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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迷人的反派给我来一打丨史航对话许亚军

四味小小编 四味毒叔 2020-09-28



■ 本期轮值毒叔 

■鹦鹉·史航


以下为采访节选,完整内容请点击视频观看



一笑一口黑牙,一张嘴一个深渊


史航:欢迎大家来到《四味毒叔》,我是主持人史航。今天要来的这位嘉宾,颜值太高,我得拿扇子挡着说,我们著名的演员许亚军老师。


许亚军:大家好,我觉得史航有时候挺爱开玩笑的,我们说跟着史航老师在一起聊天,你会特别特别的愉快。颜值高我觉得谈不上,因为现在很多非常帅,然后身材条件非常好的男演员非常非常的多,我们只是做这行时间久了而已。


史航:我跟你这么说过,为什么能确认你颜值高呢?你真敢毁自己。我看最新的你的电影《最长一枪》,一看你一笑一口黑牙,就一张嘴一个深渊。这不是帅到一定程度时候不敢这么下手毁自己。像我只想把牙漂白,我不会想弄黑了。我先问一下《最长一枪》的电影,我当然觉得很有意思了,你演波波这个角色为什么是这么一个造型?


许亚军:其实我一开始我也特别惊讶。当时导演提出来说,把波波这个人物把他那个牙做成那种黑黑的。因为他常年抽烟,烟不离手,到死的时候烟还在嘴上叼着呢,所以才把那牙处理成这种黑的。当时包括很多人都不理解,剧组里边甚至有一些很多反对的声音,说有意义吗这么做?但是可能我心里边更明白导演这样做的一个更深一层的含义。首先从最肤浅的表面上来说,这一口黑牙已经完全让我忘记了自我。


史航:对。


许亚军:完全忘记了自我。你可以在这个人物的内心世界里边,突然你可以放飞了自己。这口黑牙我可以说从最简单的来说,对我帮助至关重要。


史航:插上了翅膀。


许亚军:对,插上了飞翔的翅膀,然后在这个人物的内心世界里边展翅翱翔。


史航:对,因为你说上海滩镶一口金牙没什么了不起,有点钱就能镶。但这一口黑牙他不是没钱管,不是没钱治,不是没钱镶金牙,他就是要这口黑牙。我就知道波波这个人物,他是一个真正有权力的人物,有权力的人物才不取悦别人。


许亚军:没错。


史航:你要是一口白牙朝别人笑,那是谄媚,向别人取悦。一口金牙是怕你不知道我有财有势,我得让你知道。而波波是一不镶金牙,二不刷白牙,就是一口黑牙,你也得看着我,为什么?我到这份儿上了。


许亚军:极强的一种自信。


史航:对,其实我觉得波波这个人就是用现代话说,活得太drama了。


许亚军:Drama什么意思?


史航:就是特别地戏剧化,或者叫刻奇,或者等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个老师,李星文老师有本书叫《戏精:当代观剧指南》。这个波波就是个戏精,你说他弟弟,亲生弟弟,什么亲生弟弟?他的手足弟弟死在那儿,他把棺材搁舞台上,天天在那儿停灵,那么多冰块,他铲一点,他在那儿喝酒,他冰块加到酒里去,就这个行为都很诡异。但是他就是很平淡,觉得这一切都很自然,我觉得这个太有意思了。就从出场开始这个人,就是从一开始他在合影中间他就是黑帮的人,但他加冰块这块,他就是一个黑帮里独一份的人,而且一定是别人都是这么看他,侧目以视的人。而且我就觉得这样的一个人物,你说得对,他跟他弟弟的感情其实就跟那个小广东跟他弟弟的感情,就赵铭岳跟他弟弟感情一样,他也是这么就说。他们当初一定混起来的时候也是打死不离亲兄弟,所以他弟弟死了,对他来说就是个很难受的事,他就是一个疯狂的样子开头的。那这样的一个人物,就是你以前肯定民国人物你也演了一些,这回你觉得波波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用每个人的奇葩点拼出一个可信的人


许亚军:我觉得就是刚才我说的,他这个人物身上就是与众不同的那种特质,只有这个人物身上才具备。其实我觉得演员,我说的这个职业对我们来说最大的魅力和诱惑力在哪儿呢?就是你可以通过你来塑造这个世界上各种各样不同类型的角色,而这些角色未必是别人见过的。这一类人未必是别人见过,但是很多人会有同感,说我身边可能生活的某一个人身上有这一类,那个人身上又有那一类,但是你把这些所有东西很有特点的、很有特质的东西放到一个人身上,然后你同时让观众看见他会觉得,哇,好有光彩,不管是什么样的光彩。


史航:就是把各种奇葩拼图拼成一个可信的人?


许亚军:可能对波波是这样的。


史航:对,我看两遍了,这个波波还有一个我喜欢的东西,除了他喝酒加这种冰块,再一个他没事他就跳芭蕾。而且这个波波,你说是你弟弟喜欢芭蕾,你为他租了一年剧场,可我看你跳芭蕾的时候,就是你喜欢,而且跳得非常投入,但是又是绝对是个奇葩型的跳法,叼了这么长一根烟,你跟白天鹅求爱的时候,差点杵着人家,那么一冲天炮,哪有这么跳芭蕾,跳《天鹅湖》的?我觉得这个是太独一份了。


许亚军:可能你还没太理解导演最深一层的用意,并不是波波喜欢跳芭蕾,他非常爱自己的弟弟,这个剧场是他给他弟弟买的,给他租下来或者是买下来。然后他这场演出实际上是给他弟弟准备的,但是弟弟走了。


史航:所以就要我来。


许亚军:他说了,演出我还要继续,我必须要演,这儿请不来人,那儿请不来人,好,我从那儿能请来人。


史航:别人不来,找巴黎不来,最后马赛来。


许亚军:马赛来的,然后这场演出我一定要演一场,为我弟弟演一场,没人跳,我来。


史航:所以不一定他爱芭蕾,首先他爱弟弟。


许亚军:他爱他弟弟,才来跳。


史航:爱这个面子,就这事儿我说办到就得办到。


许亚军:我必须得办。


史航:不惜代价。


许亚军:对,我在上海滩,我要一呼百应,我说到就必须要做到这件事,这也是波波的一个个性。


史航:所以其实最后死都死在这种事上,他如果知道那天有杀手,他可以不去,他怕有危险,他雇了杀手,别人再雇呢?他可以不去,但他一定要去,就干在那儿,其实等于是当个靶子一样,等着自己的对手出现。所以这个人,我觉得他确实活在自己对自己的一个人设里头,他牺牲就为这个人设牺牲。而且就你说他跳这个《天鹅湖》,结果突然来了办事儿的,办业务的,他要雇的杀手来了,他去见人家,就穿那么一身,很性感的男性芭蕾舞的演员的一个装束,叼那根烟,完了还大黑眼圈,坐那儿跟人谈打打杀杀的事情,自己不觉得违和,这太奇妙了。




踏踏实实的玩一道活


许亚军:其实你包括像那天我们拍这场戏的时候,因为这场戏前半部分实际上是在墨尔本拍的,然后进到那个房间里边,那是在国内,我们搭的,在国内拍的,等于分成了两部分。那场戏可以说就在屋子里边那场戏,跟老赵我们俩,这一场应该是我们刚开机不久拍的这一场戏。所以对这个人物,我们其实也是从这场戏作为我来说,心里边有相对的一个定位,因为我们在捕捉一个人物的时候,你要有很多的切入点,很多的切入点,这是其中之一。所以这场戏在拍的时候,我跟导演,我们也经过了很长时间的那种沟通、交流,我们在围读剧本,得出了一个现在我们要拍的这种不管从影像上,包括演员的语言上面,包括我们那种表演的要求上面,包括导演对他自己这种故事,他的讲述,他自个儿的要求,我们得出现在你们看到的这么一个成品。这场戏我非常喜欢,我特别喜欢,尤其包括导演也是,他也喜欢波波有一个动作,把那个沙漏扣过来。


史航:看戏,我要看我手下多久能把你摆平。


许亚军:对,就他那一瞬间那种,其实这个东西是导演给我的,导演说,亚军,你把它,他说要这种感觉,他一说我就明白了,但是这个虽然很短的,不到一秒钟的这一下,可能会让这个人物的内心跃然而出。


史航:就他十年之内他做人就这个性格,打打杀杀,他就是在看戏,他要这个范儿的东西,所以我就觉得这个角色。而且他说那话,你干这行,你不是杀手?我雇你,我先问你岁数,你说你老,这岁数不错,那我倒信你了,干你这行,能活到这个岁数,可以。就像你这里面,我觉得就《最长一枪》,是我在中国黑帮片里,可能此前只有《罗曼蒂克消亡史》可以比,很少有这么专业的黑帮片,就没有一个人是白给。你说高捷演的王老也说了,租界不是任何人的,我们都是寄生动物。他看得很明白,他比《上海滩》那种电视剧看得明白,老觉得是你许文强的上海滩,不是,咱们就是在这儿活一段。所以你这也是,你活到这岁数,那你还干事干得还挺明白的,所以就活得这么明白的一堆人,最后几乎快死光了。聪明人遇到聪明人,能人遇到能人,又下狠功夫,就没办法了,互相抵到死角。所以《最后一枪》这个电影对我来说是非常惊骇地把这么一群好演员,王志文、李立群,像跟你对手的还有夏克立,就都很有娱乐性的演员,再加上高捷、余皑磊、余男,就这一票人,每一个都可以挑大梁,在这儿四梁八柱挤在一起玩魔方,互相翻来翻去,这个片子是我觉得特别有意思的一个片子。顺利也是一个我特别喜欢的人,我开玩笑说你们这个《最长一枪》加你这个名字,顺利,咱得徐徐顺利,就别急,别猛。因为姜文当初给他送了八个字,他不远山文化嘛,青青远山,徐徐顺利。真像一个手艺人,他像老赵,像是个修表的那样的一个人,他喜欢的事儿是这样。我那天给他微信,因为他在墨尔本,我在做你们这个首映礼,我说你要不要回来,他说:“不行,我想在外面给自己放个假,我忙了太久了,我在外面转转。”我突然想那个感觉,就跟老赵忙完一单事儿,杀完人,干完活,我要到哪儿去躺一会儿一样的感觉。你们这个片子里头这些人。比如说李立群老师,我也认识的,像余皑磊我也很熟。就导致你们凑在一起,我远远的看着就替你们高兴。在这里面,突然大家可以真正踏踏实实的玩一道活了。其实今天我们聊天的时候,我特别容易有一口误,有时候我说《最后一枪》,有时候说《最长一枪》,因为崔健有一首歌叫《最后一枪》,然后咱们叫《最长一枪》。我觉得特别重要一件事就是最长的一枪,它有个漫长的感觉。从岁月深处,一个中年人的一枪,不是你年轻人啪啪开枪,不吝惜子弹的感觉,他是很远很远地瞄准,瞄了很久,最后多少年之后扣动了一下扳机。我火车到站了,我答应人的事做到了,所以它是最长一枪。我希望这个最长一枪不是最后一枪,就是包括你们这个班子,如果你们再有机会来拍什么片子,我其实还是挺想看的,我觉得很难得有一帮人能共同摸到一个艺术的天花板,大家共同知道高处什么样子,哪怕高处不胜寒。但有这个东西就挺有意思,那你下面是什么计划呢?都在忙什么?


许亚军:下边有个电视剧,大概11月份开机,在北京拍,剧本也很不错。其实做我们这个职业,有时候我自个儿也想,有一个相对更安静的、更自我的一个独立的生活环境,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净土给你呢?更何况你又真正的是那一片净土里干净的一份子吗?你也未必。所以我觉得下边一个角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一切都是未知。


史航:你不在乎它是未知。


许亚军:李军老师,我觉得说那话挺好,不管是看缘分,还是看什么。


史航:原则。


许亚军:缘分也好,原则也好,都有可能。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是未知的。


史航:好,那就等待一切未知。


许亚军:OK。


史航: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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