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旅行手记：初见平安京 | 乐趣菜

Original 兔子清清的菜园 2023-08-26

收录于合集 #巴黎旅行手记：说好的文艺呢？ 15个

古韵

音羽山·清水寺

1.京都印象初

说到京都，想起那个外国友人的段子。说有个外国朋友，计划用一年时间尝遍中国美食，两年过去了，他还在成都。又说有个外国朋友，计划用三年时间环游世界，五年过去了，人还在京都。
每次这种傻乎乎的小段子，都让外国朋友来主演。虽然杜撰痕迹明显，却也说明了京都在世人心目中的分量。直到今天，日本人都认为这里是“真正的日本”，是他们“精神的故乡”。
日本京都，又称平安京，设计仿照中国隋唐时期长安和洛阳的布局而建。今天人们提起京都，往往会联想到盛唐时的长安城。李碧华也在《荔枝债》中写道：

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日本京都更像魂牵梦萦的长安了。

事实上，面对繁华似锦的大唐帝国，京都模仿的国际大都市不是一座，而是两座——长安和洛阳。

大唐有东西两都，西都长安有山河之固，适合应付变乱；东都洛阳有中土之美，适合德化天下。东西二都，一个经济中心，一个政治中心。从建筑到礼制，从服装到饮食，自带流量，无不吸引着周边邻国艳羡的目光。
大批日本遣唐使回国后描述了长安城、洛阳城的壮丽辉煌，最终京都也分为东西两京建造，西京模仿长安，东京模仿洛阳。
于是，当兔子南和我决定，要去日本溜达时，几乎没有犹豫的，我们都想到了京都。
到达那晚，已是深夜。从大阪转车到京都的过程中，见识了日本轨道交通的精密复杂，差点坐错车。

看着身边另一只兔子对着手上的票和车站的路线图眉头紧锁，我有点想笑。兔子南是什么人，这可是我见过最懂南北，最识路，最能瞅一眼地图就知道寄几在哪的人。
还好酒店订在四条河原町，这个京都最繁华的商业区。JR京都站出来后打个车，很快就到了。
酒店不大，设计优雅内敛。大堂淡淡的香氛，是植物的味道，很好闻。角落一把艳丽的小红伞，和送我们的一份小礼物，将首日旅途的疲惫一扫而空。

2.这里的地铁不安检

虽然出行前做了充足的攻略，但在京都数日，我仍旧迷失在复杂的交通线中。兔子南几经研究，渐入佳境，我则放弃治疗，全程尾随在他屁股后面。
虽然怎么搭乘没搞清楚，但每天在地铁和车站进出，发现京都的地铁有两大特点。
最让我惊讶的是，这里的地铁不安检，其实不只是京都地铁，日本所有的铁道交通，都没有设置安检环节。在这里，你遇不到工作人员拿个小棒在你身上比划，听不到大包小包全部过机的机械广播，看不到高峰期因为排队安检而淤塞在地铁口的人群……
日本不设安检，是有自己的原因的。东京地铁是世界上最繁忙的地铁，客流量全世界第一。倘若实行安检，通行效率必定受到阻碍，造成乘客严重拥堵。此外，铁路公司也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来管理运营，这又增加了管理成本。
一直以来，高效和准时是日本交通系统的骄傲，在出行效率和公共安全之间，他们似乎选择了前者。我并不觉得这种选择一定是对的，事实上，日本确实为这番选择承受着代价。
1995年东京地铁发生了震惊世界的沙林毒气恐袭事件，造成13人死亡5000多人受伤；近一点的，2015年东京新干线列车上发生的纵火事件，导致2人死亡，20多人受伤……这些恶性事件，都曾在日本引起过是否需要增设安检的全民讨论。
最终，他们仍然选择了确保效率。
在我看来，这不是说日本人民不需要公共安全，而是他们对安检这种耗费大量社会资源、极其影响公共效率而又效果平平的技防手段不感兴趣。
对于社会管理而言，安检实在是个看上去像模像样，实则傻不拉叽的初阶手段。且不说人过闸物过机的漏洞百出（有N种情形不必过闸过机，比如假装怀孕），即使百密无一疏，那些真正想干点啥的主，靠这点安检也是拦不住的。
我感慨的，不是日本对出行效率的执着追求，而是他们对社会管理、社会控制的反思和综合考量。社会管理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人多了就限流，爆炸了就检查，搞活动了就封路，怕出事了就不停站……
自恢复基本社会秩序后几十年来，我们在公共管理上的逻辑一直只有两个：第一，摆阵势。动用大批人员和装备，证明管理者操过心出过力，没有“不作为”。第二，别在自己地盘出事。注意，不是不出事，事别出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就没事。
所以，我们对安检、封路格外热衷。据悉，广州正在计划建设130座地铁站外安检房，未来有市民借道地铁站过马路需要安检，与商场接驳、合建的出入口也要设置安检空间。满满的被保护的温馨。
另一个特点，是随处可见的储物柜。在地铁或车站辗转的人们，往往大包小包，肩挑手扛。记得本科上学时，每次在昆明转车，都是一部心酸史。没有地方可以寄存我的行李，我不得不拖着箱子拎着包找个能坐的角落，在那等待数个小时。
偶尔奢侈一把，去到麦当劳，也要面对放着行李无人看守，没法上洗手间的尴尬。这个问题很难吗？公共场合多几排储物柜不就解决了吗？
去惠文社书店那天，因为要换酒店，我和兔子南拖着箱子来到JR京都站，心想找个地方寄存应该有吧。才到站前广场，就看到一长排储物柜，全程自助，各种尺寸，满足你的想象。

把行李寄存后一身轻松，不由得对这个人流密集却秩序井然的车站心生几分好感。
所谓社会的发达程度，指标之一或许是，身处其中的人们——无论是不是本国或本地——能感受到便利、关怀和尊重，而不只是GDP多大。

3.认真的美食

出发之前，看了NHK纪录片《四季的飨宴——京都料理》。不同于看其他美食推送，譬如烤串、油焖小龙虾、玉米奶糊、猪杂粥，大晚上生生把人看饿了。
这部纪录片，让我在深夜看得肃然起敬，不是馋，而是禅。

©四季的飨宴

原来对待食物，可以有如此充满禅意的方式。不仅是对食材本身，还注重食材与食器、甚至与周边景色的协调统一。
京料理，是发源于日本京都的传统料理，京都地处内陆，不像大阪等其他城市有丰富的海产，只能将本地的质朴食材充分利用，并结合四季时令，追求食物的季节之鲜和本真之味。
京都人对食材应季的追求，就像广东人对小炒“有锅气”的追求，固执又可爱。
我点的料理，就是一场味觉的烟花秀。

兔子南爱的鳗鱼饭，鱼皮被炭火烤制得焦嫩，淋着酱汁的鳗鱼肉质肥美，伴着鲜甜的蛋卷丝和白米饭入口，大写的满足。

除了料理，那天傍晚在鸭川闲逛后邂逅的烤肉店，也让两只兔子念念不忘。
店铺在沿河边的小楼上，垂柳依依，灯光温暖。再一看，是吃烤肉的，更欢喜了。日式的食物，大多克制、讲究，但总少了那么一些烟火气。对于吃，大快朵颐总是更直接的快乐源泉。
我和兔子南蹦跳着上二楼，点了好几种肉，分别是啥早已忘了，还叫了杯酒，两碗白米饭（白米饭简直是烤肉的黄金搭档）。
在滋溜滋溜冒油的香气中，我俩吃得不亦乐乎，还不忘假装欣赏一下肉的纹理，兔子南更是装模作样的对比了下不同部位肉质的区别。

食之道、肉之味、器物之美、四时之鲜。从精致的料理到奔放的烤肉，吃完只想默念：感恩！

4.音羽山·清水寺

在京都，有名有姓的寺院据说有300多座。
清水寺，是其中最古老的，它始建于778年，早于京都建都。单单是历史悠久，并不足以成为前往的理由，宛若悬于空中的清水舞台和顺着石阶而下的音羽瀑布，才是让我着迷的标签。
清水寺坐落在京都东部的音羽山腰，寺院门口是一条长长的阪道——清水坂。从山腰到山脚，两旁店铺林立。从清水坂一路顺着店铺往山上行，就到了清水寺门口。

平日里，我们形容一座寺院非常知名或生意很好，习惯说它“香火很旺”。与此不同，清水寺完全没有烟雾缭绕的香火，橙红色的建筑掩映在满山绿意之中。游人如织，却并不喧哗。
清水寺的主体建筑本堂，是一座木质楼阁。游客可以免费进入清水寺，但要进入本堂，则需购买门票，脱鞋入内。
本堂大殿外的平台自然延伸，看上去宛如悬于空中，这便是日本大名鼎鼎的国宝级文物——清水舞台，舞台采用“悬造式”手法未使用一钉搭建而成。
我们去时，清水舞台正在翻修，只在本堂拜了拜。我抽了支签，悄悄捏在手里，不敢看。
走到后山，只见清泉流淌，一分为三，很多人排队饮水，想必是音羽瀑布了。兔子南选了个泉口，排进队伍中，感受这清冽的山泉。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三股清泉，分别代表健康、长寿和智慧。

顺着石阶下山，漫空茏翠。这个时节，既无春季樱花烂漫，又无秋季红枫飒爽，仅仅是这悠悠绿韵和静谧禅意，都让人流连忘返。难怪川端康成在《古都》中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