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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渔翁:难忘荷花潭

老渔翁 鸿渐风 2023-04-30


难 忘 荷 花 潭

老渔翁

 

岳口,曾经是汉江流域上著名的古镇。

 

说它古,是因为有武圣庙、六角亭、天河宫、纯阳阁等诸多遗迹遗存。说它是镇,是因为它有江中的帆影、河街的商贸、码头的繁忙。当然,古镇在我们记事起开始走向没落,至今只能在记忆深处寻找那些零碎片段。然而,岳口的荷花潭却始终在我的脑海里异常清晰,挥之不去。

 

我首次到荷花潭是随岳口中学体育老师一起去的。

 

那是盛夏时节,晚餐后,老师领着我们这帮教工子弟前往荷花潭游泳,这是我第一次与这片神密水域亲密接触。

 

那天,夕阳已经开始下沉,荷花潭以她多姿的容颜走进我的记忆。柔婉的水波、纯洁的面容、吐蕊的荷花、绵甜的清香,宁静而多彩。

 

荷花潭的水清澈见底,清得看得见水草的根茎,清得看得见鱼儿在畅游,清的有点让人不敢拨弄。此时,老师已经在荷花潭浅水滩上拉出警戒线,我与小伙伴尝试着慢慢蹚进潭水之中。


那是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赤脚踩在水底细腻的沙土上,软绵绵,爽净净,偶尔有小鱼在你的小腿上轻触两下,痒痒的,舒服至极。我们开始打水仗、拱湄头、捉小鱼、削水片等游戏。荷花潭以这样的方式,走进我们的少年的心灵、接纳我们初开的情感。

 

有了一次亲密接触,我们这帮小伙伴把荷花潭定位为“最好玩”的地方。无忧的我们,打鼓泅、踩藕、摸鱼、摘莲蓬,无所不为。杨柳岸、荷叶林、蒿草边,就是我们玩耍的天堂。


中学时代(右为作者)


 最好玩的是钓“土憨巴”。一眼见底的水中,“土憨巴”,一种长不大的的小鱼紧贴在水底沙面上,它少受外界的干扰,大部分时间趴在沙上一动不动。这时候,我们也憋着气,轻轻将挂着红蚯蚓的鱼钩缓缓放在它的前面,这些憨态可爱小家伙似乎刚刚睡醒,一个激灵冲上去将钩咬住,说时迟那时快,我们迅速提起小钓竿,将这个贪吃小家伙钓起。往返重复之间,我们小鱼篓开始有了不错的收获,于是,小小饭桌上就有了馋人的鱼香。


 岁月如梭,荷花潭的水光云影伴着我们逐渐长大,我已经不再满足于玩耍嬉戏,开始在这片迷人的水域摸爬滚打。


 那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年代。我们一帮伙伴们开始在荷花潭周边捡柴禾、割青草,每天可以赚到三五角钱,补贴我们清贫的家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荷花潭周边开始有人钓鱼,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也加入到钓鱼的行列之中。

 

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到荷花潭钓鱼的经历。

 

那是一个普通的清晨,夜色还没有完全褪尽,我手拿竹竿,腰挎鱼篓,从化肥厂旁边灌溉渠的抽水处步入荷花潭边,只见满池的荷叶覆盖水面,露珠点缀在叶面之上,晶莹剔透。此时的水边万籁寂静,空气中荷香正浓,只有水中鱼儿咬食水草的“咂咂”声,偶尔有调皮的大鱼用尾巴拍打潭水,引起垂钓人无限的遐想。

 

按照我当时掌握的垂钓要领,穿钩线、试水深、打窝子、上蚯蚓、下钩,半个小时后,鱼儿开始上钩,那都是黑金色的鲫鱼,用现在的话说,绝对“野生”。随着太阳的升起,水边田埂上垂钓者多了起来,后来才发现,其中不乏垂钓高手。

 

后来的岁月,只要去荷花潭垂钓,必有收获。家中也由当初钓鱼改善生活升级为将所钓之鱼卖掉。周边邻居只要知道我去钓鱼,都会时不时到家里打探订购,也有时拿到上街和下街的交易所去售卖。我记得当时三四两重的鲫鱼四毛五分钱左右一斤,如果不出意外,每天收获两三斤是常态,最多时能收获五六斤。

 

荷花潭中到底有多少鱼,实在是无法猜测。记得当时化肥厂有个姓袁的师傅,下班后都会手持鱼叉,静静地围着水边行走,不时鱼叉从他手中飞出,每天都能叉到三五斤重的黑鱼(财鱼)两三条。水中鱼儿之多,可见一斑。

 

那时候,我处于辍学状态,只要气候可以,我几乎都是在荷花潭的水边度过。这成了我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多次从荷花潭西边走到东边(天岳公路旁),多次用脚丈量这块神秘的水域,我的目的实在而简单,就是寻找好的钓位。也是这段时间,我几乎成为荷花潭水边的垂钓高手,不同时间、不同天气、不同季节,我可以随时调整钓位,总能收获满满。也是在这段时间,我接触到了荷花潭周边耕地的村民、下罾子的渔家和放牛的牧童,对荷花潭有了些许了解。

 

荷花潭的形成与汉江水患有直接关系。民国时,江堤失修,汉江倒口,凶猛的江水一泻而下,将此处冲刷成一条水带。洪水退去,这里就自然形成了一道不大不小的水湾——“潭”。潭有多深,当地人都说最深处没有底,还有人说,荷花潭和汉江有一条神秘通道紧紧相连,并且有水中怪物穿梭其间。传说很神密,但有据可考的是荷花潭确实很深,而且少有淤泥,潭底都是沙子,这倒符合汉江沙子较多的实情。

 

蹉跎岁月,荷花潭给了我童年的乐趣和少年的满足,懂事后才知道,因为荷花潭,整个流域近千亩农田旱涝保收;因为荷花潭,才有了水湾周边的鱼米飘香;因为荷花潭,才有了我一生抹不去的记忆。


后来偶尔回到岳口,喜欢一人静静地在荷花潭原来的区域徘徊。潭水不在、踪迹无影,时间已将它压缩在泥土之下,虽然记忆尚存,但它已永远不能从历史的长河中浮现出来。也可能是为了忘却的记忆,我一直延用“老渔翁”QQ名和微信名。今人相聚,说起荷花潭,大家或多或少都能讲上一段与之相关的故事,或自豪、或骄傲、或自得。我认为,能这样,也就够了。



                       2019年五一节 于武汉寓所

                                                       

(责编:春秋阁)


作者简介:程晓华 媒体人,主任记者,出生于天门岳口镇,其父程杰元为岳口中学数学教师。本人曾任天门电视台台长、湖北电视台《荆楚廉政》《相约神农架》《垄上新闻》栏目主编,有数十件作品获省级、国家级奖。现从事中国传统文化研究,笔耕不辍,有文集《天门老乡》、《邓氏探源》出版发行。系首次在《鸿渐风》发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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