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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高诗人||《世界名人会》

诗会 世界名人会 2022-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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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诗刊感恩一切美丽的相遇。



 经     典

主    编:林志国

执行主编:安娟英

总 编 审:也牧云

制    作:浅笑



深渊与光辉(组诗选8首)文/李志高 

林则徐的爱国定律


他的有限的爱国精神
是家族和母亲培养出来的
一种使命。狂怒的种子
在骨子里储存,毁灭
在外面等它。在虎门
血色的澎湃,使软弱的炮管,坚挺到间隙性射出
最后成为一堆废铁
清王朝在鹿血的滋补下
呈现被谵妄冲垮的肩胛骨
从此落下颈椎病———
头昏眼花、肢体麻木之顽症
缓缓推动帝国悲剧的移动演出

在海滩上至今能读到他伸出的手
所挥舞的旗语
他的爱和恨交织在一起的声音
我甚至听出了朝庭的不快
恼怒于他行事的过分
他的偏激和他的努力
只举起了一盏爱国的提灯
像蜗牛伸出的触角迅速缩回壳内,成为一个句号
携带光影、炮灰和士兵的遗骸
和郁积在内心的那口血
蕴含一个词
成为表达那段事物的挽歌
无牗之物的尾声
像一条丧家之犬的尾巴
蛰伏在皇帝的龙座下
而他的身后
仍然开满了恶之花
 

写给曾国藩的一首诗


你的心,在你著述的纸页里
飘过峻峭而又冷漠的缝隙
在儒家一成不变的瓦楞上
一只黑猫闹春的尖锐声音
打破了你长久思索的一种命运

此刻,你正在观看一个孩子
挥舞鞭子用力击打陀螺的样子
而那种联想,使你黯然神伤到了极点
身体仿佛凳脚已经松动的板凳
需要重新钉进一个楔子

销声匿迹的湘军
在国家行将破碎的夕阳里
呈现刀剑和蹄子搅拌的血色气息
此时你才感到,第一次被太平天国军
击败时的投水自尽,太不干脆了
那种挣扎,是男人的一种耻辱

尽管后来你的老乡唐浩明对你的研究
著述颇丰,写岀了关于你的长篇小说
我一直不感兴趣,并且只言未读
这似乎有点不恭,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不管你的战绩如何惊天动力
只打农民起义军,而不打入侵的外国人
这至少是一种做人的不道德

如果我和你坐在一起,我不怕你
把我当作劲敌,或者死对头
你在慈禧太后面前的俯首听命
你的士兵的屠城,我就肯定
你像极了滿清那个筒匣里
一只好斗的蛐蛐,你的胜利
只稍微减轻了一个王朝坠落的砝码

那天我在朋友的劝说下来到你的故居
看到院子前一眼望不到边的残荷
这似乎暗示了我对你的思想的一种看法
像残荷,缺柴火的农家把它烧成一缕炊烟
我不愿听你做人的长篇大论
关于野心,关于皇权,如果你有的话
我倒是想听听你的只言片语

 

爱新觉罗·载湉的落日


有些幸运并非就是一件好事
比如爱新觉罗·载湉的嗣位登基
从打破他的甜美熟睡,到瀛台的无枷之囚
凭他被选中的角色,凭他血脉中的姻亲
使他的悲哀大于所有的皇帝

有些幸运不如不要,比如一个女人
钳夹般的影子在他一生中挥之不去
用失去孩子的天真烂漫作为代价
就像爱情需要永远作为代价
而永远是爱情脸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的正襟危坐,他的恐惧和厌倦
那些从垂帘听政后面传出来的声音
仿佛千万只蚂蟥附在他的身上
他想甩掉,却一生都无法甩掉
对于他来说,生活是种牵拽
无论他做什么,单调和残酷
都会四下里冒出来,啃食他的心

他心中藏着一把剑,画地为牢的
那把剑,他拔不出来,等到拔出来时
已经锈迹斑斑,也总是刺中假想的目标
帝国,随着他的忍气呑声而一再败北
仿佛乌鸦残酷无情的喙,叼着
他的怯弱的灵魂在为一艘沉船献祭

他的痼疾,说穿了,就是
这个王朝的痼疾。他的梦想里
始终醒着一条鳄鱼,伺机吞噬
他的美好。他的强大和坚韧
他的妥协和抗争,他的无奈和泪水
冻结成宽边眼镜,成为视觉的一种习惯

我有时想,假如我是他的话
我会做到什么程度?当内部的敌人
和外部的敌人形成一张张蛛网时
你就是这个现实的猎物。就像马戏团里
那只老虎,当着观众耍弄一番
然后自己走进笼子里。他沉重地
拖着自己的生命,包括最爱的女人珍妃
等待他的是一种大于落日的死

 

左宗棠:大清帝国的狮子


我有时问苍天大地:为什么不多一些左宗棠这样的狮子?从那些剥落的大理石的光辉里寻找蒙住断柱上双眼的不是罂粟花而是病入膏肓的虚脱的影子
是一场火与冰的风暴
没有造出一个像样的国家机构他手持一把钝于俄国佬的剑却干干脆脆剔去了王国衰老的耻辱

是的,他是一头独特的狮子
我理解他作为一头狮子的尴尬
在这个国度,当一头狮子
强大到一定程度时,他们就会
害怕,害怕把他们一并吞下
是的,他是一个出色的爱国者
而满清时势不允许一个汉人
做一个完整的爱国者
也不能是一个纯粹的爱国者

我想问一问到过新疆的人
你们看到过左公柳吗?
这是他最得意的诗章他的才情使他的战术成为一种艺术有几片落叶曾经飘到俄罗斯
那上面有用士兵的血写的故事
这个一直自傲的公国
只有后来的朱可夫可以和他谈谈这场战争史
而当今的普京和昔日蛮横无理的沙皇
有着一样心怀叵测的鬼把戏一边装模作样地与之和颜悦色
一边又在盘算如何对付别人

有些人卑鄙到十分看好
别人的死。比如李鸿章在对待法国人入侵的事件上
他的怒吼,使法国人恐惧到了极点
他多想打赢这场战争
但是,他疲惫到了极点
帝国已经找不到一堵合适的墙
让他靠一靠
一种暴行摧毁了他的肋骨
他完不成一次完整的呼吸
也完不成一场完整的爱国
也许死亡的那一边,他的手紧紧扼住那些外国佬仍在发声的喉咙 

洪宪皇帝:死于破伤风的新生儿

 对袁世凯的谩骂够多了
也够久了,我不想跟着骂
那样的混世乱象已经与我毫无关系
历史的胃,分泌各个时期的胃液
消化不良的,就成了世事苍桑
浅表性胃炎经常犯,他造成的影响
最多属于慢性胃溃疡,间有出血
如果有人还在破口大骂
说明有人想复辟,现在叫复制

袁世凯是个聪明人,演员
也是个好演员,只是后面那段戏
演砸了,用反作用力推动了历史
他想做个好裁缝,用一些
旧布碎片,赶制衣裤给那些
不愿改变现状的老头子老太婆遮羞
结果一穿就破,讨好不成反惹怒
他把前程弄得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毫不意外:那些千百万重新获得
权力的大小官僚,他们正在快活地
联姻,为利益集团补充新的血液

他开始想演个时髦的英雄
后来演着演着又演到了旧社会
莫说那时候,现在的男人
演皇帝的妆谁又能卸得干净?
想当皇帝并不错,错就错在
想当哪种皇帝,做哪些人的皇帝
假如那些人不兴师动众讨伐他
也许就没有后来的山河破碎了
那些骚动和揭杆起义的人
其内心也是为了当某种意义上的皇帝
历史总会在恰当的时候甩下一些人
所谓历史赋予的责任:后面
有许多人也不配,甚至比他
错得更厉害,坏得更彻底


血雨腥风两把剑

 谭嗣同有两把剑,不管
他做侠客,还是戊戌百日维新
都为他出尽了风头。使他的名字
成为京城玄武门菜市口的一种毁灭
仿佛现在还能闻到那儿的血腥气
如今每一个死者无论多么高贵和低贱
他们溅起的血在黑夜的罐子里
都成为了日后的惶恐。倘若我们
将他与时间的任何一个人相比
没有人否定,他的慷慨就义
仍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男子

这个时候,甚至需要
一个暴君来根除后宫的强权政治
这个朝代一直害怕叛逆者
在六个人的尸体上升起来的梦
死神,时常悬挂在豪言壮语的旁边
一种杀戮改变了一个男孩的头颅
找不到一种水洗尽现实的愚腐
他的激情,不是陷入某种绝境
而是属于一个终结的世界
他信奉的佛在他涌出的血液里只浮现一侧僵硬的脸庞
他把自己的灵魂张贴在悬崖绝壁上
以炫耀正义的头颅有过的高昂斗志

有人追踪过他的财富
他的两把剑,在血雨腥风的夜晚
从未杀过人。意味着
再好的剑也是无用的剑
那把珍爱如命的凤矩剑
他的挚友大刀王五用它杀过洋鬼子
至今陈列在故宫博物院里
而另一把七星剑
留在浏阳“大夫第”庭院里
在事隔六十年后的“文革”
被县花鼓剧团造反派头目佩戴
耀武扬威地穿街而过后下落不明
成为对谭嗣同悲壮之举
最为鲜明的对照和讽刺


李莲英的梳头术


李莲英借故溜出,在柳巷青楼
从妓女们的头上学得梳头的十八般技艺后
给慈禧梳的第一个头便是妓女的发型
这正好迎合了二十七岁就守寡的女人
她的张扬的个性,她的头皮的敏感区
她的本能愿望的支配欲,她的
单调和虚假、困于权力和淡于性爱
被他揣摩得胜于游龙而欲罢不能

他是慈禧的测量仪,也是参照物
是宫庭皇权缺席的护墓碑
也是思想的影子的指示牌
穿过变节和腐朽的骨髓
通过借代这个心理学上的名字
更容易成为慈禧挥之不去的伴侣
也是不能小瞧这个阉人的全部内涵

对于他,还有一个很肮脏的比喻
即万物都能成为蛆虫的食物
虽然我们从来不会歌颂和赞美它们
但是它们所发挥的作用
也是人类赖以生存的需要
为什么有些人要歌颂灰烬
和死亡的奢华以及这个女人的胜利
是因为她在践踏着男人的尊严
而有些人恰恰就好上这一口
照弗洛伊徳的说法:
叫做李莲英式性倒错

既然整个帝国的男人像懦夫一样
容许他和她的贪婪,那么
那些后来的眷恋者是可耻的
不管他的死存在种种蹊跷

关于他尸骨的身首异处的诡状殊形
我觉得对于他的任何一种杀法都不过分
也不会帮助他得到杀身成仁的美名


咸丰:你睡错了一个女人


粗看起来,咸丰皇帝是乎睡错了一个女人
细想起来,觉得这不对
不对的是我们一直在定位思考:
第一、只能是男人做皇帝
第二、只能是世袭制皇帝
第三、不管多幼稚都可以当皇帝
第四、只允许女人垂帘听政
由此引出了多亏,因为,然而,尽管
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一连串转折词
所以,皇权的旁落又能怪谁
不就自然而然成了咸丰死后的常态

照此说,咸丰没有睡错女人
而是満清睡得错过了时辰
更是汉人进攻性的全盘丧失
君主制未尝不可,比如英国
假如让慈禧一心一意来当皇帝
就不存在那么多皇权的隠秘和暗沟
就不存在大臣们看着小皇帝
站在龙椅上撒尿,就当是一次早朝
这么多人站在事物的空白处
就没有一个人内心生出隐喻
宫廷里始终存在无数条善变的蜥蜴

我以为悲剧的演出,自有它
演出的道理。那么多受害者
幸运地看着那根将要套住脖子的绞索
那么多起义,为什么
只有农民在起义?
只是仇富思想在成为推动力?
怯懦的大臣们和自以为是的儒生们
突然被一道远古的寒冷击中
眼睛发黑,四肢无力
其明哲保身但求无过的屁股
坐在树杆上形成一个个凹陷
像牛犁田拉车的肩扛子那样担责
※作者授权刊发,世界名人会2020年12月21日出品

李志高,笔名林隐,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写诗,在《诗刊》、《芙蓉》、《湖南文学》、《青年文学》、《诗探索》、《诗歌月刊》、《绿风》、《星星》、《文学界》、《创作与评论》、《西部》、《天津诗人》等报刊杂志及多种民刊发表作品若干。作品被选入多种选本。湖南诗歌学会理事,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有诗集《生命的石头与火焰》出版,曾获得衡阳市第三届文学艺术奖。近年写出《深渊与光辉》大型近代人物组诗及诗集《心脏现在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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