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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的女儿”虹影:当一个女人直面欲望

华人作者团 最华人 2024-03-05



作者:荠麦青青




1997年,她在自传体小说《饥饿的女儿》开篇即写道:
“我从不主动与人提起生日,甚至对亲人,甚至对最好的朋友。先是有意忘记,后来就真的忘记了。十八岁之前,是没人记起我的生日,十八岁之后,是我不愿与人提起。”


● 《饥饿的女儿》封面
生日是母亲的难日,但对她来说,更像是生命中的一块伤疤,总是在特定的日期提醒她的来处。


18岁时,虹影知道了自己是私生女。


● 虹影
这个身份成为一种巨大的困扰,后来也成为她创作的重要缘由。


人都是背负着各自的宿命,行走于世间。



为何写《饥饿的女儿》


因为《饥饿的女儿》,虹影成为蜚声海内外的知名作家。这部获得了2005年意大利“罗马文学奖”和中国台湾《联合报》读书人最佳书奖的作品,被翻译成29种语言,迄今销量已超过500万册。


她说,之所以写《饥饿的女儿》,目的非常单纯,只是为了忏悔——对母亲和养父的愧疚,曾经年横亘于她的心头。因为母女之间一向匮乏沟通,她对养父更欠一份恩情:


“其实有不少人都粉饰自己的过去,有几个人会承认自己是私生女呢?我只是勇敢地面对了自己的过去,表达了对自己身份的认同,而这样也让我的母亲能够抬起头,寻回做人的尊严。”


多年后,曾疏于与母亲建立亲密关系的她,试图找到一条通向母亲的蹊径:


“她不在了,我要怀揣利刃面对这个世界。”


● 虹影与母亲
这柄“利刃”对于她来说,就是承袭自母亲的刚烈性情。


上个世纪40年代,虹影的母亲从家里逃婚出来,跟另外一个男人结了婚。因为男人对虹影的母亲不好,虹影的母亲便离家出走,碰到了虹影的养父。


饥荒年月,她的养父在外地生病住院,母亲独自一人抚养五个孩子。艰辛的生活让母亲不胜负荷。后来一个年轻小伙子出现在母亲的身边,帮助她与孩子们渡过难关。日子久了,他们之间遂生出男女情愫,这便有了虹影,她于是成了家里的意外“来客”。


十年浩劫时期,母亲被批斗,甚至被人强暴,即使到了晚年,她身边的人也对她极度不善,她就去江边捡垃圾。


江中往来的船只、江面飘荡的雾气、江岸泛起的沉渣,还有众人鄙弃的目光,是她眼里黑白交织的底色。


● NHK拍摄的虹影纪录片中出现的重庆南岸(虹影童年住所)照片
“她这一生就是不肯对命运低头,当年怀我的时候,在到底要和不要之间,她还是决定要,你想,当时是1962年,她和丈夫之外的男人怀了这么一个孩子,还要生下不合法的我,要面临多大的压力,当时很多可怕的字眼都用到了她的身上,人们要她置于深渊之下,要她活也活不成,死也死不了,但是,她承受住这一切,用整个生命去对抗,用活下去来对抗。”


这种对抗后来也刻进了虹影的基因里,成为一脉相承的传递。


虹影小时候经常看到有人往江边跑——去跳江自杀。她每天都为此提心吊胆,总是担心母亲如果坐船回家会不会出事,如果母亲顺利回来,她就会非常高兴;有时母亲晚回来一会儿,她就惴惴不安。


因此,年少时的“动荡”,不仅是源于那个混乱的社会环境,还有她从未被赋予过安全感的内心世界。


“我的每一部小说几乎都发生在河流上面。无论后来我到哪里,我依然是长江的女儿,我始终感觉自己站在河流边上,永远是那个在江边奔跑的五岁的小女孩,希望有一个人来救我,把命运彻底地改变,但我发现来救我的人,只能是我自己。”



被孤立的少女


文学永远是以艺术之名对现实进行影射,它无论以什么形式被虚构与书写,都在呈现生活中那些可以言说与无法言喻的故事。


因为《饥饿的女儿》,虹影被更多的世人看见,而在她的整个童年、少年,甚至青年时期,她就是那个“饥饿的女儿”:来自生理的、心灵的、精神的多重饥饿,就像深深的“胎记”,贯穿她的一生。


因为饥饿的刻骨铭心,成为难以祓除的噩梦,而贯穿几代人的物质上的极度短缺,也成为深植于无数人内心深处的恐惧来源。


“到现在我也是很怕饿,一饿就快晕倒了,我的胃和身体,对饥饿的承受力,都会让我想到很多的事情,我对食物有非常过分的非常强制性的审美,我对食物的要求比别人多得多,只有吃得好,我才能睡得好,睡得好才能写好,才能生活得好。”


● 虹影摄影作品
但比饥饿更可怕的是,因为身份的特殊,她从小就备受孤立和欺负,几乎没有人和她接近,但她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也让她的内心与外界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于是,书籍成了她最好的知己。


那时她最喜欢的是《简·爱》,她觉得夏洛蒂·勃朗特笔下的那个孤女也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甚至,她把能流利地背出女主人公的那段经典名言当做交友的标准:“你以为我贫穷、相貌平平就没有感情吗?我向你发誓:如果上帝赐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让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可是上帝没有这样安排,但我们的精神世界是平等的,就如你我走过坟墓,平等地站在上帝面前。”


当年,虹影在路灯下面将这本书一气呵成地读完。第二天上学时,她仿佛是简爱“附体”般地走进校门。


因为父爱的匮乏,她甚至曾当着众人的面说:我不仅喜欢男主人公,我长大就嫁给像父亲一样的男人。


由于“惊世骇俗”之论,她被迫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检查。


随之,她成为了整个年级的“异类”分子,大家将其视作“洪水猛兽”,避之如恐不及。


● 虹影摄影作品
这场声势浩大的排挤,无异于成人世界里被视为全体公敌的残忍。


于是,她躲进自己小小的“壳”里,除了如饥似渴地读书,她还喜欢将所有的苦闷诉诸日记。写作于她,不仅是一种心灵的慰藉,更是一种救赎。


后来,有同学去向老师告状,他们让她把日记交出来,她不交,他们就搜她的书包,让虹影当着班上所有人的面念自己的日记。


“我念,没有一个人听得懂,没有一个人明白我写的是什么东西。虽然我不承认错误,他们惩罚我做一个星期的教室清洁。但让我当众念我写的文字,给了我一种刺激。从来别人都是不理你、欺负你,不会把你当成一个中心,你不会引起注意。虽然是一个被审查的时刻,但大家在听我的文字时很安静,这给我带来了特别大的冲击。”


在13岁之前,她从来没有被真正地关注过,但那天,她将自己写的日记读给别人听。


那些类似生命呓语一样的文字仿佛是投进湖水里的石子,不期然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尽管那些稍纵即逝的涟漪并未留存太久,却让她捕捉到了一丝微光,照进灵魂幽暗的罅隙,并从罅隙中开出了一朵永生之花。



“真诚”是一把刀


18岁时,虹影意外地得知了自己“私生女”的身世,如果继续安命于此,不仅会承受一辈子的羞辱,而且也会像其他女子一样,嫁人,生子,过着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直至埋骨桑梓。


她不想这样。


随后,她离开了故乡,将自己远远地放逐:出川后一路向东,至沈阳、丹东,不久南下海南岛、广西,再到长江沿岸。


“还在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我们出去流浪旅行,往往因为没钱,只能搭乘那种条件非常恶劣的闷罐车,别人都憋闷得受不了,可是我只要上了火车,就不愿意下来,宁愿就那样呆着。要说家,我也有,它在路上在心里,我在哪儿,哪儿便是家。”


与此同时,虹影开始写诗,在诗歌的世界里她与天地对话,和草木喁喁私语,“对温柔妥协”,亦“跨过大片的黑暗”......



后来她尝试写小说,在记忆与想象的深海里,在文字的纾解与抚慰中,她千疮百孔的内心渐渐被疗愈。


1997年,正是女性自传写作的高潮时期,虹影将自己的身世与成长,写进了自传体小说《饥饿的女儿》。率真坦诚的文字,将她童年和青年时期的经历变成了最具现实意义的故事。


“真诚”是一把刀,以凛凛的锋刃,刺向了最残酷的现实。


在小说中,她直面女性欲望、生存困境和沉重的历史,引起了国内外读者强烈的关注。“饥饿的女儿”也从此成为虹影身上最大的标签。


文学评论家李洁非说,“如果读《饥饿的女儿》读不出这种生命激情,而只读到‘苦难’、‘不幸’,那么实际上既没有读懂《饥饿的女儿》,更不可能读懂60年代出生的这一代中国人。”


那是一代中国人共同的印记,也是一个民族的印记,那些混乱的、荒唐的、痛苦的印记终将被岁月和时代的尘埃所掩埋,但它们却曾重如泰山般地压在无数人的心头,并改写了他们的命运。



被记录的悲剧,无论是个体的,还是时代的,都需要被展示和反思,否则,它们将会成为绵延不绝的暗河,继续制造循环往复的灾难。


因为始终保持着清醒,以及看透诸多荒谬后的省察,“这使得她对秩序、对规矩是超越的、反叛的、不屑一顾的。这样一个身份也始终影响我,它决定一个人跟传统永远是逆行的,不按常规出牌,她自己的写作、生活也永远都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看过丑恶,并经受过罪恶摧残的人,很可能从此胆战心惊,规避一切风险;或者遁离世俗,明哲保身,但她偏要“逆流而上”,那些假大空的东西,蒙昧的、伪善的、丑陋的、癫狂的东西,如果不能被真实裸裎,如果生命的悖论与以及现实的痈疮不能被检视,如果文学以无病呻吟或者歌功颂德去欺世盗名,她宁愿不去写。


虹影说,太多人吃着作协体制的饭,写着流行而无力的东西,她要做一名“先锋队员”,进行勇敢坦荡的写作。



所以,无论是《孔雀的叫喊》,还是《阿难》;无论是《好儿女花》,还是《绿袖子》;无论是《53种离别》,还是“上海三部曲”;无论是《我们共同消失》,还是《女性的河流:虹影词典》,她笔下的世界看似充满了奇崛与颠覆,但暗潮汹涌之下,是魔幻的社会现实,还有让人难以逼视的人性。


“春秋笔法”于她而言是一种矫饰,她更喜欢“心狠手辣”的直接。


为了保全和维护这份“真实”,她甚至因此被迫为《K——英国情人》打了3年官司。



 “脂粉阵”里的英雄


多年后,虹影成为世界文坛新女性文学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


之所以冠以“新”字,就意味着,她并非那种传统母题写作。


有人将她称作“女性主义者”,她并不关心这样的称谓准确与否:重要的是我关心女性生活,我关心女性的命运,关心女性的题材。”   她将之称作“叫醒我们的力量”。


这让她超越了新时代女性写作特别私人化的狭隘范畴:“如果小说家不能跳开来,以一个残酷的姿态来进行自己的写作,最终是写不好这本书的,甚至会落入俗套,成为一个怨妇,或是一个复仇者。”


2000年,虹影被中国权威媒体评为十大人气作家之一;2001年,她在《中国图书商报》的评选中,名列十大女作家之首,因为特立独行的风格,她被赞誉为“脂粉阵里的英雄”,她无意立这些Logo,标签是别人施加给她的符号,她只负责在行走的途中和栖息的巢穴里,在爱与遗弃的人间,制造她喜欢的文字。



就像庄稼需要雨水一样,写作作为一种极为个性化的体验,需要丰沛的营养,因此,虹影经常离开伦敦的家独自云游四方,她可能随时出现在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抑或心血来潮,去西班牙看斗牛,或者徜徉于上海的南京路......


重庆、北京和伦敦,是她生活中三个重要的城市。重庆是她的家乡,故园情深,偶尔折返。但她也经常一个人回到北京或者伦敦去写作。当记者问“你不觉得周围的世界太过冷清,会寂寞吗?”虹影提起小时候物质极其困顿的生活:


“这么多的人挤在小小的贫民窟里,非常拥挤。那时候我就特别梦想什么时候我能一个人呆着,一个人享受空间,也就是因为这样,我非常适应一个人的旅行、一个人的居住、一个人的空间。”


年少时对独立空间的渴望,到后来成为她对“居无定,心常在”状态的享受。


因此,在很多人眼里,她是一个不需要呼朋引伴的“独行侠”,更像一个“吉普赛女郎”——四海为家,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如果我不顽强,就写不到现在了;如果我不与生活较真,那我也写不到今天了。”



虹影每一部长篇的写作,都需要大量的资料来源,呈现给读者的10万字背后,往往会有100万字的素材积累 。


“写小说是一件很苦的事儿,尤其是写有着真实背景的故事,很多人都难以忍受枯燥冗长的资料搜集过程,所以不少女作家便把大场面、大视野、大气魄都让给了男人,选择了一条容易走的路,并且为了安慰自己,把女性写作当作了一颗定心丸。”


由于没有遵循更便捷的途径,甚至“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因此“出道”之后,她本人及作品都受到很多争议,她的书一度被列为“禁书”,但这并不能动摇她的信念,她不断挑战自我的极限,所以她所花费的工夫往往比其他作家更多,长达十几个小时不间断的输出对她来说是常事,出版一本小说往往需要三年时间,甚至更多。



我寻找的是爱人,不是父亲


当她在创作中追寻自我时,也一直在感情里“觅光”而行。


在《饥饿的女儿》中,虹影反省与历史老师的感情:


“我在历史老师身上寻找的,实际上不是一个情人或一个丈夫,我是在寻找我生命中缺失的父亲,一个情人般的父亲,年龄大到足以安慰我,睿智到能启示我,又亲密得能与我平等交流情感,珍爱我,怜惜我,还敢为我受辱挺身而出。所以我从来没有感到历史老师与我的年龄差。”


但历史老师最终并未在她的生命中承担起那样的角色。


“三个父亲,都负了我:生父为我付出沉重代价,却只给我带来羞辱;养父忍下耻辱,细心照料我长大,但从未亲近过我的心;历史老师,我情人般的父亲,只顾自己离去,把我当作一桩应该忘掉的艳遇。”


但心灵的巨大缺口始终渴望被填满,这样,当她有一天读到一首能激起其强烈情感共鸣的诗时,作者本人也不期然地成为了她欣赏的对象。


后来,他们有幸相遇。他开始追求她。


30岁来临时,她成为了这个年长于自己十几岁的男人的妻子;12年后,两人却缘尽于此。


历经多年的寻找与挫败,她亲手打碎了那个自少女时代开始搭建的理想幻象,终于意识到曾经“缺失的父亲”不会以伴侣的身份出现,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携手一生的爱人。


2004年深秋,在一个北京朋友的生日聚会上,虹影认识了英国作家亚当·威廉姆斯。


● 虹影与丈夫
亚当20年来在北京工作生活,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来到中国大陆的英国商人,也是家族中第四代在中国生活的人。此前做过水手、记者、中英商会会长,获得过英女王颁发的大英帝国骑士勋章。这位极富冒险精神的男子,曾组织骆驼探险队,深入塔克拉玛干沙漠寻找古城。


他们见面时,朋友介绍虹影是写小说的,但他还不知道眼前的奇女子已经出版了10多本作品,发行到25个国家,于是热情地告诉她什么是代理人,该怎样写信给出版社。


而那时的亚当仅仅出版了一本小说,面对他的“好为人师”,虹影也耐心地听他讲。


后来他了解到她“大作家”的身份,不禁自惭形秽,认为自己“班门弄斧”。同时他的创作冲动在她的激励之下,一发不可收。


因为对中国文化的热爱与熟悉,亚当写出了“中国三部曲”,以外婆给他讲的故事为蓝本的《乾隆的骨头》尤为出名。他的另一本《炼金术士之书》,被译成世界上15种主要语言出版。


● 虹影与丈夫
虹影曾“屈尊下顾”,做他的“校对员”,并对他小说中的一些情节提出中肯的建议。


“我这一辈子特别幸福,因为碰到虹影。”亚当毫不吝惜地将妻子称为“伟大的作家”。


后来,虹影的母亲因病去世,她在梦中对母亲说:“这一次,我只想找个爱人,而不是一个父亲。”


曾经,不幸的原生家庭让她觉得自己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孩子,因此“生育”这件事让她充满了恐惧,直至45岁时,她怀孕了。她一直自嘲是“一个从小被踢出界的人,所以生命的历程就是要成长为强大的人”,但意识到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自己的身体里“安营扎寨”时,此前全身“铠甲”的她仿佛瞬间有了软肋:


“是母亲这个角色让我跳出了和过去的关系,我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写作?我将把我的故事献给谁?”


无解的“天问”在女儿出生后,迎刃而解。


● 虹影与女儿合影
终于,有一个天使可以承载她沉重而轻盈的梦,她在尘世经历的一切,仿佛都在多年后获得了补偿。


于是,“献给女儿瑟珀”写在了她之后出版的每一本小说扉页上。


甚至,为了女儿,她开始研究起儿童文学。2014年,虹影写下了第一部儿童作品《奥当女孩》。在她看来,如果有一天自己先女儿离开人世,她希望留给女儿的童书,可以让女儿看到母亲的爱与陪伴。


女儿12岁生日这天,虹影写道:“多么感激我的生命里有了你,有你,比其它什么都好呀,那些东西都变得不重要,你就像太阳照亮我的生命中的黑暗,你就是我的空气和水。”



她写《饥饿的女儿》时已35岁,是站在女儿的角度去讲母亲的故事;12年后,她写的《好儿女花》,是一个母亲对母亲的倾诉、和对自己女儿讲过去,前者暴烈绝望,后者趋于温馨,是创作内容使然,更源于身份的转换:妻子与母亲的角色让她曾经“残缺”不全的世界变得完整,一度自毁的倾向也因此得以扭转,于是,一个挟着“刀枪”与“剑戟”暴走的女战士,手里也多了“花束”,这也让她以更宏阔的视角与悲悯之心,去重新解读被那些被忽略与遗忘的角落,那些穿透人心的力量,可以平静如斯,亦可温暖如斯:


很多人对我非常不好,但还是有人对我好,如同黑暗中的光芒,我相信这光芒的力量支撑着我一路走下来。”



永劫回归


虹影曾说,写小说是重新认识自我,是重新审视自己所拥有的世界。从另一个维度上看,拍电影也具有这样的意义。


“为什么一般的读者会喜欢我,可能是因为他们在我的身上可以看到一种可能性。一个人或许出身平凡、没受过什么教育,但只要朝着梦想去,就可以改变命运。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跨界去做编剧和导演,也是希望让这些人看到,电影还可以这样做。”


2021 年10 月,由虹影的小说《上海之死》改编拍摄的电影《兰心大剧院》上映。而她却回到自己的故乡重庆,导演她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月光武士》。


● 虹影在电影《月光武士》拍摄现场
为了执导这部电影,她准备了五六年的时间。


当年离家出走的18岁少女,曾发誓不再回来。如今,虹影基本上每年都会回重庆几次。


“当我到了北京,到了很多城市,最后到了英国,我发现,我其实最想的就是重庆。那是你的根,那是你的母亲,你生长的地方。你所有的血液、所有的呼吸、你的记忆,都在这片土地上,所以那是你根本离不开的。”


《月光武士》里12岁的少年,因爱萌动,及至成人,历经沧桑与怆然,也一直信仰般地守候着自己的梦,就像她,多年后,终于发现,即便万水千山走遍,也从未真正离开过自己的精神原乡,亦如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所表达的那样:永劫回归。


● 图片来源:虹影微博
“人间万事消磨尽,只能清香似旧时。”


偶尔午夜梦回,她还会依稀看到落日余晖的嘉陵江畔,听到汽笛声声,那个瘦瘦的小女孩在岸边奔跑,而母亲的呼唤从远处传来......


● 参考资料

[1] 三联生活周刊 | 虹影:不再饥饿的女儿

[2] 作家文摘 | 虹影:女儿,重庆,美食……这些关键词定义了我的生命和写作

[3] 南方Plus | 专访虹影:作家不能把自己锁在象牙塔

[4] 南方都市报 | 虹影:我为读者而生,为他们写作

[5] 时尚COSMO | 虹影:我的心中有巨流经过

[6] 新京报 | 虹影:我所有的小说都可以用“私生女”来解释

[7] 姜广平 | 每个人的心都是一个孤独的猎人[8] 扬子晚报 | 虹影英国老公写中国史诗性小说  请虹影校对[9] 新周刊 | 亚当·威廉姆斯:绑票与战乱中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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