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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中国文化和电视剧,让越南人更自信

闲蛋黄 伊森艾玛 2023-06-22

打开世界地图,越南很难再找到比中国更懂自己的国家。从反侵略、开始内战、开始土改、遭遇饥荒、改革开放、经济起飞……中国和越南的近现代史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就好比两拨演员在演同一个剧本。

在文化上,中国和越南一脉相承,都是儒家文化混合实用主义。越南的国名是清仁宗嘉庆皇帝定的,越南的顺化皇宫就是一座缩小版的紫禁城。

在民俗上,端午烧艾草、中秋祭月、元宵开灯会,孔夫子被同样膜拜,城隍庙香火兴旺,春节也是最重要的节日。

越南使用汉字两千年之久,以前的书籍、典藏、历史记录等均是用汉字记录,1919年才废除四书五经提纲的科举考试。一个多世纪前,法国殖民者到来后设计了一套拉丁化的拼音文字(“国语字”),在1945年左右基本取代汉字。随着中越关系转折和民族主义抬头,越南教科书淡化了两国历史和文化渊源,搁置中文名著,还一度取消了中小学的汉语课。

越南现在实行的是5年小学、年初中、年高中的义务教育制度,学士学位写作 cử nhân,本意是举人,博士学位写作 tiến sỹ,本意是进士。

看中国电视剧,从娃娃抓起

越南媒体关注中国的一切,从政治、社会历史、经济、养生健康等都有报道。越南的影视剧领域,几乎是“内地娱乐圈越南分圈”。

1923年,法国人拍摄了越南的第一部电视剧《Kim Vân Kiu》(金云翘)。越南诗人阮攸曾于1813年出使中国 ,后根据青心才人所编的《金云翘》改编创作,写成了越南古典文学名著《金云翘传》。故事通过一个没落士大夫家庭出身的女人的悲惨遭遇,暴露封建社会的矛盾和统治阶级的罪恶。

尽管越南第一部古装电视诞生的早,但由于经济、社会条件所限,越南古装电视剧并没有爆发。在很长一段时间,越南每年的本土电视剧产量数量有限,观看海外剧几乎是所有越南观众的日常。

199111月中越关系正常化,随着两国政治、经济、科技等领域交往与合作日益密切,两国的文化交流也趋于活跃。其中一个突出的表现,就是中国电视连续剧在越南大受欢迎。1993年下半年,中国电视连续剧《渴望》首次在越南中央电视台播放,引起极大轰动。用越南老百姓的话说,谁要能娶上《渴望》中刘惠芳那样贤惠的姑娘做媳妇,就是最大的福气。

越南官员曾表示其中的原因,“中国的影视作品都是经过审查的,都是符合四项基本原则的,自然也就符合越南的六项基本原则,因此看中国电视剧比看其他国家的影视作品更加放心。 ”就这样,陪伴着中国人长大的金庸剧、琼瑶剧,也成为越南同龄人的童年回忆。

打这之后,在越南播放的中国电视剧有《情满珠江》、《英雄无悔》、《宰相刘罗锅》、《宋氏三姐妹》、《年轮》、《孽债》、《咱爸咱妈》、《上海一家人》、《雍正王朝》、《还珠格格》、《牵手》和中国古典名著《西游记》、《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和《东周列国》……为讨观众欢心,越南中央电视台和河内电视台一度互抢收视率,越南中央电视台头一天晚上播放了《宰相刘罗锅》,河内电视台在第二天早上还要播,由于每集要到815分才能播完,以至于不少人因此上班迟到。

86版《西游记》是中国魔幻电视剧的天花板。越南教育部门很识货,到2000年时《西游记》就已播放了四次,而且特意安排在暑假期间播放,为的是让越南的小学生们高高兴兴留在家里看电视,不要到街上乱跑。小学生看了《西游记》后效果立竿见影,在街上打招呼时,经常以“师父”相称。

《还珠格格》里的赵薇当时在越南有多火?2001 年中国有个很高级别的电影代表团到越南访问,赵薇是越南总理特邀的代表之一。结果到了越南,副总理、部长都在机场捧着鲜花接机,先跟赵薇合影,把官员们放在旁边,冷落了很久才过来。据不完全统计,2000 年到 2006 年间,越南每年引进的境外电视剧中40% 来自中国,越南国家电视台更将 57% 的引进剧份额划给了中国。

也因为中国电视剧太受欢迎了,2007年越南国家电影局局长(地位相当于我们的广电总局)还来到横店考察,对中国影视剧的拍摄大加赞赏。随着电视剧大爆,还带火了越南地下盗版市场,在视频网站普及之前,中国电视剧盗版碟片在越南非常畅销。

不过这些盗版碟体验感都很差,有些是粗制滥造的“通译”配音。所谓“通译”版是指没有越南语字幕,原音播放几秒后配上越南语旁白,粗糙到连角色区分都没有,全程只有一个人在旁白。不过没的选,越南人也已经习惯了。直到今天,Youtube 上随手拎出一个国产电视剧怀旧视频,在越南也能有上百万的点击量。吃过晚饭,一家老小一边聊天一边追剧,是许多越南人共同的回忆。

如同当年韩剧全面渗透中国一样。在中国电视剧的带动下,中国明星、服饰、美食、时尚、语言等中国文化符号向越南滚滚而来。越南人当时的男女老少都知道《西游记》里的《敢问路在何方》、《女儿情》,或者《还珠格格》的《不能和你分手》、《雨蝶》、《有一个姑娘》等歌曲。大众不懂中文,但歌曲旋律越南人还是可以哼出来的。

有人说越南人爱中国古装剧,爱到自己翻拍。网上还流传着一些越南版《西游记》、《射雕英雄传》、《笑傲江湖》等,其实那些都是些视频短片。

越南版《还珠格格》,是一群越南青年拍摄的恶搞短片,借用《还珠格格》里的人物形象来吐槽社会问题。

那个所谓的越南版《武媚娘》,也只是一个越南人为圆自己的“女王梦”而拍摄的搞笑视频。不过这个名叫Kenny Sang非常“走心”,前后共聘请了近100个演员,总投资60多亿越南盾(约合180多万元人民币),在越南平阳省的一个娱乐城内拍摄完成。

根据资料,目前唯一一部中越合拍电视剧名叫《李公蕴:到升龙城之路》,斥资 530 万美元,是越南首部 10集 以上大型古装电视连续剧。这部剧讲述了越南李太祖李公蕴的故事,也是一部纪念河内建都 1000 周年的历史献礼剧。该剧 2010 年初在浙江横店开机,同年 月杀青,当时中越两国媒体都进行了广泛报道。但讽刺的是,因为“过于中国化”,这部电视剧没有通过越南的影视审查,播出计划也泡了汤。越南版《还珠格格》、越南版《武媚娘》因为是在网络上播出,所以才能死里逃生。

在我们抨击广电总局禁美剧的时候,早在2012年,越南国家电影局也联合通信部新闻局,准备禁播中国电视剧……20128月,他们曾在越南国内的文化会议上表示:“各广播电台和电视台应提高自制节目的播放质量和时间,并要求限制大量播放外国连续剧,尤其是中国和韩国的连续剧。”是的,越南也要为本国的影视产业留条生路。

对比国内影视剧版权费高涨,视频网站采购费用频频突破天花板,越南的许多视频网站却还停留在盗版盗播阶段。一般国内视频网站更新两个小时之后,越南那边就已经有了盗版资源。保留原声配上越南语字幕,基本可实现越南与中国国内首播时间同步收看。2018年《延禧攻略》当红时,越南的播出进度比中国还快,导致中国观众索性集体出海越南网站收看,促成“中越网友痛打尔晴,南海之内皆大欢喜”的和谐画面。

除了中国电视剧,中国的网络文学在越南也非常受欢迎,大量中国网文小说都被翻译成越南语出版销售。与中国网文一同按下加速键的,还有越南人学习中文的风潮。

越南经济给了越南文化更多底气

文化上缠缠绵绵,经济上如影随形。当然,越南是不甘于作中国的小尾巴。越南紧邻世界上最繁忙的运输航道,拥有丰富的海洋资源和43个主要港口,所以越南立足东南亚又积极融入全球化。

1995年加入东盟,2007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2016年签署《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2018年《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正式生效......越南先后和美国、中国、印度、日本、韩国等多个国家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成为全球签订区域贸易协定最多的国家之一,给对外贸易提供优渥土壤。

2019年三星手机工厂正式撤出中国,大量投资进入越南。随后是LG、佳能、耐克、富士康......近年来不断有美、欧、日、韩企业将工厂迁移到越南,甚至不少中国企业也选择将工厂建在越南。2022年,越南国内生产总值(GDP)首次突破4000亿美元,人均GDP约为4110美元(约合人民币2.82万元),全年经济增速为8.02%,越南GDP超过了中国第19名的广西省。不过折合到人均,广西大约是越南的1.9倍。

“更年轻、更丰富、更便宜”是越南劳动力的代名词,越南的制造业还集中在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的领域,在全球价值链的低端环节,承接的也是中国产能的“溢出”部分。由于缺失完整的产业链、使得部分元件需要从他国运输,需要国外高素质人才指导,越南劳动力对提高工资的诉求也越来越强烈,越南经济腾飞的后半段赛程才是真正的考验。

随着经济发展,越南的文娱产业也奋起直追。V-POP在不知不觉中攻城略地,抖音洗脑的“叮叮当当叮~~~叮叮当当当~~”旋律正是出自于越南女歌手黄垂玲(Hoàng Thùy Linh)的《遇见挚爱(seeTinh)》。

由越南流行男歌手曾维新(Tăng Duy Tân)创作的电子舞曲《夜舞(Dạ )》,在Youtube上累计破千万点击;黄垂玲的MV展现了越南独特的民俗、服装、乐器,代表越南音乐和K-pop厮杀。

上网冲浪的越南年轻人更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低调。联合国有五个常任理事国,视频网站YouTube(油管)上有五个常吵架的国家,被戏称为“油管五常”,越南就是其中之一,键盘战斗力和印度、韩国、土耳其、波兰可堪一战。

但只要对越南历史追问得足够彻底,总绕不开中国。在越南学中医,精髓都在那些珍贵的中文古籍里。学习越南教育史,也绕不开供奉在文庙的 2313 位进士。越南对于中国文化态度比较矛盾,一方面觉得两国的交流非常重要;但另一方面,对文化上单向传播,心存顾虑。

在越南中资企业家眼中,中国人帮助越南增加就业、改善乡村面貌,并以独特的方式融入当地社会,管理者们制定符合当地工人习惯的管理制度,还增加福利和娱乐设施(功德无量)。在越南媒体笔下,这令越南人心慌慌。巨量的中国货涌进越南,想用电脑,电是向中国买的;想开摩托车,油是中国生产的;打电话给朋友,信号基站是中国承建的。

如今,汉语是越南仅次于英语的第二大外语,十万名越南学生正在中国的一百多所大学里学习,是赴美越南学生的10倍;规模更庞大的越南务工者分布在中国每个角落,赚取数倍于国内的薪水;而更多无法统计的越南人通过非法渠道来到北方邻居家打工,其中一部分女性还留下来,成为“越南新娘”。

现在越南人谈到动作大片,会想到美剧;说起浪漫影视剧,会想到韩剧;谈到古装剧,依然认为中国拍的最好看,影视产业也是在向别的国家输出形象。有越南网友表示:“中国剧好像没有以前好看了。”个人观点是,越南成长了,越南人更自信了,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国家的发展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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