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著作：从“十年磨一剑”到“一年磨十剑”的背后

在首届华中学术传播论坛上的发言

冯会平

学科，强调的是学术的专业特征。前不久笔者做了一次学术图书读者问卷调查，结果显示：24%的人认为目前学术图书有参考价值的不超过70%，42%的人认为目前学术图书有参考价值的不超过50%，有34%的人认为现有学术图书的参考价值不到30%，也就是说我们的学术出版至少有近30%是在做无用功，甚至有的是在制造垃圾；72%的人认为选择购买某一种学术图书的决定性因素是其专业内容。这说明专业品质是学术出版的生命线，出版物的学术性、思想性、科学性是其真正的生命力所在。而学术出版的这一品质是由作者、编者和读者共同赋予的。

1.作者的专长、专攻是基础

“兴趣是最好的导老师”，而专长就应该是研究的导师。专长是一种相对专一、持久的兴趣，真正的学者是有对学术的喜爱甚至是痴迷的，他们往往有一种学术的情怀。

如张舜徽先生撰写《说文解字约注》，毛笔都写秃了50多支，听说张先生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天早晨四五点钟就起来写作，经年如此。这种坚持肯定不仅仅靠毅力，一定还有对学术的真爱。

华中师范大学周洪宇教授，是当代著名教育专家、著名的全国人大代表、湖北省人大副主任，真可谓日理万机，但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周主任做学问，由他撰写或主编的图书约40种。在编辑出版《杨东莼文集》（周洪宇整理）时，有机会问其手下人个中原因，他们说周主任经常是转钟二三点中睡觉，想必他的学术研究也一定是“苦并快乐着”。

我们从这样的学者的字里行间读到他们对学术的挚爱和执着。做专业研究，专业知识很重要。虽然现在强调学科互涉，还产生了很多边缘学科，其实那也是以专业知识为基础的。

“术业有专攻”。只有在某一学科的长久发力，才有可能在这一领域想人所未想，见人所未见；才会有研究角度的独特、方法的独创和观点的独到，体现专业研究的特殊价值。

2.编者的专业、专心是保障

“专业人做专业事”。现在500多家出版社，90%的都涉及学术出版，但真正以学术出版为主营业务（学术出版年收入占总收入50%的）的不过十几家出版社，有些出版社根本没有专门的学术出版队伍。学术出版有专业规范和专业要求的，否则就会出现知识性、科学性的错误。如我们在做《钱基博集》时，曾想请外面的工作室做封面，结果令人啼笑皆非，他们把《孙子章句训义》“孙子”的英文译成了“grandson”。

学术编辑要像工匠专注于自己的产品一样专注于自己的学术图书。有的出版社虽有专业人员，但由于受短平快的大环境影响，做书一味地求多求快，难以“专注”，过去提倡“十年磨一剑”，现在常常是“一年磨十剑”，粗制滥造就在所难免。

前不久，我们承接了华师中国农村研究院和北京一家专业出版社准备合作出版的《中国农村调查 口述类》（初步定为共出版10卷，每卷100万字）的部分书稿，内容为农研院的博士生和硕士生对农村80岁以上的老人关于我国土地改革前后农村的生产和生活情况的调查，形式为口述内容的整理。其中有一本书稿已经做到了印前审读，但我们编审后发现，书稿仍存在很多思想性、知识性错误，至于前后矛盾、彼此不一的情况比比皆是。

如把我国上世纪50年代的农村土地改革与80年代的家庭联产承包的分田到户相提并论；把人民公社时期的“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农村建制前移至土地改革时期；把农村村民自治时期的村委会干部与土改时期的乡长、保长等混为一团；把“关金券”写成“官京卷”、“权力”写成“权利”、“祠堂”写成“池塘”；等等，令人不知所云，结果令人震惊。后来才了解到，该书稿之所以出现这么多错误是因为这家出版社把书稿的编校任务外包给了工作室。

图书出版要力戒浮躁的心理，要静下心，坐下来。这既是对作者负责，也是对读者负责，更是对学术出版的敬畏！

3. 读者的专一、“专注”是归宿

学术出版就是要实施精品战略，保证其专业品质。学术出版市场是小众化的，受众是一种专业需求，读者相对专一。出于专业研究的需要，读者愿意为知识付费，不会太在乎学术图书的价格，学术出版可以实行高质优价。

“因为专，可以贵。”如张舜徽先生的《说文解字约注》、钱基博先生的《孙子章句训义》、韦卓民先生翻译的《纯粹理性批判》等专业性极强，只有感兴趣的读者才有需求，才会关注。

对于没有兴趣的读者，图书再便宜也没有吸引力。优质高价才能吸引名作者、好作者和有潜力的作者，编者和作者才可以实现双赢，也才能更好满足专业读者的要求，从而更好地传承学术。

作者简介：冯会平，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编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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