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扣扣，你真傻啊。
花 开 有 声 · 文 艺 理 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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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我的弟弟，
我一定要阻拦你。
01.
母亲惨死·少年誓言
1996年，你13岁。那时，大家都不富裕，农村人更穷一些。穷就是非多，穷就被人欺。何况，在愚昧无知、底层相害的农村。
如果母亲没有遇害，今天的你会像我一样，读书苦读，考上大学，扎根城市，人到中年累成狗，还是会像我的兄妹那样，过早辍学，打工漂泊，结婚生子，不甘清贫仍折腾？
上天没有给你这些选择，而是给了你一桩喋血惨案。
13岁的你，目睹被王正军一棒打死的母亲，倒在自己怀中，满脸满嘴鲜血，断气悲惨死去。
13岁的你，又亲眼看到，母亲的尸体在马路中央，像牲畜一样被人切割检验，围观展览。
这件事儿，到底给你带来怎样的梦靥？外人没有资格评价。
但你的父亲说，案发后，你曾想拿起刀，找王家人报仇，被拦住了。当时，瘦弱矮小的你，嚎啕大哭，愤怒异常，大声宣誓：“我长大了，要不报仇，我就是狗日的！”
张扣扣，你真傻啊。
你傻到为一句年少时的誓言，用20多年的岁月去兑现，到头来，却把自己的人生送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青年张扣扣
02.
曲折人生·赔礼道歉
无母不成家。
母亲突然遇害后，你那原本贫寒的家，更是雪上加霜。尽管，你曾经的乡邻和同学，都说爱干净、懂礼貌、很节俭的你，并不是坏孩子，但你也没能步入好孩子的行列。
你初中毕业就辍学了。杀害你母亲的王正军，因未满18岁判处有期徒刑7年，实际服刑4年就回了家。你父亲不服判决结果，曾到陕西省高院上诉，但被驳回。
此后的20多年间，每当和父亲相对，提及这件事，你都无法释怀：“法院一手遮天，王家人杀了我妈，既没有偿命，也没有赔钱，这不公平。”
伴随年龄的增长，你愈发懂得，这世间不公平的事儿很多：
你打工做着最辛苦的活儿，却拿着最少的钱；你相信老乡和同学，却被拉进传销窝遭骗；你历经少年丧母人生艰难，而杀害你母亲的人家，却过得很好犹如天眷……
即便如此，你仍怀抱最后一丝希望，期待有朝一日，王家人能到你家来，给你和父亲登门赔礼道歉。但等了20多年，你也没有等来一句发自内心的抱歉。
张扣扣，你真傻啊。
改革开放40年，市场经济早为天，而你自始至终都没有走出乡土中国重情义好面子的狭隘与牵绊，从头到尾也没有看透人性深处极少悔悟的劣根与魔幻。
张扣扣老家
03.
复仇惨案·舆论焦点
或许因为穷，或许因为困，或许因为动荡不安的你，另有打算。
一直到35岁，你都没有成家。你的好友说，你有恋母情结，总仰慕那些比你大的女子。你的乡邻说，你们家楼房盖好后，你也曾开朗喜悦，邀请众人去参观，但农村娶亲，仅仅有一栋空房是不够的。
没人说的清楚，你到底是过得太孤苦太不如意，还是你心里的怨恨太沉重太压抑，总之，2018年那个正月，你以手刃三条人命的残忍与疯狂，成为了全国舆论的焦点，也酿成以暴制暴的祸端。
一同被拽入公众视野的，还有20多年前，你母亲惨死的前缘。
一向老实木讷的你，在杀人那一刻，完全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歹徒，对王家父子三人连捅数十刀，并将其家汽车点燃后，振臂高呼，对天还愿：
“等了22年，我妈的仇终于报了！”
张扣扣，你真傻啊。
你不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吗？你不知道血债要血来只是江湖义气吗？你不知道以暴制暴是自断性命前途吗？你不知道你九泉之下的妈妈并不想让你给她报仇，而要你平安健康地活着吗？
张扣扣投案时
04.
死刑罪状·保命活命
20年太久。
如今的你，坐在被告席上，身负故意杀人罪、故意损坏财物罪，被判处死刑。你是否有过后悔？
警察和法官说，你要上诉，你自始至终都不愿认罪。
你真是个又蠢又笨的人啊。
●众目睽睽之下，你犯下如此罪行，落网后竟然对办案人员说“我本来连王家老二也要一起杀的，但他那天没有回来”。
你为什么非要给人留下预谋已久、残忍暴戾的印象，而不是像别人那样，捶胸顿足，嚎啕大哭，称自己只是一时脑子糊涂，才犯下了滔天罪行？！
●你自首后，向公安机关坦言，投案是因为自己没有钱，要是有钱的话，早就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了。
这让你的死刑罪状里，有一条“投案并非接受法律制裁的真实意愿”罪状。
你既然归案了，为什么就不能泪流满面，投降服软，说自己罪孽深重，幡然醒悟，然后博得同情一片？！
●不管是侦查阶段，还是法庭之上，你都倔强得回答：“杀死王家父子，我不后悔。”
结果，你的死刑罪状里，又加了一条“至今无任何悔罪表现”。
你为什么不能痛哭流涕，匍匐在地，用臣服法律换来宽大处理？
张扣扣，你真傻啊。
你以为直言真言、敢作敢当是条汉子，但你可知道，再悲惨的遭遇，再坦荡的汉子，都抵不过三个字：活下去。
张扣扣在法庭上
05.
死刑罪状·保命活命
这些日子，我常常想：
如果我是你，我会比你聪明冷静吗？
我没有经历你的创伤，没有遭遇你的苦难，没有过过你的人生，所以，我无法坦言比你坚强，比你聪明，比你理智。
我又问我自己：
如果你是我弟弟，我会阻止你复仇吗？
这一次，我肯定地回答：
会的，我一定会阻止你以自断前程的极端方式，为母亲报仇。
因为，我们家曾这般不幸过，那样破碎过，如是艰难过，而你这样的复仇，只能让这个家更不幸，更破碎，更艰难。
你这个傻瓜，你不知道贫穷的人经不起折腾，不幸的人更要远离不幸吗？！
你为什么不用“君子报仇，来生不晚，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自我救赎，用“无法改变过去，只有珍惜当下，好死不如赖活着”的自我安慰，告诫自己苟且活下去？！
你为什么不用“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的隐忍克制，用“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豪言壮举，勉励自己努力活下去？
你这个傻瓜，你可知道，“有些人光好好活着，就用尽了全部力气”，说的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啊。
所以，你真傻，真的，真够傻的。
但不知为何，我写到这里突然想为你哭泣。
——结束，是另一种开始——
有一种隔屏深爱
叫星标闲时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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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时花开（ID：xsha369）：作者刘娜，80后老女孩，情感专栏作者，原创爆文写手，能写亲情爱情故事，会写亲子教育热点，被读者称为“能文艺也理性的女中年，敢柔情也死磕的傻大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