的事件。而这也成为了携带宠物出行，最大的顾虑和障碍。

一旦遇到飞机晚点、延误，别说人疲惫不堪，如果遇到机型不匹配，宠物甚至还要转运到其他航班。据说，有点航司还规定每趟航班只能有一个宠物托运名额。流程繁琐，麻烦、不确定性大，加之安全顾虑，其实成为了航空宠物托运的最大痛点。

这两年，随着拥有宠物的家庭越来越多，宠物随行航空出行的需求其实一直都在增长，尤其考虑到目前高铁是不允许承运宠物的，在所有长距离公共交通中，航空其实是目前宠物出行的唯一选择。

但很遗憾，我们在这方面的政策法规，还确实停留在上个世纪的思维。当然，这两年也看到一些关注差异需求的航司，开始关注到这一市场并做出政策范围内的灵活调整。

海航前两年最早开始在部分航班，推出宠物进机舱的政策，但由于总重量（连同航空箱）不超过5公斤规定，基本上只有小型犬和猫能够满足条件。

根据海航的规定，能够进入机舱的宠物航空箱大小跟这张图差不多。

川航物流所推出的宠物机票，更是打出了“因宠而生，为爱负责”的口号，宠物虽然不能进入客舱，但前后全程的专人负责与配套服务，确实减轻了很多乘客的顾虑。更重要的是，只要你家猫狗年龄在2个月以上，净重量在50公斤以下，就都可以坐！

川航为宠物设置了统一的航空箱和醒目标识，所以工作人员都知道里面是小动物，不会暴力对待。我看介绍，川航在部分机场甚至还有宠物专用的恒温休息区候机，应该就是配备了空调。

可以说，海航和川航算是目前行业里的先行者，各家的服务各有特点，但始终由于覆盖面小，还难以成气候和改变大家对宠物出行的传统认识。

在主流观念下，目前航空宠物托运，仍然还只是一个非常小众的市场。但这次吉祥航空的这趟包机业务的成功，或许提供了很多新的可能和思路。

这次的宠物包机，吉祥在活动前有过一次宣传，但成行后却没有了后续的报道。不知道是否是有政策法规的顾虑。或者担心对其他乘客的观感。

毕竟，一架飞机搭载60多只宠物狗，虽然是包机形式，有更多的灵活度，但目前如此大规模的宠物乘机，确实还是个政策的灰色地带。

其实据我观察，吉祥在整个乘机安排已经算是非常小心了。虽然宠物能进机舱，但整架飞机的所有座位都额外增加了座位套，航空箱也是牢牢用网格固定在座位上。而且就像三亚机场的那则新闻一样，连配重也是要考虑再三。

03

宠物航空托运相关的法律规定

在《国内旅客行李运输规则》中，曾对小动物托运做出过具体的规定：

    第四十四条小动物是指家庭饲养的猫、狗或其他小动物。小动物运输，应按下列规定办理：

旅客必须在定座或购票时提出，并提供动物检疫证明，经承运人同意后方可托运。旅客应在乘机的当日，按承运人指定的时间，将小动物自行运到机场办理托运手续。装运小动物的容器应符合下列要求：

    （一）能防止小动物破坏、逃逸和伸出容器以外损伤旅客、行李或货物。

    （二）保证空气流通，不致使小动物窒息。

    （三）能防止粪便渗溢，以免污染飞机、机上设备及其他物品。旅客携带的小动物，除经承运人特许外，一律不能放在客舱内运输。小动物及其容器的重量应按逾重行李费的标准单独收费。

而《中国民用航空旅客、行李国际运输规则》中第五十一条规定：

“旅客应当对托运的小动物承担全部责任，小动物被拒绝入境或因过境而造成的受伤、丢失、延误、患病或者死亡，承运人不承担责任”。

目前，国内主要航司关于宠物托运关于航空箱、检疫证明的要求，也源自以上条款。但可喜的是，今年9月1日即将生效的《公共航空运输旅客服务管理规定》即将替代这两份运输规定。

在新规定里，删除了关于小动物的定义和运输要求，仅仅是在地三十七条写明，航司的运输总条件中应该包含“是否托运小动物，或者运输小动物的种类及相关要求”。

从这一变化来看，我的理解，国家已经将小动物的运输政策决定权放给了航司自行安排，也不再强制要求执行例如航空箱规格、检疫要求等前提条件。从法律上，其实是给了航司更大的自主决定权。

但可惜的是，目前还未见到有航司打算在总运输条件中，调整宠物出行条件的迹象。

但无论如何，这一法律上的变化，还是为未来的创新调整创造了空间。

此外，另一个关于宠物托运的法律纠纷的难点还是在赔偿标准。

目前，无论在我国新旧规定下，宠物还是属于行李运输的性质。一旦宠物在运输过程中出现病症或者死亡，航司在处理上，大多仍是按照普通行李的标准进行赔付。

2017年，在东航出现的2起金毛托运过程中死亡的纠纷中，航司均主张只能使用普通行李的赔偿规定，限额为“每公斤100元”。因此，也有不少人吐槽此类的“卖肉”一说。

这样的赔偿标准，显然与普通人的朴素价值判断都是无法接受的。这一“落后”的制度，与社会进步相比，就显得极为刺眼。希望航司目前在这方面已经有了新的调整。

在具体的案件上，法院其实也并没有支持航司的主张。这类案件进入司法程序后，既往判决中，以侵权责任为依据，确实考虑到了宠物的特殊价值，包括实际经济损失以及给人所带来的精神损害赔偿。但考虑到诉讼成本等因素，靠法院每个个案判决来调整此类的纠纷，也并不是长久之计。

总之，必须指出，目前涉及宠物托运的相关法律法规还并不完善，随着宠物运输的增多，对民航运输要求的提高，规章制度在这方面的完善迫在眉睫。

04

他山之石

还记得去年写过一篇关于美国调整宠物乘机政策的分析。今年开始，这项政策已经开始生效执行。

美国现在的宠物乘机政策变化，正好跟中国相反。

由于之前关于宠物出行的规定放的太宽，尤其“情感支持动物emotional support animal（ESA）”这一免费乘机的政策被“滥用”，再加之发生过宠物在机舱内咬伤机组以及其他乘客的事件，航司一直在呼吁对这一政策进行限制。

利用原有的ESA政策下，人们将各种各样的动物带上了飞机，也是困扰了很多航司和旅客。政策调整也算是一种矫枉过正。

在经过了近五年的漫长lobby和征求意见后，在去年美交通部终于出台了调整新政，对整个ESA政策进行了收缩。但总体算是矫枉过正，而非对宠物出行的禁止。

据统计，美国每年宠物搭乘航班的“客运量”高达200万“人次”，都赶上一个中型机场全年的客流量了。当然，如此庞大的出行量背后也与对宠物的观念和文化因素。

这里顺便再提一下，随着DOT对ESA所作出的政策调整，大部门的美国航司都停止了ESA的服务，那是否意味着对于没有service animal执照的宠物都不能登机了？

其实不然。最大的变化在于，狗狗可能不能像以前在机舱内那么随意自由，而是需要进入到宠物箱中，而且乘客也需要开始为其购票。

图中的这个大家伙好像就是个合法“持牌”的service animal

目前西南航空的宠物票为国内航线95美金（每班飞机仅限出售7张宠物票），达美要125美金。而且所谓的宠物箱的要求，只要尺寸在限制内，并没有其他繁杂手续和材质规格的限制。

在后ESA时代，美国各大主流航司所允许的宠物登机条件如图所示。新政下，如果不是service animal，狗狗必须要进入宠物箱中，而无法再像原来那么随意。

说白了，只要不是巨型犬，能进箱子，不影响到周围乘客，登机乘机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而且，没有采用利用腹舱托运的形式，其实也是为航司自己减轻责任。一旦宠物在运输过程中有何闪失，这种绝对责任，对航司来说也是得不偿失，因此，还不如让旅客自己来做好管理和照顾工作。

一点思考

为什么要专门写这些宠物乘机的文章？

可能很多包括行业内的人都认为这就不是什么大事，这个问题看起来并不是如今我国民航发展的主要矛盾，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化，人的出行需求也是在变化中的。响应形式各异的差异化出行需求也才是对人，对个体的关注，而不仅仅是每年客运量报表上的一个符号与数字。

美国很多机场候机楼内都有设有专门供宠物使用的“洗手间”，这样也最大程度避免在飞行途中的影响。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携带宠物搭乘飞机的普遍性。图为丹佛机场内的宠物洗手间。

往大了说，关于宠物的法律权益问题，其实很复杂。

猫狗到底是纯财产属性吗？如果是，为何航司按照托运行李损毁的标准，以宠物重量作为赔偿依据时，我相信大部分人设身处地的想，可能都无法接受。这其实也是我们朴素的价值判断与法律发生了严重的冲突。怎么样去认定人对宠物所寄托情感的价值？为何某些宠物要有别于其他的动物？特殊之处又在哪里？这些都是现实社会变化迫使我们去思考的的新问题。

我记得前不久看到过一位独居老人，担心自己时日不多，到时候没法照顾好陪伴的狗狗，而为设置信托的新闻。目的就是希望自己不在时，狗狗也还能有基本的生活保障。这样的事情，其实以后也会越来越常见。背后反映出的其实是人与宠物关系和对待态度的变化。

国内这几年的宠物热潮，大有不断升温之势。在北美，持续一年的疫情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选择与宠物为伴。

未来，宠物出行大概率也会成为民航运输的常态。航司们和政策管理者们，或许真的可以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当然，这其中也涉及到利益平衡问题。对于讨厌宠物的旅客来说，飞机上有猫猫狗狗，可能也会增加旅行的焦虑感。所以如何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满足航空出行差异化的需求，还需要明确的法规指引和人性化的措施。我们的制度和政策在这方面不应该墨守成规，越来越脱离现实的出行需要。

至少，宠物是否还应坚持采用强制托运的形式？这种让旅客担心，航司提心吊胆的运输模式以及背后的传统安全思维，是否真的应该改改了。

毕竟，美国平均一天就有超过5000只以上的猫猫狗狗在空中飞来飞去，几十年都过去了，不是也没见什么因此引发的航空安全事件。

不知道这个小小的政策调整，五年内有没有实现的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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