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计划全面撤出中国，真的可行吗？

美东时间12月3号下午，华尔街日报甩出重磅消息：苹果计划将生产移出中国，并积极寻求在亚洲其他地区生产苹果产品，尤其是印度和越南。在有着印度硅谷之称的班加罗尔，这里不仅是软件外包的天堂，还是印度的信息化产业中心，消费电子制造业如野火燎原般崛起。像是富士康、和硕和印度Tata集团这样的巨头雇佣着几十万印度人7*24小时组装代工，还有数不清的小公司正在疯狂涌入。

富士康要“迁走”？

在过去的十几年时间内，苹果一直在中国市场有着极高的市占率和极好的口碑，光IPhone手机组装和上下游零部件就牵扯到了约600万人的工作。在苹果的布局里面有一系列重要的角色，其中就包括了世界最大的加工企业——富士康。要知道富士康跟苹果关系密切，可以说，没有苹果的订单就不会发展得如此迅速。但是，富士康应该感谢的不止有苹果，还应该感谢中国大陆。不过，富士康负责人显然不认同，在参加台湾地区一档节目时郭台铭说，富士康在大陆建厂，是“给大陆饭吃”，是他在大陆创造了很多就业岗位，让大陆人吃上了饭。

这样的说辞，郭台铭未免太瞧得起富士康了，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企业家敢说能给一个国家饭吃。富士康给大陆创造了工作岗位不假，但又是谁在为富士康生产创造财富，又是谁在消费苹果产品、给富士康下订单呢？

富士康“给大陆饭吃”，但在富士康工作过的人表示，这口饭并不好吃：“进了富士康，人就成了机器。”人就像零件一样被固定在工作岗位中，富士康丝毫不会考虑这种长时间地重复劳动，会给劳动者带来的身心伤害。

富士康有着自己独特的工作产量的制定办法：主管根据订单和对员工工作效率的估计安排分配工作产量计划，经过主管和课长签字通过后，就是工人的工作产量指标。这种产量指标在制定时，是把员工的加班时间计算进去的，所以想完成指标，你只有加班。

富士康有个专门的部门，叫“ I工程”，它的任务就是平衡每个工站的工时。比如有个产品一个工站要2秒，另一个要6秒，它就把另一个也改成2秒，这样他的产出效率就高。但对工人来讲，劳动强度也越来越大。

虽然富士康规定的上下班时间是早八点和晚八点，每周工作时间不超过60小时，每周加班时间不得超过80小时，但实际在富士康，加班是极为普遍的现象。富士康还贴心地提醒工人“打工的都是为了挣钱，不加班只能拿底薪”，大多数富士康员工平均每天工作时间是10个小时，除去必要的休息时间，工人的一天几乎都在厂内度过。在发生“十六连跳”事件后，富士康的名声越来越烂，不少大陆企业取消了与富士康的合作，将订单交给了比亚迪和立讯精密这两个富士康的竞争者。华为崛起后，苹果手机市场占有率狂降，导致给苹果做代工的富士康损失惨重。开工率不足，接不到订单怎么办？是华为雪中送炭的大笔订单，保住富士康的饭碗。

2017年，鸿海响应总统特朗普的「美国制造」政策，与威斯康星州达成协议，承诺在当地建造10.5代LCD面板厂，并创造13,000个工作机会，威州方面则提供近30亿美元的租税补贴。当时特朗普骄傲地称赞富士康威州厂将是「世界第八大奇迹」。中国从2008年左右开始承接面板产业转移，经历发展期和扩张期，2017年前后恰是中国大陆面板，尤其是超大尺寸液晶面板集中发力的关键一年。

在不稳定政治环境下，导致富士康对于生产LCD面板的承诺一拖再拖。共和党州长斯科特·沃克被民主党州长托尼·埃弗斯挤下台，富士康威斯康星项目就失去了最初优厚的政府补贴和公众支持。根据2021年富士康与州政府更新的协议，大型液晶面板工厂的规划被废弃，富士康承诺雇佣1454名员工，投资6.72亿美元。公司获得的税收补贴也从28.5亿美元被削减至8000万美元。这标志着当地政府和富士康给威斯康星民众描绘的“美国制造业回流”远景已无法实现。

富士康要保住自己在苹果供应链中的地位，拼命挤压成本和提高生产效率。这也是富士康想外迁到越南、印度等地区的重要原因（美国有便宜的劳动力吗？）。富士康在越南的北宁省、北江省的四个工厂，尽管工人成本只是中国的三分之一，但当地缺少高素质劳动者，生产效率只有国内的七成，此前只能生产iPhoneSE系列。

富士康在印度的工厂，位于印度南部清奈市郊区的斯利柏伦菩德镇，大部分工人为女性，主要负责为苹果公司代工iPhone 12。摩根大通预计苹果将从今年底开始，将约5%的 iPhone14 生产转移到印度。到 2025 年将在印度生产四分之一的 iPhone。苹果某高管也透露，苹果计划将全球40-45%的iPhone产能放在印度。而到2022年现在从印度出货总量还不到6%，而其他例如AirPods、Apple Watch等产品的产能重镇将放在越南等地。

印度、越南人工虽便宜，但缺乏中国制造特有的产能弹性。iPhone的生产高峰是每年的四季度，另外三个季度的需求只有四季度的六成左右，可每年四季度的生产高峰只有中国工厂能满足。今年郑州富士康大批工人辞职，导致iPhone出货量减少20%，分析师预测第四季度iPhone 14 Pro 和 14 Pro Max 的总出货量将比预期低 1500 万至 2000 万部。“这对苹果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年报显示，富士康2021年营业收入约为1.23万亿人民币，较去年增长0.3%，在疫情影响全球经济大环境的前提下，仍实现了正增长。年报还显示，富士康75%以上产能在中国大陆制造，这也让富士康外迁越南的谣言不攻自破。对富士康来说，扎根大陆、深耕发展，才是明智和双赢的选择。对于代工行业来说，富士康并非不可替代。明明是中国大陆赏了富士康一碗饭吃，而不是富士康在给大陆赏饭吃！

苹果要迁走？

苹果在中国有超过300家供应链公司。库克在2015年的一次采访中说到，“你可以把美国的每一个工具和模具制造商都叫到一个房间里。但在中国，你必须有数个足球场才能装得下他们。”

把研发设计的新产品转化为详细的制造计划（new product introduction，简称NPI），是制造数以亿计的小零件的核心，也是中国集中式生产制造的优势所在。供应链专家表示，除非印度和越南等地也可以进行NPI，否则这些地区将继续处于次要地位。越南和印度毕竟不是中国。他们无法以这种规模、质量和周转时间以及基础设施的可靠性进行生产。

各国政府都在争取本国企业回流。日本经济产业省推出“改革供应链”项目，助力日本企业从中国迁回国内。美国继续实施旨在鼓励企业将生产转移到美国本土的减税和能源补贴计划。一旦苹果撤出中国市场，那么苹果提供的300万供应链就业机会，180万码农就业机会，这480万的体量，确实会让国内市场承压。但这些阵痛都是暂时的，中国完全可以内部消化。但中国政策到位，基础设施完善，劳动力物美价廉，却是在其他地方找不到的。

据苹果发布的业绩显示，苹果2021年从中国市场赚取了684亿美元收入，是其第三大收入来源市场。苹果在中国市场的收入增长，源于华为的衰退后，让iPhone越来越受中国高端消费者的欢迎，推动iPhone手机在中国市场的销量激增。除中国市场之外的亚太地区只贡献了264亿美元左右，只有中国市场的四成。苹果在印度智能手机市场份额占3%左右，远不如中国市场的10%份额，从资本逐利角度考虑，苹果短期内也下不了从中国市场撤退的决心。

我们以三星为例，见势不好干脆彻底搬走了中国大陆的代工厂，把生产线迁往越南，可三成的手机零部件还是要从中国进口。疫情爆发后，越南封掉了通往中国的陆运交通，让三星产业链直接受到重创，生产计划无法完成。寻求更多元化的供应链思路是对的，但不应夹杂政治因素，去剥离性价比高的中国制造。

还记得诺基亚吗？当年诺基亚在中国的“当量”比现在的苹果可大得多吧，但诺基亚衰败退出后，对我们市场造成了什么冲击？没有吧。诺基亚没有了，更多的手机品牌涌进中国市场。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于苹果，一旦他们真的放弃中国市场了，那华为、小米、OPPO、vivo等国内手机厂商来说分分钟占领它的市场份额。

对于中国来说，继续加大基建建设，强化内地市场粘性，进一步提升对地区供应链的吸引力，改善营商环境……不怕你跑路，就怕你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