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性看病可比报复性旅游刺激多了

上周四下午，孩子们夏令营回来以后就在家门口的小公园和邻居小朋友玩。没一会儿牛妹就大哭的跑回来，右手紧紧抓住左手胳膊，扯着嗓子喊：妈妈！我的胳膊疼！

我拉过她的手想看看，她立刻像被火烫了一样的嚎叫起来，吓得我一哆嗦。这不红不肿也没破皮，到底怎么了？

好吧好吧不抱不抱。那你就哭吧，哭一会儿就好了。小孩磕磕碰碰是常事，没关系的。

过了半个小时她还在喊疼，给她看动画片能平静下来一会儿，电视一关她马上又呜呜呜呜的抽泣。牛妹不娇气，只要没事就生龙活虎的，一直这么哭那肯定是真疼。我们给她戴上滑冰用的护腕，让她吃饭拿东西都用右手，晚上的钢琴练习自然也是取消了。

我跟牛爸嘀咕：该不会是骨折了吧？牛爸说：应该不至于吧，我以前骨折过，可疼了，而且会肿。我说要是骨头没问题，不应该哭这么久啊。

周五早上我问牛妹胳膊疼不疼，她说还有点疼，但是比昨天好些了。

我问：那你觉得可以去夏令营吗？

她马上用手扶着胳膊，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我说：哎哟，突然又疼起来了。妈妈我今天可以在家吗？

当然可以啦，在家不仅能看书，还可以练琴呢！

牛妹瞪大眼睛：妈妈我的手不能弹琴！

咦？刚才你玩“我的世界”快到飞起，怎么键盘能弹，钢琴就不能？

正说着，牛爸噔噔噔跑下楼来，跟我说：快给牛妹收拾一下，我昨晚预约了一个急诊诊所，马上带她去。

看来他比我还担心。好吧，夏令营是没戏了，我赶紧给牛妹收拾准备出门。

这里给大家科普一下，急诊诊所不是急诊室。在美国，一般生病或者做身体检查是去看医生，需要提前预约。

要是严重的急病要立刻看医生就得去急诊室(emergency room)。急诊室一般设在大医院，有很好的医疗条件，价格昂贵，你听到的看病破产的故事一般都发生在这里。

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病但是比较紧急，医生约不上，又不想去急诊室折腾，还可以去急诊诊所（Urgent care）。诊所比较多，全天开门，医疗条件有限但是价格亲民。

诊所给牛妹拍了X光片：尺桡骨远端骨折。

牛妹听说是骨折，问我的第一句话是：妈妈，那我今天不用弹钢琴了吧？

哎哎哎，怎么这么巧，今天下午六点半有钢琴课啊！

虽然诊所医生确诊了，但他们没有治疗工具，让我们去找家庭医生或者骨科专家。我回到家立刻给医生打电话，等待空隙里还见缝插针的给钢琴老师发email请假。

本来以为这么紧急的事肯定能马上见到医生，没想到很快就被现实狠狠的打了脸：先是家庭医生最早的时间是8月6号（骨折拖一个月那都成什么了？），然后我打给牛妹小时候的儿医诊所，他们最快也是7月22号才有空位。

这家诊所有四家分院几十个医生啊！我急了，说孩子手断了等不了那么久啊，接线员小姐姐表示很同情，答应帮我再问问挤个时间出来，我千恩万谢的挂了电话。

等电话的时候，我突然灵机一动：牛妹左手断了，可以用右手弹钢琴嘛！马上又给钢琴老师发信，说我们还是去上课，只用右手弹。

轻伤不下火线，骨折照样能练！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接线员告诉我帮我找到一个下午3：30的位置，我高兴极了，一个劲儿的谢了她。牛妹的胳膊终于有着落了。

到了3点我正在给牛妹穿裤子，电话又来了，还是那个接线员：对不起！本来要看牛妹的医生要去紧急接生，看不了了！

啊？我只觉得一瓢冷水浇从头灌到脚。接线员也很抱歉：我建议你去西雅图儿童医院的急诊诊所看，他们应该有位置今天看。

我立马给这家诊所打电话。不出所料，虽然叫急诊，可人家也约到7月底了。

儿医诊所小姐姐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又打给她，说急诊诊所也没位置，请无论如何再帮我找找空位。小姐姐真的很好，说你等等我再去问问，几分钟后跟我说马上有个4点10分的位置，离你家有点远，你能赶来吗？

我一看时间：3：50。超点速，不堵车的话20分钟刚好够了。

“我要！我马上就来！”

我像飞一样把牛妹赶上了车，一脚油门冲出了家门。转眼上了高速，一瞟地图：前方车祸，延迟30分钟。

这是什么老天爷放的结界，要隔开我们和医生吗？

我偏不信了！

我打电话叫牛爸取消4：10分的预约，手里方向盘一转，就往西雅图儿童急诊诊室奔去。

急诊诊所没有电话预约也可以直接去，我决定碰碰运气。

到了诊所，前台的印度大姐跟我说晚上8点应该能看上医生，我们可以回家等。

8点也好啊，今天能看上就行，赶快给我约吧！

大姐又看了看牛妹的材料：你们已经去过急诊诊所了？

是的，但是他们不能治，所以我们才来这里的。

大姐摇摇头：他们不能治，我们也不能治啊。你这个就算在这里看了，医生也还是会把你转去骨科专科，那你干嘛又在这里花一道钱？

怎么？感情急诊诊所哪里都不给治骨折啊？光拍片子有啥用，发朋友圈吗？

我又失望，又生气，又不知所措，一屁股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牛妹过来把毛茸茸的脑袋靠在我肩膀上。

看着牛妹小小的脸蛋，心里酸溜溜的。现在该怎么办呢？习惯性的拿出手机，发现一条新短信：您在xx儿医诊所为牛妹预约了5:30的医生，请确认。

咦？不是4：10吗？不是已经取消了吗？怎么又来一个5：30的？

打电话给牛爸，他也一头雾水：我只取消了前面那个，没有约新的啊?

那这个预约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接线员小姐姐帮我约的？我浑身的血液又沸腾了：管他怎么回事，先去了再说！

哦对了，那六点半的钢琴课估计是赶不上了，还是跟老师说今天不去了吧。

赶到了诊所，我才发现五点半是下班时间，医生硬是为了我们延迟了下班。

我一下子很感动，一肚子怨气也消了大半：病人太多了，医生也不容易啊！

医生看了片子，确认了就是前臂骨折。她告诉我们这种骨折在小孩里特别常见，因为他们这段骨头还没闭合，里面没有钙，所以特别脆弱，稍微磕着碰着就有可能骨折。

虽然还是骨折，但知道很多小孩都这样我心里感觉好受多了。

这种骨折一般不做什么治疗，但是需要固定前臂，让断裂的地方长好。医生拿出一副夹板给牛妹套上。

奔波了一天，牛妹的骨头终于稳稳当当的被包裹住了，我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下了。

走出诊所大门，一看表：6：08。

“牛妹，快！上车！”

“干什么呀，妈妈？”

牛乱 2021年7月13日 于西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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