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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历
那年,首旅集团董事长到英国爱尔兰考察旅游市场,要求找当地最好的导游陪同,旅行社就把我找了去。董事长曾任北京市副市长,时年仅36岁,是当时全国最年轻的副省级干部。
通过接触,感觉董事长博览群书,博闻强记,思维敏捷,知识渊博。所到之处,遍寻画廊博物馆,注重人文景观。他在音乐欣赏方面的造诣尤其突出,家中有三四千盘世界名曲光盘。“读书,是一种生活方式”,他说。
没两天我俩就混熟了,然后我就开始瞎打听。
北京市副市长按惯例是由市里大区的书记中产生,而听说是由于陈书记力荐,你从远郊区的农业县密云县长,一跃成为北京市副市长,看来你跟陈书记的关系非同一般。
我俩关系,就是一般上下级工作关系,没有私交。张老师,你我都是当老师的,逢年过节提个点心匣子去领导家拜年的事儿,做不来吧。
关系不够铁,他就会大力举荐你?
他提拔我,不是因为我跟他关系多好,而是因为我跟他顶牛,只能说明他这个人正直正派。
这我就不懂了,不合官场逻辑。
确实如此。
愿闻其详。
我是北京师范大学物理系78级学生,咱俩一届。张老师这个称呼,他叫了一路。我也不叫他官职,我们彼此以老师相称。
毕业以后我分到北京实验中学当物理老师。去了没多久,实验中学对口支援密云一中,其他老师都强调家里有困难去不了,我也不想去,但我是新分来的,资历最浅,又是党员,只好我去。
去了以后赶上地方上选拔培养第三梯队,县里一看,我是“文革”后大学毕业生,又是党员,就给调到县政府部门去了。由团县委书记起步,逐步做到县长。原本当官儿并不是我的初衷,我觉得当个中学老师就挺好。
北京缺水是个要命的问题,密云水库是北京市的一盆活命水,不敢有丝毫闪失,北京无论谁当头儿,每年春秋必有两次视察。
1990年代初,某年密云下了几天暴雨,平常蓄水量也就15个亿不到的密云水库达到33亿。
当时我高兴坏了,这个库存,可保北京几年无忧。
可没过几天,水利部就来指令了,说有垮坝危险,让开闸泄洪。我没理它。后来又来了几道指令,我还是不理。水利部一看自己说话不管用,就报告了水利部出身的总理李鹏,并且夸大其词,说北京市存在被淹可能。
李鹏在中央开会时见到陈书记时说,你们北京市现在又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陈书记一听情况这么危在旦夕,下属这么桀骜不驯,这还得了。马上来到密云召见我。
县长大人,水利部的指令收到没有?
收到了。
上面说的什么?
说水库有危险,让泄洪15亿。
泄了没有?
没有。
一点儿都没泄?
一滴都没泄。
越让泄越不泄,分明较上劲了。
你好大胆,为什么不泄?万一垮坝把北京市淹了,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丝毫没有这个可能。
丝毫没有可能?水利部的专家们为什么这么说。
那些个技术官僚,没一个来我这里考察过,就会坐在办公室里瞎指挥。
专家的说法总得有些根据吧。
他们有他们的根据,我有我的,我的比他们的更权威。
你有什么根据?
我把密云水库设计者、清华大学水利工程专家张光斗教授请到我这里来,就在大坝上住着,派人好好照顾。老人家愿意带研究生,愿意作课题悉听尊便。我只是拜托老爷子每天早晚遛弯儿的时候给大坝的安危掌掌眼。老爷子把拐棍儿在地上杵得当当响,说大坝是我设计的,设计库存是40亿,你现在才多少,才33亿,还差得远,我保你没事儿,要垮坝,我先死。
我同时做好了一切泄洪准备,一旦需要,可以在半小时之内完成一切操作。现在雨季都过去了,已经开始旱了,他们让我泄洪。
陈书记你说,我是该听一线大专家的,还是听水利部里那些技术小官僚的。
陈书记听罢我这番话,盯着我看了半天,若有所思。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李鹏同志和水利部的面子也要考虑,你看这样如何,放它10个亿,还剩23亿,也比往年多不是。
10个亿太多了,您是北京市的大当家,北京市缺水的严重程度您应该比我清楚,现在库存的这十几个亿已经是临界点,万一明后年北京大旱可怎么办,老百姓喝不上水,要造反的。到那个时候跟水利部要水他们给吗,他们保证给我就放。
10亿你舍不得,那就5个亿,总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
5个亿也多,我不看李鹏同志的面子,我看您的面子,一口价,就5个亿。如果还不行,您可以撤了我,安排别人来放这个水,我还回去当我的中学老师。
能感觉到董事长内心深处,依然有股子知识分子的清高劲儿。
陈书记说,县长大人啊县长大人,北京市的干部里敢跟我讨价还价的,你是独一个。
后来,陈书记在大会小会上向大家推荐县长当副市长,“我向大家推荐一个真正不拿自己乌纱当回事儿,敢于为民请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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