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行业评论》| 全球结构矛盾加剧背景下的中国产业转型

摘要

当前全球经济面临新冠肺炎疫情的近中期冲击和结构矛盾的长期困扰。随着后疫情时期经济秩序的正常化，全球结构矛盾的中长期影响将更为凸显，中国产业转型面临更为紧迫的要求和更大压力。本文首先简述气候变化、贫富极度分化和人口结构的不利变化等全球结构矛盾及国际社会的应对之策，然后探索经济全球化的新型结构矛盾及其对中国的长期影响，最后提出关于产业转型的相关政策建议。

作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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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英丽：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

研究方向：中国宏观经济分析、世界经济与国际金融学、中国金融改革与发展研究。主持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教育部应急项目，主持完成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国家财政部委托课题、国家教育部社科基金项目、上海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等20余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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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知仁：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博士后

研究方向：世界经济与国际金融

全球大变局是全球长期结构矛盾持续积累和恶化的结果。新冠肺炎疫情的近中期冲击使问题变得更为严重。俄乌冲突及美西方冻结俄央行外汇储备和私人海外资产的联合制裁，给高度依赖美元体系和西方市场的中国出口导向型经济敲响了警钟。中国经济必须克服路径依赖和惯性前行。中国产业转型是“做好自己的事情”中最为紧迫的重中之重。

国际共认的全球结构矛盾

2020年，法国总统马克龙组建了由国际一流经济学家构成的顾问委员会，经研讨后完成《未来的主要经济挑战》报告，围绕气候变化、不平等和老龄化三大挑战，探讨并提出整体解决方案。针对报告仅限于分析法国问题，本小节在补充全球相关数据的基础上，简述其主要研究成果，以供各界推进结构改革和产业转型时参考。

1）气候变化的挑战及其应对

整体解决方案需要考虑分配效应、民众的信任和可接受度等复杂因素。专家们提出了由五个支柱构成的整体解决方案。

支柱1：碳价格。建议为碳排放价格设定上下限；创立一家独立的碳理事会以负责价格调整；建议实施碳边境税调整。

支柱2：加强绿色技术研发。一是为民营部门设定可实现的技术目标；二是设立相关研发部门，为私人和公共部门高风险、高回报的研究项目提供资金。

支柱3：补充行动。需要在碳价格之外采取补充措施，如实施禁令或更普遍的标准。另外，需要城市绿色战略，并辅以房地产税或资本利得税。

支柱4：补偿。需要采取后顾型而非前瞻型补偿，也即应补偿受损者支付的成本，而不是让补偿成为经常性收入。

支柱5：国际合作。实施碳排放边境调节机制，以边境税消除企业处于环境监管不力的国家中的竞争优势。鼓励对绿色技术的公共投入，向贫困国家提供技术成果。

2） 经济不平等及其应对

全球不平等挑战已是各国必须应对的棘手问题。“马克龙报告”的专家们提出在生产前、生产后和生产过程中缓解不平等的政策。

生产前阶段促进公平竞争环境。一是缓解教育的不平等；

二是完善与财产继承相关的制度。

生产后阶段实施税收干预。运用人工智能与数据挖掘，增加税收收入并提高公平程度；强化国际税收自动信息交换；

填补影响税制效率与公平的漏洞。

生产阶段推进技能与技术的相互适应。一是实施“积极的劳动力市场政策”，帮助劳动者适应岗位的需求；

二是引导企业开发和应用劳动互补型技术，创造更多优质劳动岗位。

3）老龄化的应对
首先，需对现行养老金制度进行改革，引入整体解决方法。
①将养老金缴费与工资指数挂钩；②引入一套简单易懂的积分体系；③设定最早退休的时间窗口。
其次，需要采取相应的劳动力市场政策。①要让延长工作年限的调整能保持养老金的精算中性；②需加强劳动者在整个职业生涯中的培训；

③需改进预防措施和职场环境。

需要重视并继续观察的全球结构矛盾

1）全球生产要素地区分布的不平衡与跨境要素组合的困难

劳动力资源的地区不平衡：低收入国家经济发展的重大问题是有教育与经验积累的人力资本匮乏，文化与制度环境也不利于经济发展，未来将面临严重的年轻人失业问题。

资本积累的地区不平衡：发达国家在中高端技术和先进制造业有更多资本积累；中国则在基础设施硬件和中低端制造业有更多资本和技术积累。

全球要素组合面临文明冲突的挑战：全球范围内基本生产要素的组合有两种模式：跨境投资，资本流向年轻劳动力富裕的地区；移民政策，年轻劳动力流向人口老龄化国家。本文认为，劳动力大规模流动的可能性很小。

2）全球消费市场结构的不平衡和再平衡

发达国家经济和消费市场的重要性持续下降。未来人口占比小幅下降，消费及GDP占比大幅下降，这从市场容量上抑制了中国对欧美出口的空间。全球消费市场的地区结构正在发生变化，重心已从欧美转向亚洲。但是中国等亚洲人口大国亟待通过深刻的结构改革去释放其消费市场潜力。

3）中美贸易不平衡与再平衡调整

全球化的钟摆由此开始从跨国公司主导的产业内过度分工向大国核心产业链本土化摆动。造成全球产业链断裂的新冠肺炎疫情则成为这一过程的加速器。全球化成就了中国世界工厂的地位，美国则出现了制造业的空心化。

中国的战略应对与产业转型

1）全球结构矛盾的中国情景及其对产业转型的要求

气候变化、经济不平等和老龄化三类全球结构矛盾在中国表现突出。气候变化趋势及我国政府在气候谈判中的承诺意味着中国将进行长期的能源结构转型。中国的贫富分化较为严重，造成消费不振、市场收缩、经济下行和资产泡沫膨胀。人口结构问题表现为深度和超级老龄化社会的快速到来，因此，要从消费需求与劳动和资本供给两个方面实施产业转型。

2）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政策框架

当前经济现状的主要特征在于中低端领域供大于求；而中高端领域更多在于补短板，或应对“卡脖子”技术问题，或解决普遍的供不应求。因此，应对之策就是在刺激中低端消费需求的同时削减其过剩产能；在中高端领域精准施策，通过专精特新企业的发展打破技术瓶颈，并在消费服务业领域以体制、机制和商业模式的创新和劳动互补型技术的发展，创造就业机会并扩大有效供给。

3）中国产业转型的方向与路径

淘汰制造业低端过剩产能：避免产能的过度扩张需要从中央与地方政府退出逐底竞争机制入手。另外，加快行业内重组也有助于淘汰低端过剩产能，一是市场化并购在提高企业生产效率的同时还能提高现有产能适应市场需求的能力，二是国有企业间行政性的合并除了提高经营效率外还有财政转移支付作用。

构建有效的资本市场，促进高科技产业平稳发展：股票市场科创板的设立促进了风险资本对高科技产业的更多投入，并在吸引海外华人科学家回归和创业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在借鉴欧美股票市场注册制，扩大股市融资和股票供给的同时，需要健全立法、司法和执法体系。

加快现代农业及其相关产业链的发展和合理布局：现代农业以及农村社会事业的发展需要以土地制度改革为突破口。政府应允许宅基地复耕，并将由此置换的建设用地权利以地票方式随农民工进城流转。耕地制度改革则需遵循“使用权高度集中、收益权充分分散”的原则。另外，可探索含有可继承、不可转让优先股的股份合作制，以促进先进农业企业组织的发展。

鼓励商业模式和劳动互补型技术创新，促进消费服务业发展：有必要放宽市场准入并加强执业和从业资格管理。以税收减免和贴息优惠等政策鼓励商业模式创新。健全从业资格、技能培训及等级证书的行业管理体系。鼓励消费服务业劳动互补型技术的创新和应用。改革现行的用工和休假制度，释放中高收入阶层的消费服务需求。

来源 | 《安泰行业评论》：《全球结构矛盾加剧背景下的中国产业转型》节选

整理 | 谢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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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刊介绍：

《安泰行业评论》由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上海交通大学行业研究院联合主办，旨在为学界、业界和政府部门的相关人士提供一个探索解决重点行业发展中的难点和痛点，寻找转折点的研究平台。鼓励学者学以致用，更加深入地关注中国经济和行业发展中的问题；鼓励学者和企业管理者相互借鉴，共同探索新的商学研究范式，营造充满活力的商学生态。

本期的12篇文章都由国内著名高校的资深教授和经验丰富的企业管理者撰写，从多产业视角切入，涵盖了中国互联网平台监管、中国工业互联网发展实践、互联网医疗、电商物流发展、硬科技产业发展、产业数字化转型等诸多重要问题的前沿探索，同时也对智慧视觉、区块链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等一系列重要数字技术赋能产业发展问题进行了深入剖析。本书既适合学术界对数字经济发展问题感兴趣的相关领域研究者学术讨论，也有助于企业家对产业转型、数字化发展与平台赋能相关产业发展实践问题的深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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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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