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孙笑川嘴臭、比药水哥真实,他活成了真正的抽象接班人
春希 | 文
陈义是个有格局的人,喜欢论天下大事,别人弄不懂的事儿,他都能看得通透。
他评电影,下能评美食博主“快手老八”,上能评姜文,但他认为:姜文是真不行,鸡巴罢了!
“不是我崇洋媚外啊。”陈义说,“电影,看土了吧唧的找张艺谋,矫揉造作小资产阶级舔狗找王家卫”。
《哥斯拉》?怪兽罢了。《小丑》?要是入了奥斯卡我对电影行业非常失望!《Hello!树先生》?票房不知道有没有我一场直播赚得多。
犀利的陈义
他评三国谋士,理解高人一筹,不提诸葛亮,说周瑜才是真的“嗯”——“嗯”就是“行”,“真嗯”就是“真行”。
至于司马懿,在他看来就是个耍小聪明的。
小聪明,小聪明~
他也吃透了娱乐圈:那蔡徐坤、李现、华晨宇,这些人是最可怜的,“兄弟们懂的打个懂,不懂的骂个傻逼!”
“演唱会围一圈盯着一个人看,歌手就跟孔乙己进店差不多!”
他不像一些人动辄“利益相关,匿了”。他时常言辞激烈,视野开阔。
他评5G、评文学、评支付宝、评阿里巴巴运营,评凤凰传奇。肺炎病毒他也能评:“黄连仅仅抑制作用,抽烟抵抗纯属瞎闹!”
就这样,日复一日,越来越多人为陈义的视野与格局折服,成为了他的粉丝。
粉丝求陈义评“我生日阴历阳历同一天怎么办?”、“评尼桑GTR”、“评贾诩”、“评C罗伊布”、“评王下七武海”……陈义一一对答如流。
听起来很魔幻。陈义就像一名通晓天文地理时政二次元潮流娱乐的院士级公知,是新世纪二十年代知识人士的典范。
网友手绘的陈义头像
但,打开B站关于他的视频,你却经常能看到这样一些心直口快的留言:带篮子这人,挺像我的,five(废物)一个。
“带篮子”,就是陈义的网名。而网友口中的five,指的就是陈义。
人设瞬间形成了两极反转,跨度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那么,带篮子究竟是谁?
他是B站up主,有16万多粉丝,曾被誉为孙笑川之后抽象文化的接班人。
篮子活成了抽象
“抽象带篮子”,这名是一个缝合怪。“篮子”一词在东北语境里是骂人,于是抽象粉丝也就不客气了,直呼他“篮子”。
大约两年多前,篮子在广东读大专。寒暑假期间,篮子去打零工兼职保安。恰好那时候网上抽象文化盛行,篮子就乘着这股东风,开始拍摄“保安”视频。
保安,多数情况下是一种平淡的行当,生活日复一日,未来充满了迷茫。
但在篮子的视频里,保安却举止潇洒,读着押韵的台词,大手一挥,一句“这片小区篮子罩!”喊出了指点江山的气势。反差之间,一种小人物自嘲的精神喷薄而出。
篮子的保安不再沉默不语,他重拳出击。篮子会举着手铐,对着镜头气势汹汹地宣布查房。也会对着供电箱叫嚣“整个厂子的电都在我手上!”
或许是天运使然,那段时期,包括篮子拍摄的保安视频在内,充满阿Q精神的保安梗在抽象群体里获得了大量共鸣。保安梗迎来了丰富的二次创作。
最出名的莫过于保安日记:我是一个保安,每天郁郁寡欢;我是一个保安,上班为了下班。
但不幸的是,篮子视频里的这份嚣张,也恰好触动了当年嗨粉的神经。
与现今孙笑川微博下只图一乐的狗粉丝不同,那时的嗨粉,遇见抽象代言人巴不得往死里整。而篮子火气又盛,正巧撞上嗨粉的枪口。
这下,篮子在贴吧一时无立足之地,发视频动辄被禁。原先的栖息地没了,无奈之下,篮子只好转战哔哩哔哩。
来到B站,篮子的保安生涯并不如意。
那时的B站原住民视“抽象”如异类,篮子刚一入站就被B站用户大肆围剿,封号、视频被删如家常便饭。
好在篮子终究是熬过了这场乌烟瘴气的恶战,等来了抽象的春天。至暗之下,篮子还开发出了全新技能——直播和Vlog。
篮子Vlog代表作:《土 狗 进 城》
这时人们惊讶地发现,普天之下,或许只有篮子才配得上“抽象代言人”之名。
因为篮子从不接商务合作,不以拍视频牟利,他没有必要做任何伪装,但他展现在镜头前的高度纯粹的人生,却宛若一部活着的人形自走抽象圣经。
如今在B站上,篮子最受欢迎的作品是出道初期拍摄的《保安三件套》系列,合集在B站已经获得了63万的播放量。
他的生活VLog基本不加渲染,不做编排,却能吸引来大量抽象粉丝的围观。
在如今的抽象一派中,如果说孙笑川是心态释然,向抽象妥协,与之相依为命;药水哥是装疯卖傻,化抽象为艺术,直播理念领先行业一百来年。
那么带篮子,就是把自己活成了抽象。
每一个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都能从篮子身上找到与之相同的底色。
篮子自P的图
篮子为什么能火?
篮子的火不是没有理由的。看多了篮子的视频,你很容易用方法论从中总结个一二。但即便总结得出,也没有任何人能模仿得来。
篮子喜欢口嗨。
在这点上,我怀疑全国各地的嗨法都是统一的。听篮子口嗨,会让你想起曾经的老同学、老同事,或是你过年酒桌上喝多的亲戚。
篮子——山西安徒生
篮子嗨情感。他时不时就在直播里说,自己是有过青春的人,高中的时候,天天有女孩为我打架,“嗨呀,就三五个约架,就为争夺我的恋爱权。”
篮子嗨成绩,说自己高三那年,双一流、985211的大学,班主任列了学校名单由他挑。
但,如果只嗨到这,篮子火不了,任谁都嗨得出来。多给我一盘花生米,我也能去清华本硕连读。
篮子是个容易动情之人,他能对粉丝坦诚相待。他常在口嗨时,又无意间地毫无保留,接上一个真实的欧亨利式结尾。
比如嗨完了985211,篮子却会总结:“后来我高三复读了一年,考入了一所大专”——整篇故事曲折离奇,就像你读完了一本爽文小说,却又不经意间旁观了一幕与自己经历相仿的苦辣人生,个中滋味难以言说。
而篮子身上的另一个特质,可以用嗨粉圈子里一个骚话的句式来形容:人人都有five的一面,但只有篮子能与之坦诚相待。
甚至说,篮子能用自己five的一面来造梗,让这梗独一无二。
在一部视频里,篮子的女神三班李倩来找篮子约会。
篮子穿衣打扮,换上衬衫——篮子强调:“拉丝劳伦,美国牌的!”拿出球鞋——篮子强调:“锐步鞋,最潮的!”
但没人知道幸福和意外谁会先来。这时篮子一夜未归的室友回来了,对篮子说,那三班的李倩,昨晚,我和她睡了,真嫩(非原话,原话更粗鄙~)!
篮子傻了。这一回合,感情上的牌,篮子输的一败涂地。
一时间,篮子在网上出没之处,必有“李倩”两字相伴。
而对于篮子来说,另一个他人模仿不了的点,是“真实”。
如今,篮子拍摄抽象视频,已经与正儿八经的生活没有本质区别。
他的日常Vlog,时常会与曾经造作的口嗨意外形成冲突,碰撞出一种仿佛经刻意编排、跨越时空的连续剧既视感。
篮子后来临毕业那年找实习,还真被招聘app给坑去当了保安
比如篮子评天下大事时,他口嗨,我看不起有钱人,有钱没钱生活没什么两样!
但后来的一部Vlog里,篮子结识了一位富二代。
富二代带篮子去跑车俱乐部。看着齐刷刷的几排法拉利、劳斯莱斯,篮子露怯了,在俱乐部里脚软,差点一跤摔在楼梯上。
富二代带篮子去唱歌蹦迪,篮子却被夜店氛围搅得头晕,出来后迎着路灯的光喘气:
“可能这就是人上人的生活吧,稍微玩一下我就头疼。可能我就适合当个下水道的老鼠吧……”
坐在再快的86也追不上的GTR的副驾驶位上,篮子的洒脱劲没了,表情里无不在说:“原来有钱人,还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
网友弹幕:属实龙鸣
而见识了富贵人家的生活,篮子也开始有了难过与悲伤。
这是篮子生活中残酷的一面,也是许多人生活中不愿去承认的悲剧底色。
篮子真当了保安。大冬天里,窗外暗无天日,篮子守着台“小太阳”,烤着馒头。
他心里绷不住了,哭着喊:“为什么我没有跑车啊,为什么我24岁了只有一个小太阳!”
篮子终于醒悟了,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我是老鼠人,像咱们这种人,一辈子见不了光。”
篮子:啊~阳光好痛!
而为了与一众只为玩票的up主区别开来,篮子也是搞过大制作的人。毕竟短视频的内涵终究有限。
篮子的大制作不是简单的翻拍,也不是单纯的声音、画面的游戏。
影片的运镜不复杂,场景不宏大,参演人数不多,但保安还是那个保安,不长的几分钟,小人物对现状的不满,对未来的迷茫,和对追求的望而却步,却一一显露。
全片好像没有笑点,但你看完了却会摇头叹息,继而微微一笑——那是一种会令人心酸的黑色幽默。
影片里,篮子穿一身保安装,没精打采地巡逻、站岗。生活平淡、枯燥,又乏味。
随后篮子想偷懒,小憩一会。却在梦里化身警察,在天台上拿着一把手枪,指着别人的后脑,说:“对8住,唔系警察。”
可梦又突然醒了过来,篮子心里余悸未平。刚才激烈的对峙使篮子胆颤。
一口老烟过肺,篮子渐渐缓了过来。篮子平静地望向门外,不知是在感叹岁月静好,还是对平淡的保安生活感到了惴惴不安。
篮子重新回到岗位上,站得笔挺。一旁5单元的姑娘从篮子身边走过,那高跟鞋踢踏踢踏的,不是踩在地面,而是踩在篮子的心上。
而抛开视频不谈,过去几年篮子抽象生涯里最令人羡慕的,或许是他那场不留遗憾的青春。
我们大概都想从过往的岁月里收获一些美好的回忆,那或许会很中二,但错过以后,你只会责怪当初的自己没有勇气。
整个大专,篮子拉上室友,一起组建“抽象带篮子工作室”,打理直播间,拍抽象短片;
在教室里喊来班里的女生,寝室里的兄弟弹曲,篮子献唱周杰伦的《安静》。
女生们就像《中国好声音》的评委一样,在篮子的歌里,徐徐转过身来。
那是一种率真的生活,与抽象有关,但与利益无关。
B站开箱第一人
历尽千帆磨难,今年1月,篮子的B站号“抽象带篮子官方频道”粉丝数终于超过了十万。
当初严打抽象文化、多次封禁带篮子的哔哩哔哩,为篮子寄去了10万粉丝的纪念奖牌。
冬天回到老家,篮子录了部奖牌开箱视频。视频里篮子戴着N95口罩,登上了老家附近最高的山。
篮子没有让嗨粉失望。篮子半路上放下手机,背对镜头,解开裤裆,成为了B站奖牌开箱视频历史上实况撒尿第一人。
观众都看傻了~
篮子说,这块石头是他们老家的好运池,在这尿一下新的一年会有好运。
开箱前,篮子吐露了心声:我从大二开始就觉得自己特废物,一直挺废物的。高考完以后就挺自卑。
篮子亮出奖牌:“过去几年来,这是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希望以后10亿粉丝,你们还能陪我!”篮子口嗨完,点燃了带上山的一截炮仗。在一小撮硝烟中,篮子又成为了B站奖牌开箱炮仗炸牌第一人。
时间再往前回溯,去年的12月底,篮子读完了大专,将要离开校园。
“带篮子抽象工作室”的各位——篮子和他的室友们,也就将各奔东西。
在篮子为工作室散伙举办的专场直播里,篮子或许是第一次为直播做了精心的编排。他在屏幕上点开事先写好的文字,读起来:
“是你们给了我动力,让我觉得不再那么黑暗……秋天工作室开起来以后,我真的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感觉。这是我几年来,没有体会过的。”
“如果哪一天小陈淡出这个网络,请一定要记住那个跪在地上说着,我怎么这么废物的大专生……回忆起来,至少你会笑出来。”
你没有办法弄清篮子说的是真是假,是不是又在口嗨。但在镜头里,篮子——网友口中的five,确实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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