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翔|文体爱好者
▲九十年代的蔡翔 图片源于网络
三栖专栏
文体爱好者
文/蔡翔
我是一个文体爱好者，小说、诗歌、散文、批评等等，都写过。有的多，有的少，有的偶尔为之。有的发表，有的烟消云散，并不是所有的文字都值得保留。
对我来说，写作有谋生的因素，这些因素和职业有关。在学院，要挣一份工资，总有两件事要做，一是教学，二是研究。这些事，必须做的，天公地道。但写作也不完全是为了谋生，里面，还是有很多乐趣。
年轻的时候，很抗拒论文，所以，我那时的批评文字，有点不伦不类，当然，今天还是有点。进大学以后，开始转型，开始向论文靠拢。靠拢的过程中，还是有点抗拒，觉得不过八股而已。现在，倒不这么想，八股也有八股的道理。论文的论证过程，是需要逻辑推演的，逻辑锻炼思维，有些想法，经过锻炼，才能成型。思想可以借此深入。
论文也有剩余物，不是所有的想法都能进入论文，也没有这个必要。而处理这些剩余物，随笔是一种很好的文体。随笔省略了那些繁琐的论证，一二三四，很直接，有什么，就说什么，里面，有一种隐隐的快感。言说的快感。
当然，人不可能总是理性的，即使那些严谨的学者，还是会有感性的残余。这一面，被理性压抑久了，也需要抒发。我看过很多的学者散文，看多了，也就有了写作的冲动。我对散文，是有亲切感的，或许，本性上，我就是一个抒情诗人。散文的写作，不在文章，而是保留了我对生活的热情，保留了我对生活细节的热爱。这些，对我而言，是重要的。我要追寻的真理，是在生活中，而不仅仅是理性的表述。
我从来不曾想过，我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学者，一个优秀的散文家，一个优秀的诗人和优秀的小说家，事实上，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只是爱好而已。
我真正追求的，是一种自由的写作，是思想和言说的快感。不同的文体，总是能引导出不同的想法。
四十年，我的写作很杂，这些杂乱的写作，也会导致分心。不仅是分心，还导致文章的变异。论文中，会参杂着感性，而在散文中，也多有理性的分析。对于那些真正的学者来说，这些大概都是需要避免的。我也追求那种纯正的学术，但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有时候，人总是会败给自己，败给自己的爱好。但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一个文体爱好者，一个思想和言说的爱好者。而这种爱好，帮助我抗拒那种学术的职业化。
作者单位：上海大学
本文刊于《小说评论》2023年第4期，原创内容如需转载，须经本刊编辑部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