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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园学子话读书:静心捧卷,阅享人生

深圳大学报 深圳大学报
2024-09-13

前不久,新东方旗下直播间主播董宇辉因“散文式文案卖玉米”爆火,《南方日报》评论道,“董宇辉等一众主播之所以受欢迎,关键在于平日里驰而不息的蓄力。”无论是“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的亲切,还是“细读离骚还痛饮,饱看修竹何妨肉”的洒脱,从古到今,阅读作为遨游生命长河不可或缺的船与棹,给人们带来了无数感动和惊喜。


但在今天,本来让人远离芜杂的阅读,却也变得功利和喧闹。为了考证把“提分笔记”倒背如流,为了考试艰难啃下不感兴趣的“大部头”……在“学以致用”到极致的背后。阅读似乎正在与我们的生活日渐分离,变得陌生而工具化


阅读本是润物无声。不知你能否沉下心来,拂去书上的尘埃?愿此次开卷,无关名与利。



“书海无边难穷尽”

短信息、短视频、短推文,日渐变得短而快的一切,让屏幕前的我们很难回到沉浸式的阅读状态。4月23日公布的第十九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报告显示,2021年我国成年国民日均阅读时间仅有21.05分钟,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2021年我国成年国民人均每天互联网接触时长为68.42分钟。


在疫情拖慢了生活节奏之后,这种互联网的“加速症状”渐渐得到缓解。樊登读书联合上海图书馆发布的报告显示,在受疫情影响的两年里,有44%的国人增加了阅读的时间。但对于正在求索知识的青年们来说,阅读作为夯实文化基础的重要手段,有时有着过于沉重的压迫感。


“我一到晚上睡觉之前,就会开始复盘老师给的书单。”2021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戴雨桐在采访中说道。“然后发现自己一本都没看,太难受了。”作为学生,她读书的负担源自各个课程老师开的书单。戴雨桐深知,学好文学类专业需要广泛的阅读。然而过于强烈的愿望和急切的心情,常常逼迫得她无比纠结。


“我这个人不太会读书。”戴雨桐这样评价自己。她实体书收藏数目不小,但都扔在家里积灰。“看也看不完。”有时候戴雨桐觉得读书对她来说是一种压力。她仍然记得自己阅读《金瓶梅》时的感受:在“悬乎、猎奇”的内容刺激过后,戴雨桐开始对“一家子斗来斗去”的格局和叙述视野感到厌烦。


出于开拓阅读面的专业需求,她最后艰难地读完了《金瓶梅》。“去尝试看自己不喜欢看的。这对文学生来说是必要的。”但当翻开自己喜欢的书籍时,戴雨桐又会遇到另一种痛苦。她不仅对完整读完一本书有着“强迫症一样的执著”,还习惯一字一句地分析文本。几乎每次阅读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次长时间的精读,这往往超过她所能承受的阅读强度,也让她的阅读速度比一般人要慢许多。


“哪怕是我很喜欢看的一本书,看到后面我觉得好长,读不完,又特别想看到自己合上书页的那一刻,所以我就会逼自己不停地看、不停地看。但这样别人看了几本书了,我一本书还没看完。”“再后来我就觉得,我读得好慢、好累,比不上别人,看得又少,没文化,然后就不想看了。”戴雨桐苦笑着说。


2021级汉语言文学卓越班的吴宪则苦恼于复杂又多样的人物形象与关系网,它们如错杂的电线缠绕在她的脑海里,当信息处理速度跟不上信息输入量,吴宪就会陷入收获寥寥的迷茫和空虚中。她说:“抱着提高写作能力与阅读能力去看书的心态是常有的,但如果不专注,就算走完了书中的世界,也是空洞的胜利。


在应试压力下阅读经典书是不少深大学子的痛苦回忆。追溯大学前的时光,2021级电子信息类专业的小轩想起当初硬着头皮“啃”完《乡土中国》的经历,眉头依然紧皱,“虽然是老师的推荐,但因为其中的理论对我来说较为晦涩难懂,我好像一无所得。”小轩无奈道。


2020级法学专业的杨露露也深有同感,她被《了不起的盖茨比》“神乎其神”的推荐语深深吸引,当时怀揣“唯原典论”的她兴致勃勃地翻开这本经典著作,但在两个月间她没有一次能够读下去,她失望道,“那时面对一本大名鼎鼎的书就仿佛在攀登一座世界著名的高山,阅读的乐趣也被渐渐磨平了。” 



我们最初选择放下手机拿起书本的那一刻,本是希望在时代喧嚣中涵养静气,重新把握思想的主动权。但在阅读这一缓慢沉浸的过程中,我们依然急切地向前奔跑,以至于渐渐忘了阅读的本真面目。


融情入卷享悦读

尽管攀登《了不起的盖茨比》“这座高山”的过程让杨露露泪眼愁眉,但她并没有放弃。努力挣脱了“唯原典论”束缚的她把目光放到了原著的导读、电影改编和精简本上,这些作品又燃起了杨露露阅读的兴趣。她欣然笑道:“看了改编于这本书的电影后,我仿佛从高空俯瞰了一座迷宫。当我再翻开原著,原本晦涩的语言和文字变得活灵活现,一幅幅画面在我眼前轮番上演。”


杨露露有意识地保持自己对阅读的兴趣。面对不符合中文阅读习惯的专业书,她会去看如《如何阅读一本书》之类的指导阅读的书,当积累了一定的阅读量后,她就开始自由选择老师开的书单;阅读心仪却难度极高的古文时,她会把阅读过程当做一场解谜游戏,古人在千年前写下谜面,她透过墨痕与古人来一场跨越时间的交谈,从而得到一个有趣的谜底。直到现在,她可以扬眉自信道,“我已经不害怕自己会失去阅读兴趣了,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就读土木工程专业却喜爱哲学的张艳玲,或许正是戴雨桐会羡慕的那类阅读者。对于读过的十几本涉及基督教哲学、西方哲学、分析哲学的书,张艳玲神采奕奕地评价,“真的十分精彩,基本没有读不下去的。”


从大一开始,张艳玲便察觉到大学生群体中呈现的浮躁。“有些人出于提升自己文笔的目的,会去啃那些可能他们自己并不适合、并不喜欢的书。但同时又不愿意去思考,反而很积极地在朋友圈去抛出三言两语的浅薄意见。”


张艳玲并不认为这种现象奇怪,她也曾陷入过这种急躁中。但现在,她觉得自己阅读方向明确、态度从容,是一个“不会用计划卡住自己”的人。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书,张艳玲都会果断弃读。即使是课程要求,她依然只会一目十行地“完成任务”。


对她而言,真正愉悦人心的阅读落在哲学上。这份兴趣始于一门哲学选修课,本来只是对相关议题感兴趣的张艳玲在课上了解到系统的哲学理论。这些理论不仅帮助她解决了许多疑惑,更让她对哲学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并由此一发不可收拾。出于此,大二时她毅然选择了“西方哲学史”这一门哲学专业的主修课以求深度学习。课堂上老师的生动讲解,课后方向明确、由浅入深的书单让她在阅读过程中鲜少有语义不通、寸步难行的情况,得以与哲学处于长久的“热恋期”中。


除了找到自己的心之所属,串联现实的读书方式也能让阅读摆脱工具化的歧路在2020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谢瑾眼中,一本好书、一曲音乐和周遭风景三者合一,能为她构建出属于自己的“穿越隧道”。



当屋外晚雨淅淅沥沥时,她会捧起古诗沉醉其中。“那时我仿佛回到了古时的江南。”谢瑾笑言。除了能与美景相衬的隽永古诗,和现实相映成趣的小说有时也会给她带来莫名的感动。“我有一次在学校读白先勇写的《永远的尹雪艳》,写了一位八面玲珑的舞女身边的许多人随着世间变迁老去,而她自己永远是那个尹雪艳我读完的时候觉得过了好多年,但是一看手机才过了二十分钟,我觉得这在深圳太难得了。”


阅读固然需要单独的沉浸,但也需要对外交流的碰撞。谢瑾不仅喜欢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阅读感悟,记录自己的生活,也喜欢奔赴一场场读书会。“因为读书会就像一场鸡尾酒会,大家把杯子碰到一起,酒互相交融,众人喝得微醺。这是思想的碰撞。”她笑道。


作家刘同读书会合影


于吴宪而言,阅读则如同搭乘时光列车留存下的票根,总是带着往日的气息。初中时她读《霍乱时期的爱情》,隐隐约约觉得书中角色乌尔比诺医生的理性气质与男朋友不谋而合。如今吴宪还会偶尔翻阅这本书,回忆起当初的感觉,穿梭于旧时光中,进行一趟只有自己知晓的秘密探险。


墨香为友相伴行

“阅读对人来说,代替不了其他东西,但其他任何东西也代替不了阅读。它无法为人的命运提供明确的解释。但却为他在他和生活之间织起一张密网。达尼埃尔·佩纳克在《宛如一部小说》中的论断,今时今日仍然不失准确。港湾、台阶、挚友、导师……阅读之所以得到如此丰富的比喻,是因为在书页中,人们能寻到心灵的安放处,抚慰灵魂;而在书页之外,阅读也会超脱铅字的限制,指导着我们的生活,完满一个人的自我。


身处在加速时代,更高的运转效率带来高效益的同时,也损耗了人的精力和热情。在吴宪看来,阅读是一种人生的底色,能够沉静心灵,进而让思维运转,摆脱无谓的空虚。“阅读让我在生活中有了更多兴趣,会自己写一些文字,为了参加读书会去认真地读完一本书。”她负责深大人文学院团委公众号的运营,每次为读书会推文做排版,吴宪都会感叹于众人思维碰撞的魅力。


戴雨桐也认为,在阅读和交流中遇到的新奇观点会对个人的思考方向产生影响,不知不觉就会解开单一视角的限制,令看问题更加通透。这样的思想转变与碰撞产生的火花,恰恰是独立思考和批判性阅读的珍贵产物。



而谢瑾正是在这样的经历中,开阔了自己的视野。平时,谢瑾常在读书软件评论区中与人争论书中内容。在课堂上,她也会有与标准答案不同的看法。“在汉语言文学系,自己的理解和老师的分析相去甚远的情况是经常有的。”谢瑾依稀记得一节课上,她和老师对一篇小说中使用的俗语“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各自给出了不同的理解。


“我当时觉得这是很适合生活的,很豁达的观念。但老师告诉我这是麻痹底层人民的说辞。我当时不认同这个观点,因为我觉得这个心态挺好的,想开一点、人才快乐一点。”


双方各执一词,谁也没办法说服对方。直到大二课程要求她涉猎外国文学后,谢瑾开始懂得比较中外文学中对于人性剖析的写作差异,对自由的议题有了更深的理解,也因此能够结合小说创作背景理解当时老师作出的分析。不同观点的对撞,让她对书中内容有更全面的认知。


虽然每次论罢,“和别人观点不一样”的孤独都会涌上谢瑾心头,但在这个过程中,她开始体会到独立思考的珍贵,重新审视阅读在自己生活中的位置。“短视频的信息量很大、冲击力更加直观,能让你看到世间百态。只是当你关掉视频,你就会觉得那么宏大的生活并不属于自己。但阅读中得到收获的自始至终都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非科班出身的张艳玲阅读历程则随性得多,从小到大,她由着性子,从来只读“自己想读的”,但她仍然在书海中收获颇丰。“不强行读自己不喜欢的书,让我从来不会对读书产生排斥和抵触,因为这样我到现在为止获益良多。”于她而言,阅读真正的意义就在于“停止持续的思考,而去真正的学习”,以此摆脱“思而不学则殆”的困境。


在接触哲学之前,张艳玲不仅有些内向,也一度对这个世界抱着怀疑的态度。在进入大学之后,她除了入门哲学,还跟着读书会上认识的师姐阅读了大量国学资料。在哲学课堂上,张艳玲和同学沉浸在哲学理论的思辨中;而在整理国学资料时,她也会就不同版本的注释和旁人进行讨论。


“那些瞬间非常神圣,我的思想非常自由,我非常喜欢那个时候我自己的状态。”阅读不仅为张艳玲带来了思想上的交流碰撞,给内向的她带来了朋友,也赋予了她独立、坚强的性格。现在张艳玲把书喻作自己的翅膀,直言“这个翅膀格外有力”。“我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的读书动态,不需要他人的理解。因为与其说那些是我对某一本书的感想,不如说那是我自己的生活。”


阅读以其潜移默化之力同样塑造了杨露露的生活。虽然小时候的她总会处于没有玩伴的孤单世界,但书籍一直陪伴在她身旁,像一个真正的朋友,用缤纷的故事为她建起童话城堡。长大后她总会跑去书店参加读书分享会,其中一次她在那儿遇见了一群受刘同和大冰的作品抚慰的失意人,她逐渐理解莫言在五四青年节上说的“越是艰难的时候,越是文学作品能够发挥作用的时候”。临走前店员送给她的帆布袋令她印象深刻,上面写着“读书不是包袱,读书不要有包袱”


现在她格外喜欢葛亮的作品,譬如讲述修补古籍者的《书匠》,古朴、环环相扣又蕴含文化力量的故事不仅直击她的心灵,还让她捧起了《淮南子》《楚辞》之类的古籍,尝试了以前自己无法企及的文言文创作。“读书一直在我的生活中,我的生活就是由读书这个习惯塑造而成的。”杨露露目光坚定,“它不是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而是伴随着我成长,如果没有读书,那么现在我肯定是另一个人。”

文字 | 易梦真 蔡秋丽 姚颍恩 苏可欣

图片 | 受访者供图 部分来源于网络

排版 | 苏可欣

责任编辑 | 许晓红

监制 | 崔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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