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驾搭载同事出游被索赔110万 《民法典》鼓励互相帮助！

马友泉律师

上海国畅律师事务所主任

案情

2019年初夏，50多岁的江某（化名）开越野车，带着刘某（化名）等三名同事去安徽游玩。途中江某驾驶的越野车偏离了路线，冲向了一旁的树林，翻车后坠入水库。除副驾驶位置上一名同事幸免于难外，江某和刘某及另外一名同事全部身亡。 当地的交警部门认定：江某在驾驶过程中存在超速行为，承担这起事故的全部责任。2020年，刘某的家属向江苏省南京市秦淮区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江某家人承担死亡赔偿金等在内共计110万元。 庭审中，江某家人的代理人提出，江某是出于好意带同事外出游玩，这是一起意外事故。“被告四人原本是多年的朋友，其中另外三人以江某买了新车为由，劝说江某开车自驾。江某碍于情面无法拒绝大家，所以开车带大家出去游玩。” 江某没有购买车上人员险，所以这些费用保险公司不承担。江某家人提出愿意承担一定的补偿，但是无力承担如此高额的赔偿。这起案件在2020年曾两次开庭，双方争议都较大。
来源：中国普法

采访对话


方弘：好意同乘的话题，我们之前也做过几期节目，有了解的朋友都知道，之前好心免费搭同事、朋友玩，一旦车辆发生交通事故，驾驶员是必须要赔的。为什么？ 马友泉律师：法律规定，如果机动车驾驶员有责任的，应当给予赔偿。这里必须有个前提，驾驶员本身有责任，比如发生了一个交通事故，驾驶员有责任，这时候对于免费搭乘的同事朋友，驾驶员是应当给予赔偿的。《民法典》或者以前的《侵权责任法》规定了一个过错赔偿责任原则，即如果你对这个事故的结果有一定的过错，那么你要对损害的结果进行赔偿，这是一般侵权赔偿的基本原理。 方弘：过错怎么来判断？比如作为驾驶员，每个人主观上都不愿意发生交通事故。 马友泉律师：事故过错在《民法典》中是有明确规定的，这一次《民法典》在修正的时候，把故意和重大过失排除了，如果故意造成损害结果，是不能减轻责任的。 法律上对于过错的界定是违反法律规定，比如驾驶机动车违反了交通运输管理的规则，闯红灯、超速驾驶、转弯的时候没有让直行的车辆或者有其他的违规的行为。这时候一般认为驾驶员违反了法律法规的规定，驾驶员是有过错的。一般是有一定的违法行为，推定行为人是有过错的。 方弘：我们之前做过一期节目，争议也很大。一个农村的老大爷到城里卖菜，他卖完要回家的时候，邻村的一个老大妈要求搭他的车。虽然他当时也不是非常愿意，因为可能还要绕一段路，送了老大妈以后他才能回去。但也是出于好心，大爷就载了老大妈，而在路上就出了交通事故。老大爷作为驾驶员对交通事故是负有一定责任的。所以，老大妈就向老大爷索赔，法院还支持了老大妈的诉讼请求，老大爷为此付出了几万块钱。在农村，几万块钱其实也是一个大额的数字。很多人觉得这样的法律规定，对于提倡助人为乐的社会风气是非常不利的，而且现在也倡导节能减排，尽量搭顺风车。如果驾驶员有这么大的风险，谁又愿意搭人呢？今年1月1日实施的《民法典》对此是否进行了一些调整？ 马友泉律师：好意同乘这个行为实际上是乐于助人的优良传统，有积极的社会价值。这次《民法典》的修改，在第1217条对老百姓呼吁的问题做了规定：非营运机动车发生交通事故造成无偿搭乘人损害，属于该机动车一方责任的，应当减轻其赔偿责任，但是机动车使用人有故意或者重大过失的除外。 法律条文不长，但是内涵非常丰富。《民法典》规定好意同乘的行为，可以减轻赔偿责任，条件必须是非营运、无偿搭乘，满足几个条件以后，按法律规定就能减轻驾驶员的法律责任。 方弘：其实，“除非驾驶人有故意或者重大过失”，即如果驾驶人有故意或者重大过失的话，驾驶人就不能免责了吗？ 马友泉律师：是的。法律规定并非是好意同乘就可以免除驾驶员的责任，而是减轻驾驶员应当赔偿的责任。 如果不是好意同乘，而是营运车辆，如果乘客坐上了公交车或者出租车，而公交车、出租车的驾驶员在交通事故中没有任何的责任。那么，要不要赔呢？举个例子，一辆出租车和另外一辆车发生交通事故，结果不是出租车的责任，而是对方车辆的责任，但对方车辆没有买保险，没有赔偿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乘客是可以要求出租车公司承担赔偿责任的，即使出租车没有责任。 我们可能在日常生活中会遇到一些情况，比如超市的班车，还有开发商带人看房的免费班车，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属于免费搭乘、无偿搭乘？是否适用《民法典》第1217条呢？我认为这样的车辆是营运车辆，虽然是免费的，但是它的运营是有一定商业目的的。这种情况不能适用《民法典》的规定，如果发生了交通事故，就要承担全部的赔偿责任。 营运车辆和非营运车辆的区别是非常大的。法律的修订减轻了好意施惠人即驾驶员的责任，这个意义是非常重大的。法律规定排除了故意和重大过失情况下的减轻责任。行为人故意比较容易理解。但是，我认为重大过失可能在今后的司法实践中会存在争议，什么叫重大过失？这需要司法解释来进行解释，比如本案中，驾驶员可能有一些超速的行为，这个超速行为能不能认定是重大过失？而且要结合当时的情况，超速10% 、20%，算不算重大过失，我认为不能算重大过失。但是，如果限速60码，开到了120码，或者限速120码，开到了180码，像这种重大的超速行为或者是明显的闯红灯，或者是又超速又闯红灯，这样行为我认为属于重大过失。 另外，比如醉酒驾车或者其他疾病，我认为也算重大过失，驾驶员就药对自己的行为承担全部责任。当然，同乘的人也要做好保护，比如驾驶员喝酒，还乘他（她）车子，那同乘人可能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方弘：本案中，江某存在超速行为，所以他承担了交通事故的全部责任。驾驶员江某对同乘人的责任会减轻吗？ 马友泉律师：这个案子当中，我认为法院如果不调解，应当对江某适用减轻赔偿的条款。因为，江某是新买了车，几个朋友让江某带他们一起出去游玩。江某可能没有控制好车辆，有超速的行为。假设应该赔偿100万，给他减轻20%、30%，我认为都是比较合理的。 方弘：这也是南京首例好意同乘案调解结案的案件。因为是调解不是法院的判决，所以不太清楚双方具体达成了怎样协议。但是，通过这个案子我们要告诉大家，《民法典》已经正式实施了，对于好意同乘，《民法典》做了相应的改动，这个改动应该说是意义重大的。 马友泉律师：是的。我认为这个改动对于资源利用最大化、节能减排、缓解交通拥堵的情况有很积极的意义。有些国家规定空车在市区行驶还要承担一定的费用。通过一些制度性的规定，鼓励免费搭乘朋友或者同事、亲戚，这条法律正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规定可以减轻免费施惠人（驾驶员）的责任，我认为是有着非常积极的意义的。 另外，法律规定的不是全部免除好意施惠人的责任。如果不用驾驶员赔的话，那么驾驶员就不可能尽到非常大的注意义务。作为一个机动车驾驶员，机动车本身就是一个高速行驶的运输工具，本身的行驶对周围的环境和乘客都有一定的危险。让驾驶员承担责任，可以鼓励驾驶员尽可能的遵守交通规则，小心驾驶。

结语

法官向双方释明了《民法典》的相关规定，经过协商，被告支付给原告部分补偿，顺利调解结案。 南京秦淮区人民法院民一庭副庭长王小娣表示：“《民法典》的这个规定，从核心价值观上来讲，就是提倡大家在社会生活中能互相提供帮助，而不是让做好事的人承担责任，寒了做好事人的心。”法官也提醒，作为驾驶人员来说，始终要将遵守交通法规放在首位，搭乘人也要有足够的安全意识，搭乘符合安全标准的车辆，尽可能做到谨慎注意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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