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代的变装皇后成了LGBTQ+群体中尽情灼烧的代表
本篇出自Dazed 3月刊
摄影：Hailun Ma
花絮摄影：Youxi
编辑：Simone
撰文：Tarring Lee
友情出演：YIHAO & Coke & Enema Stone & Frozen Lolita
胶片冲扫：Perfect Print
设计：Whis
“对外界饱满富有激情的感知过程。”纪录短片PUBERTY中，YIHAO就“青春期”一词作出如上阐释。即便那些曾与她打过照面的“姐姐”已成生命中的过客，但她们出没重庆两路口的身影却深深烙在YIHAO的心路历程之上。
“‘姐姐’们都是很接地气的本土变装表演者，台上能歌善舞，台下饮酒会客。她们游刃有余地应对酒吧里的一切，只是打烊后偶尔和她们交流时不免流露悲凉的底色，就像永远不落地的鸟，似乎没有目的，却一直在社会的边缘生活着。”YIHAO回忆自己的变装启蒙说，“从前不清楚她们为什么出现并活跃在这个社群里，但对“姐姐”们的印象慢慢成了我那段经历的宝贵图鉴，一直影响着当下的我活跃在舞台上。”
去年12月，在Voguing Shanghai举办的以“千禧风暴”为主题的Ballroom年终大会上，当才华横溢的酷儿艺术家们欢聚，在舞池中尽情绽放，YIHAO再次脱颖而出摘得这场盛宴的桂冠（Best Dressed Spectator）。“Ballroom的现场真是太令人动容啦！”谈及印象最为深刻的表演现场时，YIHAO显然有太多值得回味的瞬间，“还有太多个在俱乐部台前幕后的夜晚，或许是某次在TAG菊乐路的派对上吧，老朋友和一些精疲力尽、膝盖发软的可爱LGBTQ+们！”
从市井一路慢慢走来，深受酷儿文化与俱乐部文化的熏陶，生活环境中的耳濡目染，造就了YIHAO相较他人更为敏锐的感知力。“身处充斥社群媒体的时代，我在一堆假发中了解到了关于欲望和成长的事。”就这样，变装适时地成了YIHAO的发声方式，满足她表达自我的需求。“于我而言，我更看重在艺术创作的过程中，以‘人’为本的自由语境。变装本身就是很容易误导观众的表演形式，谈不上先锋，更说不上诚实，我想给出的是更为多元的审美视角，而不是用单一的价值导向去评判。”
一档集美妆、设计、表演等系列挑战于一体的热门综艺，不仅在欧美掀起变装浪潮，也让国内的LGBTQ+群体接受到了这场文化的洗礼。“大概是大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鲁保罗变装皇后秀》的片段，就此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幸运的是，生性腼腆的Coke成了Ta们中的一员。
正如鲁保罗所说的，变装是她窥探自我的途径。这句话同样适用于Coke。“之前的我可能是个脆弱敏感的人，同时缺乏应有的自信。但变装后的我反差蛮大的，明显变得活泼了。”变装不只是营造女性外表那么简单，还含有自由表达的强烈意愿，取悦自己之余更赋予了她创作的勇气。“我的灵感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各种电影或动画片里的反派角色，她们非常神秘且充满魅力，所以我也想象自己能跟她们一样。”
对日常生活中趋于文静的Coke来说，除了受邀登上各种地下俱乐部的舞台之外，最让她乐此不疲的就是拍些美妆视频或演出视频，分享到自己的社交媒体之上。“每个敢于尝试变装的人都非常有勇气，但我希望要做就用心去做，做到精益求精。平时，我也会看一些优秀变装皇后的演出和视频，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对变装的理解，以及想向观众输出什么样的内容。非常希望能通过自己和其他优秀变装皇后们的努力，让更多群体了解这种小众文化。”
假如你经常出入地下俱乐部，即便未曾亲临Frozen Lolita的现场，也想必对她的名字早有耳闻。这位日常生活中看似高冷难近的内蒙古大男孩，却凭着天马行空的创造力，让自己在国内变装圈早早占有一席之地。
打小嗜书如命的Frozen Lolita，喜欢卡夫卡、陀思妥耶夫斯基、塞万提斯等作家，推崇黑格尔、拉康等哲人，热衷从文学中寻找她的变装启示。“文学教会了我如何思考、如何批评自己的作品，以此丰富变装表演的艺术性，让每一套look都能单独延伸出更为系统的内涵。”
各种充满戏剧张力的形象被Frozen Lolita纷纷巧妙呈现。他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一次舞台表演，是在Medusa做了一个灵感源于古希腊神话的天使造型。“胸前有两双翅膀，头披两米白色长发，开场一小段巴洛克风格的天使咏叹曲，接着是凯莉·米洛的Cupid Boy。
跟绝大多数变装皇后不同的是，Frozen Lolita非常善于拿捏观众情绪，恰如其分地调控现场氛围，契合主题辅以DJ、视觉、置景的配备，这使得整个变装表演宛如一场全方位的感官盛宴，而她则像策展人。“变装表演是和观众的灵魂交互，一种’我来决策你需要什么’的神秘学。当观众忽然反应过来‘这就是我想要的！’后，他们开始尖叫、哭泣，觉得‘这辈子经历过这样的表演，有这样的人在做这样的事，就很值得。’变装做到极致时，就是一个承载态度和思考方式的集合体。”
通过资料了解到Drag Queen一词的Enema Stone，如今已是圈内最活跃的变装皇后之一。可即便如此，要想在地下文化土壤相对贫瘠的国内，把变装当成职业去经营也绝非易事。
做着平面设计相关工作的Enema Stone，私底下会抽空学习缝纫手艺，DIY足够出挑的服饰以满足日渐丰富的变装需求。“平常也会穿变装时的演出服，我不觉得有必要将两者区分开来。约会软件上，我也放自己的变装照，那是一种‘我就这样，看不惯别划我’的态度。”也难怪许多好友笑称生活中的她跟舞台上近乎“一样疯”，毫无界限可言。
这样的“疯”似乎跟Enema Stone情迷华丽摇滚的“癫狂”，似乎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那是一段富有生命力的表演。我现在变装表演也会涉猎摇滚的元素，甚至下台跟评委接吻。”说到大学看的《天鹅绒金矿》，片中主角Curt Wild效仿Iggy Pop的画面始终挥之不去。“再后来发现Club Kids文化，Leigh Bowery、Amanda Lepore等人对我理解变装造成巨大影响，我热爱连体衣都怪Leigh Bowery。”今年元旦，Elevator俱乐部HTTP.酷儿之夜的舞台上，Enema Stone撕碎自己的外衣，露出被“血”染成心形（代表生命与爱）的白色连体衣。“说起来显得有些自恋，但后来回看视频，连我自己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事实上，在校期间的Enema Stone就开始不断向身边的同学安利变装秀，每回演出都在朋友圈疯狂宣传。当然，想要推广变装文化，让更多人关注，光靠转发是不够的，他解释道：“更要树立自己的视角，只有够独特够自己，才能真正吸引观众。我的大部分造型都有背景故事的铺垫，变装不只是看起来像个女性，重点在于如何塑造角色以及表达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