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文明？看一个国家富裕后如何对待自己的国民

江淳散文 2022-03-17

衡量一个国家文明程度的指标，不仅仅是它看有多高的GDP，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和日新月异的技术，也要看是看它如何对待自己国民，以及国民如何对待自己的国家。

有这样一个偏僻的北欧小国，有过漫长的蛮荒历史，也曾一贫如洗，但富裕之后，却带领着它的国民，抛弃穷奢极欲，少一点物质占有，多一点精神体验，用简单朴素的方式，书写着人类文明的篇章。

——这就是挪威。

来自挪威的M2M经典歌曲《The Day You Went Away》，听天籁之音，赏挪威绝美景色。

这世界上有很多一夜暴富的国家，也有很多一夜暴富的土豪。富裕起来不是问题，问题是，富了以后，该做些什么？这是无论国家抑或个人，都应该思考的问题。（来源：中美学者）

比如，你尽可以穷奢极欲，建造一座黄金宫殿：

或者用黄金打造一部座驾：

而有这样一个偏僻的北欧小国，有过漫长的蛮荒历史，它的人民也曾衣不遮体一贫如洗，但进入发达国家行列之后，这个国家却主动带领它的国民，抛弃野蛮拥抱文明，用简单朴实的方式，书写着人类文明的篇章。

这个国家就是挪威。

很多人可能知道有村上春树的代表作《挪威的森林》，但其实和挪威没什么关系。倒是中学地理课本上，有个叫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地方，挪威就在半岛西侧，面积和云南省差不多。

挪威在欧洲属于很古老的民族，由于多山，气候寒冷，耕地少，挪威人祖先最擅长的就是做海上的无本买卖——海盗。

挪威历史上最出名的就是维京时期。维京人（Viking）泛指北欧海盗，包括现在的挪威、瑞典、丹麦，从8世纪到11世纪，一直侵扰欧洲沿海和英国岛屿，甚至到达过北美和巴格达。

在欧洲历史上，挪威人比较早地掌握了先进的造船、航海技术。诺曼征服就发生在维京人最强盛的时期。但随着欧陆腹地各王国的逐渐强大，维京人被赶出了历史的舞台，先后被强大的丹麦、瑞典统治，直到进入20世纪以后，才于1905年真正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

一战期间，挪威保持中立，二战时期被德国占领，战后挪威接受马歇尔计划，恢复经济。到50年代，挪威经济发展水平已远超过战前，商船队占世界第三位。但这个时期，挪威经济在整个欧洲仍然排名靠后。

真正改变挪威人命运的时刻是在1969年12月23日，来自美国的Phillips Petroleum公司正式通知挪威政府，他们发现了Ekofisk油田。这是迄今为止挪威大陆架上第二大油气发现，储量约7.435亿立方米，1971年投产后最高年产量超过2000万立方米，即使是40多年后的今天，年产量仍然接近800万立方米。

从此，这个原本的北欧穷国华丽转身，从一个渔业、森林、畜牧之国逐渐成为了全球第三大石油出口国。

瑞典雷讷（Reine）风光

20世纪80年代，随着全球原油需求量的急剧增大，石油价格一路狂涨，挪威因石油暴富，和所有土豪一样，在一段时间内，国内发生恶性通货膨胀，出口下降，工人失业，造成社会危机。

但是和委内瑞拉、文莱、阿联酋这些“爆发户”不一样，挪威并没有搞填海造岛，建各种奇迹建筑、黄金做的皇宫，而是考虑如何将国家财富用来保证国民的长久福利。

挪威政府迅速调整政策，每年召开与劳工和资方的三方协调会，根据生产和消费平衡原则，确定年度工资上调比例（低于生产增长、高于物价上涨）。这种宏观调控做法，保证了20世纪90年代以来挪威经济的三低：低速（2%-3%的增速）、低通胀（平均1.3%）和低失业（平均3%）。

同时，挪威政府对国有企业实行现代化管理。国有企业真正自主经营，政府官员不得进入董事会；政府聘用董事会和经济部负责人不拘一格，任人唯贤；议会对国企进行有效监督。

最重要的手段是精打细算，未雨绸缪。从1990年起，政府每年节省一部分石油美元，购买外国期票和债券，建立石油基金（2006年更名为养老基金），对巨额的外汇储备进行科学管理，目前已成为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养老基金。

挪威政府成立国民养老基金的出发点很清楚：第一、将国民财富从石油转变为风险较低的多元化金融资产。第二、帮助政府平抑短期石油价格的波动对经济的影响。第三、应对后工业时代石油产量下降和油价下跌对养老和全面社会福利的挑战。

至2017年9月19日，挪威石油基金的资产超过10000亿美元，创造了一个新的历史纪录。对于挪威这样一个只有520万人口的国家而言，相当于每人拥有19万美元的财富。而基金每年产生的收益高达200-300亿美元，人均达到4000美元。这不是就是我们课本上学过的国家财富属于每一个公民吗？

挪威肖伦（Skjolden）风光

在挪威，社会福利支出约占GDP总额的33.2%。

挪威实行全民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政策。一方面，所有公民都享受毫无差别的高品质医疗服务，病假期间的工资与正常工资分文不差；另一方面，全国实行包括托儿所、幼儿园在内的所有等级的全民免费教育，不满2周岁的婴儿如果不去托儿所，可以获得最高每月3000挪威克朗（约合2400元人民币）的现金补贴。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挪威的生育鼓励政策。挪威公民在本国生养孩子，不妨来算笔经济账：

（1）父母带薪产假（总时间可长达一年）。

在挪威的新晋父母，如果都是挪威公民或者在挪威工作生活连续超过12个月，被纳入挪威社保体系的话，可以选择49周的全薪假期，也可以选择59周的80%薪水的假期。

这个产假是给予父母双方的，其中3周是一定要在预产期之前休掉。但是如果准妈妈希望产前多休息，最多可以申请12周的假期，这些假期都是从全部产假中扣除。

孩子出生后的6周时间，是妈妈一定要休的产假。然后剩下的产假中，爸爸至少要休10周，被称作paternal quota，妈妈也是一样。最后剩下的假期，由父母双方自行分配。那些未就业的母亲，则可以得到政府一次性财政补助约45000克朗。

（2）每月抚养津贴：自孩子出生起至18岁成年，父母每月可获得970克朗的基本津贴，单亲儿童另加1630克朗的额外津贴。

（3）幼儿园补贴：当年8月底前年满一周岁的孩子，可以在当年入读当地的公立幼儿园。由于所有幼儿园都有政府的补助，以减少父母所承担的费用。符合低收入家庭标准的，所交的入托费不得超过家庭收入的6%。另外，挪威的幼儿园还有一项“兄弟姐妹折扣”，同一家庭，第二个入园的孩子，享受7折优惠，第三个孩子享受半价优惠。

（4）在家带娃补贴：一周岁至两周岁的孩子，如果妈妈选择自己在家抚养，则可以获得每月6000克朗的现金补贴。

在应对老龄化问题上，挪威也走在了世界前列。在挪威政府的社会福利预算中，养老金预算占30.4%。

养老金主要来自税收。此外，前面提到的石油基金是一笔专门将挪威的石油收入进行境外投资、以便为日后的社会福利提供保障的专款。它虽不直接参与挪威的养老投入分配，却是挪威政府社会福利投入的坚实后盾。

在挪威，凡是参加全民社会福利保险3年以上、在挪威居住满20年、年龄在67岁以上者，不论有没有工作，都可领取基本养老金。金额的多少与参保时间长短有关，但与退休前的收入和缴税多少无关，参保40年以上者可领取全部的基本养老金。2007年，单身退休者的基本养老金为每年11.3万克朗（约合13万元人民币）。

根据最新出炉的联合国《人类发展指数报告》，挪威连续第13年在生活标准、预期寿命和教育这三项指标上排名第一，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国家。

挪威罗弗敦（Lofoten）风光

欧洲的大部分发达国家相似，在挪威，不同职业间的薪资差异并不大，一位普通电工可能和一位大学教授的税前收入相差无几（大致在40-60万克朗之间）。但是实行高收入高税收的累进税制。挪威的所得税率最低36%，购物的消费税分为食品类14% ，非食品类25%，汽车的汽油燃料税是80%。而且，挪威人所有的薪资、税率都是透明化的。

挪威公开税务资料的做法可追溯至19世纪中叶。一百多年前，当年度税务表公开后，每个普通的挪威人就可以在大约三周限期内，前往本区税务处或者市政厅查阅一本记载当区纳税人资讯的书。

而如今，民众只要上网点击，就能知道他人的税务情况。每年10月，挪威税务局都会在网页上公布每一名纳税人的收入、个人财富以及上缴税金额等重要资料。

这些税收都用在哪里了：40%用于社会福利，17%用于劳工福利，25%用于教育。

对整个北欧人来说，缴税都是值得感到荣幸的事。热门手机游戏《部落冲突》(Clash of Clans)公司Supercell的首席执行员帕纳宁2013年缴交了5410万欧元巨额税款而让人津津乐道。

在某些国家，评判一个人的价值就是看你当多大的官，有多少钱，而在挪威，你为国家缴纳了多少税，为国家做了多少贡献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

挪威人均收入高，但却崇尚简约和质朴，宜家家私便是北欧简约的代表。你可以在挪威首都奥斯陆街头看到ZARA，却难以找到爱马仕和香奈儿。

人们更喜欢一栋栋古老质朴充满历史沧桑感的百年老屋，而不是玻璃钢的摩天大楼。

平民化的挪威王室恪守着这样一个座右铭：远离奢华，追求“少即是多”的简朴生活方式。早在哈拉尔五世国王时，国王就亲自掏腰包为家人购买圣诞礼物。

在能源危机期间，国王像所有挪威人一样，把小汽车锁在车库里，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他的儿子哈拉尔一家也继承了这种亲民的传统。

挪威勒罗斯街（Røros Street）风光

挪威只是一个北欧的弹丸小国，有过野蛮的历史，也贫穷过，但发达之后，却抛弃野蛮拥抱文明，进入世界的主流。挪威人用简单朴实的方式，书写着人类文明的篇章。

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不仅仅是它看有多高的GDP，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和日新月异的技术，也要看是看它如何对待自己国民，以及国民如何对待自己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