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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第六代导演因何悄然宣布:上映三天,我撤档!

四味小小编 四味毒叔 2020-09-28



■ 本期轮值毒叔 

■诸葛奇谭·谭飞


以下为采访节选,完整内容请点击视频观看



《拿摩一等》的本意是Number One


谭飞:欢迎,阿年导演来到《四味毒叔》。阿年导演是一个第六代导演,最近拿出了一部自己的作品叫《拿摩一等》,投入了中国电影市场,也请阿年导演介绍一下《拿摩一等》的情况。


阿年:首先我想介绍拿摩一等这四个字,拿摩一等实际上是。


谭飞:Number One。


阿年:就上海的舶来语叫Number One,跟吴语的发音,吴语Number就是拿摩,One就变成一等了。倒过来也可以叫一等拿摩,拿摩一等。这四个字在民国初期,是一直到...应该到60年代,是老人最喜欢用的一个口头禅,就是讲最好。《拿摩一等》讲的就是有这么好的拿摩一等的故乡,有拿摩一等的妈妈,有拿摩一等的外公、外婆,有拿摩一等的发小,有拿摩一等的美食,拿摩一等的空气,所以拿摩一等这个词是这么来的。那这个电影如果说一句话来讲,就是讲我们有回得去的故乡。


谭飞:也有回不去的。


阿年:也有回不去的故乡。重要的是你能够生活,要找到你自己的归处。那么这个归处是什么呢?就是在电影里所呈现的一定是人与人之间稀有的,或者说我们现在越来越少的温情。 


谭飞:为什么让导演讲讲这个故事?是因为我们知道现在市场上观众是很难看到这个电影的,它的排片率很低。我看了一个票房统计,到现在可能也就寥寥无几,那么我相信对这样的一个现状,导演是有话要讲的。就是说这个跟你的初衷离得比较远,我也看到这个戏挂了五个监制,而且五个监制都是影视圈很有名的,就是在票房和口碑上都挺厉害的导演,但为什么最后它的票房成绩是这么一个情况?


阿年:这个肯定是一个不能讲痛心的话题,这是一个极其尴尬的一个话题。正如你所说的,这五个监制实际上都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们同时期起来的导演,简称就是第六代。当时我们起来的时候,拍电影可能要比现在难得多。2011年以后,中国电影市场实际上彻底的放开了,应该是银幕的递增,是在2011年以后,就2013、2014、2015,一直在递增。在这个环境当中,我过去也因为一些自己的状况,作品数量少了。那么在市场这几年的发展当中,我几乎没有作品,所以今天我要重新来拍作品的时候,这些特别好的当年的同道都愿意来。


谭飞:摇旗呐喊。


阿年:摇旗呐喊。比如在我们公映的当天,无论是贾樟柯导演,无论是群书,还有我们现在很有名的演员,管虎、马伊琍、佟丽娅、王丽坤这些,同时都是为我呐喊,都转发微博,还写上他们自己的祝福,包括在朋友圈。所以放映已经12、13、14、15,今天第4天了,那么出现这样的票房的一个数字,它应该是极其的尴尬。如果要让我反思的话,不外乎那么几条。我讲的最大的一个问题是,我们定档那天是8月26号,离我们的公映。


谭飞:半个月。


阿年:只有17天。那我们仅仅只有17天的宣传期,请问怎么可能,这17天里边如果没有奇招,你怎么可能让《拿摩一等》这四个生僻的字,能够让观众或者说喜欢这个电影的观众。


谭飞:所以你现在就是回想起来,你觉得这个宣传期还是太短了。




我们可以让路,但我们也可以重新上路


阿年:一个是宣传期短,第二个是就是我们宣传的招数,我们的奇招不够,就是说一定要有奇招,像我刚刚讲的拿摩一等,实际上我是跟他们讲过,你必须要用这种去做。因为拿摩一等这四个字不管怎么说,它简洁有力,它是有网感的字,但是你既然是能感知的,我们人类有语言,我们原来不知道牛逼这两个字,那你牛逼后来叫着叫着就出来了,是一样的,实际上是一样的。


谭飞:其实你是经过八年的空窗期再度投入到这个市场。你这一次的前前后后肯定是经历了很多人和事儿,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就是现在电影市场是不是跟当年比差别太大了?现在电影市场有一个什么基本特点,你能够通过这个事概括一下吗? 


阿年:现在这个电影市场。


谭飞:是不是太势利了?


阿年:可以这么说。但我也不是这么认为,因为投机倒把,一个商品市场里边投机倒把,见利忘义,势利,种种都是存在的。但是也有我讲的善良的,正常的也有。我觉得良性的一个市场,应该跟我们一个农贸的菜市场是一样的,就什么样的东西都应该有,只要我给这个市场的管理处交管理费。


谭飞:管理费。


阿年:那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目前我们中国电影市场的,可能还存在着一定的欠缺,这个我觉得是存在的,但公正地讲,我也不是觉得就说我这个《拿摩一等》遭受了现在的市场残酷的碾压,我倒并不是完全这么认为。我还是觉得第一,我们自己的宣传期没有到(位)。


谭飞:其实还是总结自身的原因嘛。实际上你的难处就是说你发现,这次没有找到你的目标受众,可能说这样的电影,这样的体量的电影,在这么一个浩如烟海的影片竞争中,它肯定不可能是强势的,但是可能你的目标是说我要找到我的目标受众,但是这次好像目标受众都没找到,这就是你特别遗憾的地方。所以我刚才也听你说了,说准备撤档。这个你怎么看这个撤档?因为撤档很多人就会说,那你不就是说宣布自己失败了吗?你怎么看这个事?


阿年:我们这个撤档跟前面有几部片子撤档。


谭飞:不一样。


阿年:两个概念。


谭飞:跟《阿修罗》是一样的吗?


阿年:我现在不能说,《阿修罗》我也没有看过,我只能说我们这个片子在我们有限的范围,凡看得到这个电影的里子,我们看到的口碑是好的。无论是我们自己的,我们电影界的人,还是电影界外的,我们在西安、成都、武汉、北京、广州。


谭飞:是那种放片的反应。


阿年:我们做的观影场次我也去了几场。


谭飞:都其实蛮良好的反应。


阿年:良好,而且很多观众提问都是哭的,提问的过程当中哭,他们不仅仅想到自身的压力,他们主要是觉得人世间这么好的温情似乎很少能遇见。我们一个老导演,黄健中导演说了一句话,他说像这样的情感,实际上可能会越来越消失掉。那这个是任何观众进去以后都能感受到得,似乎就是一个理想国。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我不会去抨击,说这近10年来中国电影的市场是繁荣的,中国电影市场绝对是繁荣,这是肯定是好的。因为你跟好莱坞PK,你现在靠600多亿的票房是不够的,你要最起码还有一个天花板,你要到1000个亿,1000个亿是靠什么?靠中国电影自己的票房繁荣。


谭飞:就内生力量。


阿年:对,这个是很重要的,但是在这个内生票房里边,你不仅仅是说有商业片的票房,也应该有我刚才讲的。




可以写小人物,但我们不能写小人物卑微的低下欲望


谭飞:讲故乡的,讲亲情,讲外公外婆的,像这样的所谓的非主流电影给他们一席之地,那么这个电影市场才可以说是真正繁荣,而不是虚假繁荣。


阿年:就是说我们允许这个市场反映非主流的情感,比如说我们今天看到的类似《小小的愿望》,或者是我不信命,我们是要信命的,我们过了年龄的人,我们不可能跟哪吒一样,命由我来改,我们这个电影讲的是人要信天命。


谭飞:你讲的是命改不了,他讲的是命由我改。


阿年:我讲的实际上是主流的情感,而这样的主流的情感在市场上不待见,那这个市场是畸形的,这点是可以这么说的,但并不是说我在反对这个市场繁荣,市场是繁荣了,你繁荣了以后,你必须要有这种真正反映人类主流情感的在里边。


谭飞:像比如说我们录的时候,正是在中秋节,这样家族式的怀旧、记忆,才是中华民族的一个纽带。可能这种纽带在市场上拼不过别人,但是我们这个市场应该也给它一些空间,这样的国家的文化才是有传承的,是这个意思?


阿年:是,我们今天来看好莱坞的电影,你实际上它的大片来进来,我们都能看到它里面有英雄、正义、主流价值,就是说为爱人可以去牺牲。 


谭飞:对,为了孩子更可以牺牲。


阿年:我们这10年的电影当中有一点必须承认,作品市场起来了。它可能跟90年代、80年代电影不同,今天我们知道,我们今天都在缅怀昨天去世的吴贻弓导演,那吴贻弓导演他的《城南旧事》、《巴山夜雨》,他是诗意现实主义的一面旗帜,他的电影里边是没有坏人的,每一个人都是好人,都呈现一种人类最基本的美好的感情。可是这样的电影在80年代是万人空巷。所以今天我们一定来看,不是说中国人的审美下去了,是这10年当中我们的作品引导有问题,这话我是敢说的。就说我们这10年当中我们的作品是繁荣,但是我们真正呈现给老百姓的情感是什么?我认为是非主流的或者是亚主流的。从2006年开始,我们能看得到的,就是小人物的这些,我们也写小人物,但是我们写小人物是他的救赎,或者说我们一直传统下来的《天云山传奇》、《芙蓉镇》。


谭飞:《牧马人》。


阿年:《牧马人》是这种情感。你看我们的年轻导演拍的小人物,我就无法点名,但是去年我在中国电影艺术研究院上,我点名了这个影片,我们可以写小人物,但我们不能写小人物那种卑微的低下的欲望。


谭飞:而是要写小人物日常生活中细节的美。


阿年:对。


谭飞:可能就在你看来《拿摩一等》就是这么一个片子,其实小人物日常生活中的美。


阿年:是。




择一良日,再度归来


谭飞:让人就是不应该忘掉的一些细节,好,所以我刚才听完这个,我觉得阿年导演你的结论是说,你虽然撤档,但不代表说你这个电影本体不好,而是说可能宣发策略的失误或者环境的问题,导致了它现在无法发挥出它应该有的能量,所以你择日放映,可以这么说吗?


阿年:是的,最对不起很想看这个电影的观众,因为很多想看(这种)电影的观众,他还不知道有《拿摩一等》这部电影,这是我撤档的最根本的原因。很多这样的观众存在的,他愿意看主流价值的电影,小人物的那种圆融,小人物在一个小的地方的生活,他如何达到人生的圆融?那这样的观众是明显存在的,因为我们仅仅就四天的放映,看到的观众反应是非常清楚的。那么排片期的问题,宣传期的问题造成了想看这一类的观众,他不知道这个电影。我们想择日,就说我今天来的路上想到了一句话,我们可以让路,但是我们也可以重新上路。


谭飞:这话说得挺好。其实我觉得这是一个英雄的做法,可能我跟阿年导演谈之前,我还想了各种可能性,以为阿年导演会给我倾吐排片有关方面,或者合作方式做得如何的差,让你不满意,但是我发现你倒没有抱怨,更多的是说,我是觉得我有使命的,我觉得我这个电影它是能成的。我倒是很钦佩这样一个思考艺术家。因为说实话,可能我们这个国家的观众群是全世界最难界定的。太复杂了,分层也分得太细了。可能确实就跟你说的,就《拿摩一等》这样的片子,它其实是有它的观众的。但可能你原来这些团队的做法,他没有找到这群观众,你现在觉得这样不行,我不想这样。慌里慌张或者是糊里糊涂咱就失败了。我至少得找到我那群观众,我最后能不能成功我再说,我先找到他们,我在寻找他们,可能这是阿年导演你现在最大的一个心愿,我倒没想我能收回多少成本,我甚至可以估计你这电影肯定跟地方也有合作,很多方面的钱不一定是说咱真自己掏的,可能就是地方赞助,包括从宣传资源、公共资源上,你肯定是有自己的东西。所以你作为一个导演,你内心最愤懑的就是说这么一个东西,应该有它的这群人来看,那这群人在哪儿?我得找到他。


阿年:谢谢你,你现在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心里话,我不愤怒,但是我郁闷,甚至也哭过,前天在黄健中导演家中,我忍不住我跑到窗台上去哭了。


谭飞:流泪了。


阿年:完了黄健中夫人,也是拿国务院津贴的一个导演,她就出来说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做电影太难太难了。现在支撑着我的就是说既然有限的四天放映能看到观众的反应,它是好的,他是渴望的、他是需求的。那么与其说我就这样,一把火还没烧起来就灭了,那既然是火,寻找到好的草地、寻找到好的土壤,它依旧还是能烧起来。


谭飞:但是有些火从明火变成暗火,你用扇子扇一扇它也就燎原了,也不是那么难。所以那导演有没有具体的构想说,假设这次撤档,那大概什么时候我们能见《拿摩一等》再度归来呢?


阿年:对,我想可能是在某种意义上它可能是在形成一个电影的一个营销的我们也在摸索,可能这是一个电影营销上的一个事件。我觉得就是还是刚刚那一句话,先不要说着急上路。但是瞄准方向以后,我们要给它一定的火候期。这火候就像您说的这个暗火你得扇,你不能灭了就灭了不扇,但扇到一定的时候它起来了,那么我们就应该放映这个片子。所以我觉得不能拿时间去框定它,要看这个影片撤档以后,我们自己的社会各界的反应,还有各种各样的互动,我今天早上在淘票票上打开了能买得到票的影院,我每个影院都买了两张票,我写下了一首诗,简单的诗,我的诗就是说它是我的孩子,那个电影就是我的孩子,它现在是迷失了,那我尽可能在,中国电影院的版图上,我能寻找它的踪迹,我想有一天很快我就会和你,这个孩子在一起,不想看到你被撞倒、倒下、没有呼吸,这是我今天。


谭飞:所以你期待的是说花开会有日。但是这一天你现在就是说没法去提前预估,但它迟早会开放。行,那我们期待阿年导演。


阿年:谢谢。


谭飞:再度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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