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黄金男配”的焦虑：演技鹦鹉学舌，导演不敢骂人
■ 本期轮值毒叔 ■
■诸葛奇谭·谭飞■
以下为采访节选，完整内容请点击视频观看
一
最开始的幸运只是小幸运
谭飞:欢迎朱泳腾，可能在我的记忆中最熟悉叫朱磊。
朱泳腾:对，没改名以前的。
谭飞:因为当时我们还做过同事。
朱泳腾:一晃十多年了，19年了。
谭飞:暴露我们彼此的年龄。
朱泳腾:但看着还是很年轻的，都是越活越年轻。
谭飞:越来越年轻。那个时候，我觉得朱磊的型，如果按现在小鲜肉的标准，真不算小鲜肉。虽然长得帅，但是线条比较硬朗的那种。
朱泳腾:是。
谭飞:那时候我就跟泳腾说，估计到中年你要红，但是我当时发觉你神色中还是有一些失落，讲讲当时的状态。
朱泳腾:因为我们当时毕业的时候很顺，基本上都是男一号，即便不是，也是戏份非常大的角色。刚毕业就演了《还珠》导演的《风流才子纪晓岚》，又演了《格格要出嫁》。所以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一路走来是相当幸运的，相对其他同学，我的机会要比别人好得多，所以那个时候心气儿挺高的。但因为《风流才子纪晓岚》播出的时候有，各方面的因素，有一些变故，让我懂得了圈子里面很多事情和很多道理，我自己反省了一下，那是一个特别宝贵的财富。在有点飘飘然的时候当头一棒。我觉得有时候这一棒早点来，特别好。
谭飞:那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觉得对自己人生来说，是一个重新的开始，可能更坚定了。
朱泳腾:因为我作为演员来讲，在我们这个年代，其实没有太多的坎坷让你经历。没有经历像父辈那么大的坎坷，那所谓的演员体验你哪里来？你没有真实体验的话，从书本上来，很难去揣摩多数角色。能有这样的一些生活中的挫折也好，困难也好，给到你，你把它放大，去投射到你的角色里面，因为演员经过专业训练，它是可以联想的。比方说亲人去世，你可以联想到其他事情，这种投射是极其宝贵的。
二
有些人演戏是需要哄的
谭飞:你觉得如果现在分析总结一个男演员的养成，最关键的因素是哪几点？
朱泳腾:首先要有自我修养，第二个要有自我认识，最近一年开始大家慢慢回归了，之前你也知道，流量为王也好，其他的也好，大家注重的东西有一些偏差，疏远了表演本质。很多年轻演员在这个时代是相当幸运的，比我们那个时候的机会更多，一出来就可以演非常重要的角色，我们那个时候所有老师也好，拍戏的类型也好，你年轻是没有戏拍的，几乎没有戏拍。不熬到个三十五岁左右，你很难去演到男一号，我们知道男演员必须得历练到那个地步，才可能出人头地，或者是在一部剧担纲，我们是朝那个目标走的。但现在年轻人过早得到机会以后，就刚刚讲的自我认识他没有，他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环境。
谭飞:你说的特别准确，我也观察现所谓的小鲜肉，他长得很好看，他们的自恋度很高，但一个人极其自恋的话，在创作角色的时候就有障碍。
朱泳腾:是的，完全是。
谭飞:你演来演去都觉得旁边是镜子，自己摆造型，您认为这事怎么克服呢？
朱泳腾:只有挫折能帮他们克服，你说怪他们吗？不怪。
谭飞:怪环境。
朱泳腾:所有剧组进去以后，大家都哄着他说好，我们这戏就靠你卖了等等。无论你出任何错误，不会有人去怪他们，大家都哄着他们，是我亲眼看到的。你说小鲜肉的本质坏吗？他们一点都不坏，很多人挺谦虚的。
谭飞:很单纯。
朱泳腾:只不过他们不像我们毕业的时候，一个剧组中，你的演技如果不好，你演错了，会有无数人在摔打你，敲打你，刚拍戏的时候，可能几十条都不过，现在很难想象一个有相对知名度的一个流量演员，导演会这样去要求他，他们出于某种原因也不太好意思去这样要求。那他们自然就失去了旁人给予意见的一个条件，那唯一的方法就是自省。突然觉得我这样不行，我是不是每天都演这样的东西，我自己是不是要转变，最好例子就像胡歌，胡歌非常聪明，也很有自省力的一个人。你看他之前演的都是古装的、偶像的，但他突然有一天发现我好像不能这样，他就去演了张黎导演的战争片，包括他后面刻意的在转型，就是自省。每个人可能在人生的阶段中会有这样几个点，命运之钟敲了你，也许会有一个好朋友在旁边提醒一下，但我觉得这个应该是主动去找契机，越早那么你距演员的距离就越近，如果一直沉迷于自己的成功中，那些都是假的，所有人的掌声，鲜花是，是那一刻对你的吹捧。你当时的那个价值并不是表演价值，不是专业价值，而是你的商业价值，这两年我觉得有一点本末倒置了。就像前两天我看王劲松老师他写，背台词。
谭飞:背台词都被人表扬，这是一个基本的。
三
剧组里有不少鹦鹉学舌般的演技
朱泳腾:非常可笑，就像你帮别人搭台词，你好敬业。天呐，这不都是应该做的事情吗？今天你没迟到，你来围读剧本了，你亲自来演了，那你真棒！开玩笑，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谭飞:其实我们《四味毒叔》也是想给年轻演员一些提醒，你刚才说的一点特别对，环境的变化导致了很多形象好的演员，在宽松的环境下，没有了自省能力，失去了警惕，对自己放低了要求，演戏不行，只有流量。但是流量又不能全是真的，有些是假的。
朱泳腾:对，而且脸不是一辈子的东西，漂亮小伙一代接一代，你很快会被别人的流量代替。
谭飞:但是你有没有觉得，特别是今年开始好像在变化。
朱泳腾:对的，我刚才讲今年好一点。
谭飞:大家对流量的认知，对鲜肉、鲜花认知都在变，包括平台对他们的看法也在变。那我想问泳腾是不是这几年你的戏和以前不一样了？
朱泳腾:当然。尤其这三年，会偏偶像一点的。对于年轻演员，我说为什么说年轻演员现在的机会是非常好的，他有极多的空间，非常多的剧种需要这样的年轻演员。对于我们来讲，当然因为戏的总量是那么多，自然有些可饰演的东西就比之前窄很多，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事情。
四
现在的导演都不敢骂人了
谭飞:刚才我们也提到，王劲松讲的那个话，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就是好像一个人能背着台词都要表扬他，可能你在剧组待的时间多，你再讲具体一点形形色色众生相，你怎么看待这个现象？
朱泳腾:这个现象往大里说是一个环境不好造成的，环境的不好在哪？在环境太好，没有人说他。一个毕业的孩子，去拍戏，台词没有背出来，如果是我们那个时候，第一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第二可能被换掉。那现在不会，很正常，你台词背不出是吧？反正我们不是同期声，找一个副导演在后面念。好多是这么演的，要么就是一句一句拍，你就背第一句，一句句来，最后就切反应。就是说大家都在纵容，这个很可怕，因为你在害他。但是你又觉得他是你们需要的一个明星，需要卖片，你哄着他，你又不敢得罪他说：“对不起，老师，你回去把台词给我背好了再来！”导演一般都这么说，你回去把台词背好了再来，你浪费大家时间干什么。
谭飞:现在不敢说。
朱泳腾:现在不敢说，这是一个环境造成的，你说是这个演员的错吗？我相信有一般智商的演员，我说你一次，你回家肯定背，往死里背。就像我们第一次被导演说完了，当天晚上不睡觉，就第二天的台词怎么也得滚瓜烂熟，你演得好不好是其次，你演得差可能是个人能力问题，但你词不背是态度问题。我们这个环境没有给演员警醒，或者他不觉得错，他觉得没事，很正常。我忙，我这边还参加活动，我那边还要去尬六个戏，我哪有功夫背台词，我不应该背。他想法没错，但如果环境里有人说你不背台词，对不起，你别演这个戏了，那我相信他一定会去背台词。
谭飞:那你自己有没有见过就是更奇葩的事例？在剧组中，更奇葩的演员会严重到什么程度？听说是说字母的。因为他完全就记不住台词。
朱泳腾:字母我倒还真的没碰到过，我碰到比较多的就是我刚才讲的，副导演在下面提。他讲一句，你讲一句，他讲一句，你讲一句，比较多。字母倒没有，1、2、3、4的好像以前我碰到过一次，但那个不是比较大的角色，是一个像特约群众的，他实在不会演这种，导演急了，因为抢天光实在没时间了，怎么办？就说数字，1、2、3、4、5、6、7、8，因为他不是专业的。我倒是比较幸运，没碰到过，如果你真的跟我说数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演了，你说1、2、3、4，我怎么反应。
五
未来可能会更好
谭飞:泳腾你想演到多少岁？
朱泳腾:我觉得只要演得动可以一直演，如果体力达不到，可以去演一些稍微轻一点的角色，但现在演戏还是一个特别大的乐趣，特别特别大的乐趣。前几年其实也是反躬自省，有的时候会非常流水线地去接一些戏，那时候体力会透支，表演的乐趣会减少。可能你是为物质在拼命的工作，这两年反而慢慢地，也得感谢浮躁的三年流量时代，让我慢慢清醒，原来我对表演的热爱真的还是在的，那个根还是在的，所以我又找回了对表演的一个兴趣和兴奋的一个感觉，所以这两年我觉得是我自己一个特别大的成长。
谭飞:好的，希望泳腾继续演下去，一直演下去。
朱泳腾:感谢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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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篇第一期】
【演员篇第二期】
【演员篇第三期】
【编剧篇第一期】
【编剧篇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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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篇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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