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国庞大的人口数量、悠久的传统祭祀需求、有限且不可再生的土地资源以及市场上投机售卖高价墓地的事实,近几年由墓地衍生出来各种问题在各大媒体平台上被越炒越热。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既满足人们悼念亡者的情感需求,又解决土地资源不足、土地资源被大量浪费的问题?
本文为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历史研究方向博士徐腾老师在2020年博鳌文创周“建筑师的使命:广义设计”主题论坛上的演讲,内容有删减和调整。2021年海南国际文创周正在预热中。
大家好!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的话题比较特殊——死亡。
徐腾在2020海南(博鳌)文创周上演讲
01 不是无处安放,而是无钱安放!
前几年时常听说安徽、江苏、河北等地的一些闲置空房被北京人、上海人拿来用作骨灰堂。明明房子里不住人,清明节那天窗户里却往外冒烟,甚至还有人听到了房间内传出来的哭声。小区的人调查发现,原来是有上海人专门购置房产放骨灰,于是小区住户就一同去跟物业抵制这种行为,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民政部的专家说这一矛盾的造成是因为供需不平衡,墓地数量不足,供小于求,导致墓地价格上涨,所以精明的上海人就选择在安徽或者江苏买一栋房子来放骨灰。我觉得这句话有逻辑漏洞,这并不是墓地数量的问题,而是整体逻辑出现了问题。有逻辑漏洞的原因是在中国五千年的历史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墓地被占满的说法。我们过去用土堆的坟只管三代人,再往后慢慢就被推平了,推平后的土地之后继续被用于耕作。可如果把坟建成混凝土,那去世的人越多,占的地方就越大,因此集中墓地看似非常节省地方,但实际上是极其浪费土地的方法。所以,问题的根源不是在于墓地的数量,而是在于我们将墓地转变为基于供需存在的资源,之后成为商品。而只要有供需就会有压迫,因此核心问题并不是骨灰无处安放,而是无钱安放。
02 用数据纪念替代骸骨纪念,节省土地资源
从根本上来看,坟墓是如何产生的?当我们去祭祀祖先时,朋友亲人都拜坟墓中的骸骨。因为骸骨是时间的物证,坟墓是物证的容器。但是如今情况发生了变化,现代世界上所有的历史都有了新的物证——互联网。我们所有的互联网移动痕迹都能通过数据方式被储存,比骸骨更容易记载你生平时间的细节,而且记载的容量更大。加上无处不在的数万摄像头,我们在物理空间上的所有痕迹都会通过影像的方式被记载。有两个东西是足以还原任何人一辈子的行程的,一个是在实际空间中移动的影像,一个是在互联网中的行为痕迹,这是比骸骨更重要的物证。
所以未来我们并不需要坟墓,去世后我们的数据会被清空,并被集体打包进一个巨大的储存器里,在储存器上层可以修建一个普通会议厅大小的公共灵堂。既有空间,又有记录,双管齐下来还原你的生存痕迹,未来完全可以把数据作为一种纪念物。因为骸骨的存在,人在死后还在被搜刮。骸骨是墓地经济的原罪,因为它是一个需要找地方存放的物理物质,但只要你对它的去向持无所谓的态度,你就不会受到商业体系的压迫。基于上述理论,我们产生了一个特别大胆的想法——骨灰上天计划,将骨灰作为原料制成烟花,升向天空。我本人就决定要以“骨灰上天计划”跟世界告别,去到我炸骨灰现场的朋友可以拍张照片发到朋友圈,以表示对我的纪念。我相信骨灰烟花这个项目会让任何人的最后一秒都值得被期待,因为他的亲戚朋友不知道他最终会被炸成什么形状,而且这样的丧葬方式真正地做到了去资本化,因为人类的骨重都差不多,即使你再有钱也只能够炸一秒,再穷也是炸一秒。我认为人们祭拜是想通过日常性的行为让人始终与逝者产生关联,如果逝者能够深深地留在我们脑海中,我们就不需要这样的仪式感了。因此归根结底,记忆才是我们最环保的墓园。当一个人在夜空中被炸出一个令大家印象深刻的形状时,他将一辈子都活在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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