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真的下雨了,祈雨成功|对谈艺术家小龙花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寻谣计划 Author earsplayer
海上寻谣的第二回在一个真实的通道场景里发生,新华社区居民楼下的宣传画廊将集体公寓和旧式洋楼两种形制的建筑联系在了一起,上海的梅季把寻谣的现场逼进了这个略显拥挤的空间,我们邀请小龙花作为第二回的现场艺术家,他用自己的方式回应了那些童谣。
第二回艺术家
小龙花
小龙花,现工作生活于上海。创作涉及绘画、装置、漫画、雕塑。探索如何利用打破现成品的形状、质感、空间后发现其背后的联系和新的创作可能性。即捕捉带有质感的或立体或平面的形状和形状间即兴产生的关系和叙事。
q:我们先从寻谣计划和psa一起做的线上接力来说吧,这是我们和您的第一次合作,您那次是做了个木头人,当时听到这个接力的计划您有什么想法吗?
其实小河老师的寻谣计划我之前就有听过,像那次接力是棉花找了我,和我说了接力的这件事,后来我们就一起见面聊了聊,想找找有没童谣适合这一次的线上项目。后来我们发现其实我们小时候会唱的童谣已经很有限,而且那个时候我一直在做“木头人”的一个系列(作品)。在我们想了很多童谣之后,我们回想起好像就有一首《木头人》,是一个跟“狼来了”一个类型的游戏,选择了后我们在网上查了资料,也回忆了一下小时候是怎么唱的,之后我便有了点子。
q:您再简单介绍一下这个特殊的时间段做的木头人吧,包括里面这些细节上的趣味。
当时也是疫情期间,我就觉得木头人和当时的时空是有一个连接的,大家从一个快速的、忙碌的一个状态突然被局限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面,我们没有办法那么快速地去流动,在那个时候我就有了这种感受 。所以对这个木头人的印象我是从我一个朋友的状态和他的家获取的,他的家就是一个两层楼,在这下面有一个小空间,他可以听音乐,可以看书,然后冰箱里有着啤酒,因此我在这个木头人身后给他凿了个小屋子。
这个系列我都以人的形体为一个载体,但其实我并不是在做人像的雕塑,这个载体更像一个房间、空间,一个建筑。小到一个盆景,大到一件雕塑都可以放进这个人形的空间里面。我也把我的朋友的状态容纳进去,所以这里就有只熊猫坐在屋子里,它慵懒地对着一个显示器,房间里的马桶旁也做了个小的纸巾筒,阁楼上储存着丰富的粮食。
“木头人”的下半部垂着铅制的钓具,我想象着这个木头人也可以“捕鱼”,但比起真实的“捕鱼”它更像是在“神游”,木头人的脑袋上还长着一棵树,我在这个系列里为木头人都做了一本小书,这些纸页也都是来自于树木的纤维,这是因为我天生对木头有好感,木头和我们的关系非常近,它也是有灵性的,如果你长时间拍摄树木会发现它是在移动,树木并不是静止的,但我们却很难看到这一点。
q:我很喜欢那一篇推送里您的那部分文字,说那些小的物件栖息在木头人上。那些小物件很生动,对比起来那个木木的人形则显得非常安静,它还没从木头的属性分化出来,它是一个空间载体。但这个人形也很难被忽视,好像它也有缓慢地在运动。再对照我们这些活生生的人,对照落在我们身上的物件,这中间的关系我觉得很耐人寻味。听说第一个木头人是前年您在贵州做的,当初有投射什么人在这些木头人身上吗?
龙花在贵州/图自龙花朋友圈
当时其实有,但没有非常明确,所以在这个木头人上我也安置了一些静物,虽然它不是实用的东西,但是是具有精神性的,而且它也有自己的一本小书。这些格式基本在后面的木头人中都延续了下来,每个木头人都配了小书,每本书都不一样,就像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本可以打开阅读的书,都携带着自己的性格。
q:之前看过您的一篇采访,您在里面说起人格的塑造,用了一个比拟是日本有一些西瓜是方的是因为在西瓜长大的过程中一直套着一个罩子…
是的,而且这样方的西瓜还方便运输,非常变态,哈哈哈哈。
q:后面大概意思是您说“人”也有这么个罩子,你想看看脱去这个罩子后你是什么样的,于是发现自己是一个“冬瓜”。
这是好早的一个采访了是吧,结果(脱去罩子)后面发现自己是一个别的东西。
q:总觉得您对这些生长过程的理解蛮奇妙的,包括某个物的塑造,对这些过程的洞察,还有呈现出它们之间的关系,都很有意思。
谢谢,呵呵呵……
小河:你们太客气了啊
(场面一度尴尬,我的脚趾抓地抠出两室一厅,两室一厅里有两只猫和一些显示屏一些画)
虽然那时我还很想再围绕着小龙花对人与空间关系上的感受多和他说几句,但脑子一转好像其实也说不了什么,坐在他的工作室里,他的收藏、创作、创作工具、作为创作的工具都按他的生活轨迹坐落在那儿,和他在一篇他的采访中说的一样——“一个人的房间反映了他的全部”,他为自己的外公(贺友直)做了1:20的微缩模型,光是那篇采访中的文字就能感觉到“细节的致胜”,里面的精巧让人能感觉到时间就是能这样被捉捕的(详见文末链接)。因此我想自觉地让思绪再松弛些,从他口中获得的内容,应该就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
但采访还是要继续,我还准备了个关于第二回现场创作的问题。
q:那像您小时候听过什么童谣吗?比如那天(第二回)唱的“大头大头,下雨不愁…”
对,但是刚才讲了这些童谣其实我们也是缺失的,我们唱的也完全不全,我们小时候是真嘲笑大头,比如哪些同学头比较大,下雨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唱这首歌。但是那天唱的后面这些“袁大头”什么的是我们从前都没听过,以前我们唱的很多童谣就只有一段,而且词可能也是被异化的。
q:于是那天有关于下雨的这首童谣,所以您才会想在现场做这次的创作。
我当时一来到现场就有说,这个创作是为了祈雨,但小河老师听了有点(哈哈哈哈),但那天的确下了阵阵的雨,在录音的时候可能就会录进去,但这就是上海的黄梅,时大时小。像这一天气候的变化也已经有好多次了,下雨前的升温闷热,一直到雨泻下来全部清爽了,完了之后带着潮气又慢慢的闷热起来,于是在这样的反复下,所有的东西开始长毛,是一个很上海的环境。
再说回创作,就是我那天拿来的这个游戏,上海话叫做“挑邦邦”,普通话就是“翻花绳”,我们一般每次跳就很准,真的会下雨,但其实就是因为在上海的这个时节非常多雨,但比起小时候现在的气候是发生过变化的了,以前雨真的就连续下个不停。这个游戏其实我好久都没玩了,那天拿出来很多听众也应该是隔了很久都没再玩,那个感觉和当天听一首很久没听过的童谣很像,但一玩起来就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状态,记忆和技术都被调动出来。
我想大家把这个绳子玩到一定程度是会到一个穷尽,上海话讲的话就是“死特了”,我们这边管所有玩完了就讲“死特了”,就应该是打结了。当绳结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我就用带来的另一个道具,其实是一个老式相机的感光背板,它有一个特别的插拔方式,所以我把这个绳子压在里面,是直接压制的一个成像方式,它是一个装置。它也可以作为一种记录,在古代我们有结绳记事,用绳结来讲述一些内容,而且它也像是让我们人和人之间形成连接的一个道具,这些就是我完整一个的想法。
“死特了”的绳与相机感光背板
q:所以我当天听了您的阐述,翻花绳这个小时候做的游戏在上海有这么个下雨的说法,整个方案感觉还是很顺畅的,也很巧,那么在引导,实施方案的过程中你有没有什么感受?
当天的确比我想象的要混乱。
q:其实那天最终确定的场地,和之前我和您发的场地其实是不一样的。
是呀,一直在变嘛,但后来我才发现变化是你们的常态。可能在变化中,在移动中能找到一个更精准的东西。但那天真的下雨了,祈雨成功,大家一下雨之后就躲在过道里,天一晴大家又都出来了,像一个开合的过程。
q:那天我们就在这个通道里完成了第二回,其实通道也是我们上海站的一个概念。那一个社区里的宣传画廊实际上是个真实的通道。
对,一边是30年代的殖民建筑,一边是80年代的工人新村。这个过道也挺特别的,有点像早些年的过街楼,但这个过道却是在“工人新村”下面,有点混合的意思。
q:我们提到了通道,那在经历了那样一个童谣现场,您又在现场做了创作,您对“通道”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理解?
我觉得不管是翻花绳还是童谣,它都不单纯是怀旧的一个东西,也不止是反应一个时代的样貌,它们都是有力量的,很多东西都能承载在它们里面,并且大家都能在这个通道里去起舞、欢唱。
采访现场/龙花工作人
小龙花&罗宇威vv
寻谣计划·上海站 乐手介绍
小提琴:朱玥
低音提琴 :狄冰瑜
小号:丰玉程
笛/萨克斯:老丹
小打:陈松
鼓:Dane
吉他:苏勇
钢片琴:旷四旬
说唱敲:陆晨
阮唱:小河
设计 采访 文字 〠 vv
编辑 ☻ 旷四旬
摄影 ✄ 旷四旬、PonyBoy
【查看往期】
摇篮曲是睡眠的序章|对谈艺术家罗宇威
痛仰主唱高虎:走到人们生活的地方
海上寻谣第二回|老人故事
寻谣第二回|现场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