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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恐怖作品的女主漂亮得这么不“政治正确”?

怪物马戏团 BB姬 2022-05-09

(阿佳妮)


怪物马戏团 | 文


今天我们讲一下恐怖片和恐怖游戏,但不用害怕,没有任何恐怖元素。相反,话题赏心悦目:我们来聊恐怖电影和游戏中的美少女


如果你喜欢恐怖片和恐怖游戏,那大概率已经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这类游戏和电影中,经常出现非常漂亮的女主角



“你永远可以相信恐怖片导演的审美。”这句玩笑话是有道理的。就在前段时间,经典恐怖游戏《零:濡鸦之巫女重制版》登陆Steam;因为游戏女角色太漂亮了,一群人便在评论里发誓自己的胆小和好色,必须要治好一个。



而像《生化危机》《寂静岭》《寄生前夜》这些恐怖游戏,也塑造了一位位女神级角色。


那你有想过为何恐怖游戏里的女角色为什么这么漂亮吗?


(《寄生前夜》)


首先,恐怖游戏+美人这个搭配,毫无疑问源自恐怖电影。恐怖游戏出现在上世纪80年代,而早在20年代,恐怖片就开始和美人绑定了。


(《鬼屋魔影》)


从20年代到40年代,恐怖片还停留在黑白默片的阶段,那时的恐怖片表演偏向舞台剧,风格夸张,放到今天来看莫名搞笑,但其中女主角的审美没太过时。比如恐怖片鼻祖《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里,女主长这样:



那个年代恐怖片常有美女,和一个重要原因密切相关:它们大多是哥特恐怖,而这种文化的来源是爱伦坡。在爱伦坡的作品中,苍白且病弱的美人是一个常用意象。


爱伦坡一生赤贫,却率先预见了宇宙在膨胀的真相,又为后世的侦探小说迷和哥特LSP们埋下了幸福的种子。让我们来一句:“谢谢你,爱伦坡”。


到60年代,恐怖电影遇到了此生最重要的两个分叉。一个是意大利的铅黄电影,另一个就是希区柯克;而这两条分支,恰好都会把路引到美人身上。

 

(《群鸟》)


铅黄电影是非常出名的电影类别,它的名称来自那些黄封面的犯罪题材“低俗小说”。这类电影里,故事常是一些美女被卷入某个连环凶杀案,被神秘凶手追杀,还会涉及到魔法、恶魔等神秘主义,而最后,她们常常会被害死


(《黑色安息日》)


铅黄电影对恐怖游戏产生了巨大影响。有一部95年的恐怖游戏叫《钟楼》,它说了一个女人被不明凶手追杀的故事。《钟楼》同时启发了《逃生》这类主角只能靠躲的游戏,又影响了《生化危机》这种生存恐怖作品。


这游戏就改编自一部叫《神话》的铅黄电影,从故事、杀手设计,一直到女主名字,全和电影有关。而《神话》的女主自然也是大美人,她就是如今非常出名的詹妮弗·康纳利。



而电影的导演达里奥·阿基多是铅黄电影的大佬,他的《阴风阵阵》是影史经典。因为他,铅黄电影有了两个鲜明特色:鲜艳的色调,以及高颜值女主角


(《阴风阵阵》)



阿基多嗜好美人,在他天才般的构图和摄影加持下,女演员的颜值仿佛开了滤镜。除了美人和色调外,阿基多还给铅黄电影贡献了一个标签:恋物情结


(顺带,阿基多同样喜欢爱伦坡;图为《地狱》)


 

每当提到铅黄电影,“恋物情结”这个词就无法避开。在这类电影中,谋杀和镜头充满情色意味,你可以从各种地方看到暗示,这是一种极为诱惑的电影,而女主角的存在,和欲望息息相关。


一方面是因为,铅黄电影的成功代表着缺乏审查制度的意大利电影,对美国市场的进攻。而“缺乏审核”,正是其重要优势,这优势也被疯狂开发。此外,铅黄电影恐怖+美色的搭配,还和地中海文化有关,它可能源于古希腊、罗马崇尚美色+暴力的文化。


所以这种作品中,美色怎么会缺席?我们甚至可以说,这类恐怖片是一种特殊的情欲电影,它的镜头一直是窥视性的


(《黑色安息日》)


说到镜头,就得绕到当年的另一个流派上了:希区柯克和他的心理恐怖。说到希区柯克,紧接着就是“希区柯克女郎”。在他的电影里,端庄又暗藏性感的金发女郎,是永恒的符号。


(我偏要放希胖年轻时的照片)


同样,希区柯克的电影里,充满对欲望的暗示。在拍摄《群鸟》时,还传出过他骚扰女主的丑闻;像《惊魂记》那段惊为天人的浴室谋杀戏,更是在镜头上充满危险的窥视感和诱惑。


(《惊魂记》剧照)


“把谋杀拍成一场爱情,把爱情拍得像场谋杀。”这句法国新浪潮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对希区柯克的评价,可以说非常准确了。


(这句话的出处在中国被误传了好多年,有人说源自戈达尔,有人说是希胖自己说的,我查了半天,才确定这来自特吕弗在加拿大电影杂志《Take One》上的采访(图文无关)。)


60年代,除开这两大恐怖片流派,在日本还有一个:怪谈电影。其代表人中川信夫在电影里加入了日本民俗怪谈和社会风貌,然后他的电影里又有一个和美人锁死的主题:爱欲纠缠


(《怪谈连篇》)


你说巧不巧。


由于这个主题的存在,中川信夫的电影里同样充满漂亮女人。她们的下场还都非常惨,基本套路都是先沦为恶人欲望的受害者,再沦为恶人被报复时遭误伤的牺牲品,或是化身怨灵。


(《东海道四谷怪谈》)


总之,他的电影总是和那些美色被人觊觎的女人们挂钩。



这类电影极大程度上影响了现代日式恐怖片和恐怖游戏。所以在日式恐怖游戏中,美人、民俗故事、怨女,随处可见,比如《死魂曲》《寂静岭》和《零》。


三个流派齐发,带着美人的共性推动恐怖片的发展。后来恐怖片发展了几十年,依旧在各方面都和美女搭边。而那些绝美的法国女演员,像苏菲玛索和阿佳妮,更是通通有一部恐怖片代表作。


(阿佳妮《着魔》)


(苏菲·玛索《卢浮魅影》)


(8、90年代的青春恋爱恐怖片,出了一堆性感女角色;图为《我知道去年夏天你干了什么》。)


到了80年代,这类在恐怖片中疯狂领便当的漂亮女主,总算有了个名字,叫“尖叫女王”——尽管她们从默片时代就一直存在了。



在著名游戏《艾迪·芬奇的回忆》中,芭芭拉·芬奇就是一位童星+尖叫女王。这个游戏以魔幻现实的手法,描述了芬奇一家人的死法,背后是美国的历史;而芭芭拉代表的就是恐怖电影即将发力的50年代。在游戏里,她被评价为“最出名的芬奇”。



恐怖片让人追求刺激,而刺激,总是和对美色的欲望绑在一起。再加上恐怖片导演们那些对美人的执念,导致一直以来,恐怖片都在和漂亮女人们同行;其影响下的恐怖游戏,同样如此。


(其实聊斋也经常恐怖+美人)






好,打住。醒醒盆友,该撞墙了。


恐怖片/游戏和美人的搭配,持续了近100年,然而现在,它却有可能要结束了。


发生了啥?


我们来看看今年的丧尸题材大作,就能搞懂:《消逝的光芒2》。在这之前,还有女主形象频繁被吐槽的《死亡回归》。


(这图,见过很多次了吧)


“政治正确”发生了。


其实这阵复杂的思潮没个真正的名字,但既然大家都把它叫做政治正确,那我们也这么说吧。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因为从之前所说的恐怖片历史中,你其实能看出政治正确之风刮起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同时,你也能看出它的荒诞之处。



政治正确影响下的游戏,不再使用美人做主角,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样是在“物化”女性。


而你如果仔细看看我们在上一部分提到的恐怖片历史,会发现这种物化真的存在。



先别急,我不打算为这种风潮说话,我是个诚实的LSP,买了消光2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上女主替换MOD。不过我们得先说说这种“抵制美人”想法的来源。


不论是铅黄电影,还是希区柯克,都确实在把女主变为一种符号,在这些作品里,女性存在的意义基本上只有被害、尖叫,以及展示美色。她们被害的场面不止血腥,有时还有点香艳。



之前我们写过“男性凝视”,你知道这个说法源于什么理论吗?就是马克思女性主义电影评论家劳拉·穆尔维在评价希区柯克《惊魂记》时说的话,也是她提出了电影镜头像一个窥孔,满足了观众的窥视欲。



希区柯克的电影中,很多镜头是站在凶手的视角拍摄的,有些像是让观众触到作为一个凶手,谋害金发女郎的感受。希区柯克甚至赞同过SM鼻祖萨德侯爵关于写作时要折磨女性的说法,这位大师身上的争议,和他的才华一样显眼。


在《艾迪芬奇的回忆》中,芭芭拉因她的尖叫成名,而她死时年仅16,已经变得默默无闻,因为她“失去了自己极富特色的尖叫”。在死前,她因为被遗忘而抑郁,她的男友因想让她恢复尖叫而焦躁,只有在死亡(很可能是被害)的一刹那,她才在恐惧中找回了自己的尖叫。



芭芭拉因尖叫成名,被尖叫所困,她分明是一个演员,对观众的意义却只存在于尖叫中,这是莫大的讽刺。


从这点来看,政治正确对艺术创作的指责其实有道理,女角色确实在被变成去人性化的工具。其实很多人早就厌倦了恐怖片里女角色的降智操作,不然就不会出现那些讽刺恐怖片套路的大热作品了。


(对唯颜值主义的反对其实也有道理,看看低水平流量明星这几年造成的影视乱象就知道了。)


但从这里开始,问题就出现了。政治正确的反对之声,没有停在反女性物化上,而是直接放弃思考一路猛冲,开始反审美了。


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次“巧妙”又隐晦的概念替换,为什么那些老恐怖片里的女人被“物化”了,是因为长得漂亮?


(《后窗》:其实希区柯克的女主不是真的弱女子)


错,是因为她们是女性;长得漂亮,只是她们的入场券。不然凭借那剧本,就算把她们换成哥布林,都能变成物化哥布林。


那些女性角色时常没有反抗能力,没有智商,性格偏激、懦弱。所以她们是“尖叫女王”——她们只有尖叫,就像芭芭拉,失去了“尖叫”,就失去名气。


(著名尖叫女王黛比·露珍说一个尖叫女王“需要性感、诱惑,最重要的是“要看起来会爱上普通男人。”)


可恐怖游戏,实际上是这些问题的颠覆者。在恐怖游戏里,女主角经常战斗力十足、勇敢、足智多谋,心怀正义,很少沦为邪恶的祭品。看看《寄生前夜》的夏娃、《寂静岭3》的希瑟……她们的身份模板早就不是“物件”了,而是勇者和战士。



其实,《消逝的光芒》一代的女主就是标准的反传统形象,她有魅力,却不柔弱肤浅;她体贴男主,又不是他的依附,她的英雄举动也不由男主激发——这就是一个反歧视的人物。



恐怖游戏里女角色的改变,一方面是因为这些角色中很多是被玩家操控的,所以需要满足的事物从窥视欲变成了沉浸感,情绪从被动接受变成主观互动。另一方面,就是她们所处的时代变了。


这类形象,可能来自80年代名气最大的恐怖片女主:那个在《异形2》中为了保护小萝莉,开机甲干翻异形女王的女人。从那时起,环境就在改变,一些人嗅到了这种改变,所以开始反抗已经在倒塌边缘的压迫。



Ta们依旧不满足,于是为了所谓的“独立”,还要把她们的颜值也一并剥夺。


(地鸣都开始了,总得继续前进吧?)


“环境越是安全,他们就越勇敢”,于是在如今愈发安全的创作环境里,他们把曾经电影中女性角色那种懦弱无助受害者的形象,和演员的高颜值绑定,并一同抹杀。



(然而同样的电影业界,在17年前《断背山》因为取向问题被奥斯卡抵制时,几乎无人敢发声。)


一些人声称“反对高颜值女主,是为了让丑人也能做主角”,这话听着是真的崇高,但细想又很扯淡。因为《质量效应:仙女座》和《消逝的光芒2》中的男主依旧五官端正,那些被吐槽女主太“政治正确”的电影,也常常保留了男主的魅力。


(消光2男主)


男性外型没有在政治正确风潮中倒塌,因为男性的英俊,一直是在和勇气、能力绑定的,也就是“英武”;而男性又极少遭遇老式恐怖片对女性的物化。


众人拼命反对,兴奋无比,却很少有人静下来好好想想本质上最该被反对的到底是什么。


就这样,政治正确的风潮,从“丑人也能做主角”,变成了“只有丑人能做主角”;从“女角色不能除了美外一无是处”,变成了“女角色不能美”。和历史上几乎所有正面的思潮一样,它也沦为了一种变味的工具。


其实女性在处理恐怖题材时同样喜欢美人,看看安妮·赖斯的吸血鬼系列,里面帅哥荟集,最出名的就是《夜访吸血鬼》。而且这个女作家写的帅哥吸血鬼系列深受男性喜爱;就像是那些游戏女神,同样有很多女粉丝。

此外,艺术创作本就有滤镜,唯美主义认为艺术应该追求纯粹的美感,这种美感不是肤浅的。唯美主义的代表人物王尔德因其取向被迫害,本该是被如今政治正确保护的人;然而按照政治正确现在的思路,他对自己男友的审美偏向,是不是也该被“审判”一下呢?


整件事,越来越像一场没经过深思熟虑的战役。人们不需要深思一件事背后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反对一件事,就反对和它有关的一切。只需要喊出口号,达成一种宣泄,让自己兴奋起来即可。


就像是,那些抛弃思考,只为了让观者宣泄,将女性“物化”的老式恐怖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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