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峰更比一峰高？海澜能源版图再升级

文/ 米小夏

编辑/ 阁佬

周建平翘起二郎腿，手臂轻轻一提一送，二胡琴音便如阳春三月山涧清泉般在弓弦间跳跃。

那是2014年国庆期间，这位海澜集团董事长以票友身份受邀为锡剧名角伴奏。名角当日唱的是“红花曲”选段《一峰更比一峰高》。

彼时，刚刚上市的海澜之家（600398.SH）逆势狂奔。但站上中国男装之巅后，这位“男装大王”却开始寻找另一座比服装行业更高的山峰。

五个月后，新峰浮现。2015年3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进一步深化电力体制改革的若干意见》（中发〔2015〕9号）。这份新一轮电改的纲领性文件，宣布将打破垄断，“有序向社会资本开放配售电业务”。

周建平闻风而动。他邀请国网江苏江阴供电公司原副总经理徐国平出山，统帅海澜新组建的能源舰队。

在这片万亿规模的蓝海，海澜售电业务一舰当先。

江苏是中国电力市场交易电量规模最大、增速最快的省份。但出人意料的是，不同于其它省份能源央企与地方能源国企占绝对主导地位，江苏市场连年夺魁的，竟然是跨界民企巨头海澜。

初战告捷，售电潮退后，海澜能源舰队如今又盯上了另一片蓝海。在徐国平的指挥下，这支舰队正驶向更为波澜壮阔的综合能源服务市场。

这一次，海澜还能创造奇迹吗？

“票友”夺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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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国平第一次以“海澜”新名片公开亮相可以追溯到2016年9月。

在第十三届中国企业发展论坛上，这位刚刚下海的前央企干部自豪地向与会代表介绍：“江阴是适合企业发展的地方，是企业投资的热土。”

江阴地处长江南岸江尾海头之地，多年位居全国百强县榜眼，有“中国制造业第一县”之誉，A股近百分之一的上市公司皆诞生于此。

作为江阴供电公司前副总经理，徐国平不仅具有过硬的专业能力，还在当地企业圈拥有广泛人脉。这让求贤若渴的周建平心生三顾茅庐之意。

即便在民营经济发达的江阴，周建平也是其中独占鳌头者。过去三十余年里，这位二胡演奏员出身的企业家，曾带领一家乡镇企业成长为全球市值最高的服装公司之一。

“电改9号文”发布时，周建平正作为全国政协委员在京参加全国“两会”。他迅速把准新电改的脉搏，于三个月后成立江苏海澜新能源电力有限公司（下称“海澜新能源”），前期主攻售电市场。

但这一次跨界，周建平很快发现，售电市场的攻擂难度大大高于服装行业。

他的竞争对手主要分为五类：

第一类是发电企业组建的售电公司。他们掌握发电资源，售电具有明显的价格优势。

第二类是电网企业组建的售电公司。电网企业曾在售电市场独奏多年，新成立的售电公司手中拥有积累数十年的客户资源。

第三类是其他与电力、能源相关的售电公司。江苏是能源民企生长的沃土。协鑫、尚德、天合、阿特斯等光伏巨头皆出于此。中国第二大风机商远景则与海澜同处一县。他们为江苏市场涂抹上一层与众不同的色彩。

第四类运营增量配电网的售电公司和第五类跨界售电公司，则是新电改催生出的一支相对薄弱的新力量。海澜新能源就属于此类。

从全国范围来看，电力市场往往由前两类售电公司主导。在第二大市场广东，最大两家售电企业分别背靠广东能源集团（原粤电集团）和南方电网。其他省份则大多是“新五大三小”发电央企旗下售电公司的天下。

大多数跨界售电公司仅仅只寄望于在短暂的政策窗口期谋取价差红利。但周建平显然并不满足于此。

他交给徐国平打造一支正规军的重任。

2016年4月，海澜新能源的法定代表人从周建平变更为徐国平。

此前一个月，该公司收购当地一家电力工程公司，并将之更名为“江苏海澜电力有限公司”（下称“海澜电力”），徐国平出任法定代表人。

这家全资子公司后来成为海澜新能源在售电市场的主体公司。

统帅既定，徐国平又从老东家挖来一名副手。国网江阴供电公司原总经理助理兼营销部主任陈炯望风归附。在国家电网垄断尚未打破的年代，客户资源牢牢掌握在这个关键部门手中。

此后，徐国平从江苏各市国网营销部招兵买马，句容、常州、徐州、盐城、张家港、吴江等地分公司也相继成立。

出于信任，2018年，周建平还向徐国平、陈炯等海澜新能源元老释放部分股权。

组建内部战队时，外部合作也在同步推进。

2017年7月，周建平与江阴市市长蔡叶明、国网无锡供电公司总经理吴浩然，分别代表三方签署战略合作协议，成立江阴配售电公司。

增量配电网有利于增加用户粘性，但这也是国家电网不愿放弃的阵地。周建平与徐国平试图通过与国家电网、地方政府的混改来参与其中，以确立其在当地售电市场的领先优势。

两个月后，江苏电力交易中心终于公示首批36家售电公司名单，海澜电力赫然在列。

此后两年，海澜电力成绩斐然。2018年，该公司以总签约电量234亿千瓦时，夺得江苏省售电量第一。2019年，其签约客户达到近5000家，交易电量超过300亿千瓦时，约占江苏市场12%的份额。

但去年以来，最初的掘金浪潮渐渐退去，市场开始回归理性。

曾经如嗜血狂鲨般涌入市场的售电公司，或携金退市，或就地转型。而新兴的综合能源服务市场，成为大多数留存公司调转航向的新蓝海。

深海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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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底，海澜新能源将公司名称变更为“海澜智云科技有限公司”（下称“海澜智云”），剑指综合能源服务。

过去三年中，海澜成为电力市场最大的一只“黑天鹅”。如今，从售电的浅海驶向综合能源服务的深海，这支新舰队不得不面对属于他们的斯芬克斯之谜。

综合能源服务行业会不会再次出现“黑天鹅”？如果会，这只“黑天鹅”会不会是海澜智云？如果是，其模式是否具有可复制性？

对于徐国平而言，这片深海的竞逐者与售电浅海并无太大差异。

竞逐者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能源领域的央企、地方国企和大型民企，背景与前三类售电公司大致相同，大多奉行“大而全”的战略。

另一类是中小型售电公司、配售一体化公司以及节能、运维等服务类公司，性质与后两类售电公司相似，大多奉行“小而美”的战略。

但海澜智云是深海中的一个另类。它承载着一家千亿规模的中国500强企业多元化转型的重任，凭借一支从央企收编的正规军，在售电领域取得初步成功。

但这家之前并无能源基因的跨界民企，正在驶向一个垄断行业的深水区。在这个关系国民经济命脉的行业里，即便是经营数十年的大型能源民企，往往也举步维艰。

如果说售电还是这支新舰队的老本行，那么综合能源服务则是一片完全陌生的蓝海，就连他们的老东家国家电网，或许也只能算是蓝海中的一支新军。

尽管前程扑朔迷离，但徐国平依然选择了更具挑战性的“大而全”的航向。

这张“大而全”的版图在过去四年间曾经历数次变更。

创立之初，海澜新能源的业务主要涵盖合同能源管理，以及多种能源电力设备的销售与运维。

2016年8月，随着徐国平入局，“储能技术、物联网技术、能源互联网技术、电动汽车充电设备的开发应用”被写入新的经营范围。而海澜电力则增加了售电业务。

三个月后，海澜新能源将版图再次扩张到太阳能光伏发电领域。其官网公布的信息显示，目前，该公司已为15家客户开发光伏资源，利用企业厂房屋顶累计建设光伏电站33MWp，年发电量达3400万千瓦时。

去年底，在公司更名的同时，其经营范围也发生巨大变化。

原来抽象的“物联网技术”和“能源互联网技术”在新范围中得到详细诠释，互联网平台的开发、运营、管理，互联网数据服务，信息系统集成和物联网技术服务等被作为重点纳入。

新增的还有“风力发电”。官网宣称，该公司目前在为15家客户提供分布式风电技术方案，预计能建设 35MWp分布式风电项目。

此外，节能技术推广服务、安全系统监控服务也位列其中。与能源关系不大的五金产品、金属材料等的销售及售后服务则被删除。

在新上线的官网上，海澜智云被定位为“以智慧能源云服务为主导，从事能源综合管理服务、系统节能服务和大数据分析服务的云服务支持商”。

该公司业务分为智慧能源服务、智慧节能服务、智慧售电服务、智慧安全环保服务等四个重点板块。其客户主要集中在江苏、山东等地，行业覆盖钢铁、化工、纺织服装、电子、港口码头等。

该公司宣称，目前每年为客户节约的总电量达到1亿千瓦时，减碳排量13200吨。

徐国平似乎正在用实践回答，一家实力雄厚的非能源民企，能否闯入高度封闭的能源深水区，并谋得一席之地？

海岸线上，觊觎能源行业的跨界巨头们或许也都在观望着这支先遣部队。它们需要的不只是一场个体的胜利，而是希望在能源行业复制支付宝和微信支付对金融行业的结构性颠覆。

但徐国平似乎无意于“颠覆”。这位从基层一线成长起来的前央企地方分公司干部更愿意谈论“改造”。他声称要用大数据对传统行业进行深入“骨髓”的个性化、系统化改造。

或许正是因为对能源行业的深刻认知，他真正要改造的对象，其实并不是能源行业，而是传统制造业，能源只是其改造传统制造业的切入口。

根据他最新的公开表述，海澜智云的终极目标，是要发挥工业互联网全要素、全产业链的连接特性，实现企业和行业的各环节、全流程数字化集成系统。

弓弦间的二胡琴音穿越时空，仍旧在跳动。周建平似乎并不在意海澜能否飞出一只“黑天鹅”。

他只盼望一峰更比一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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