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 Kmart：美国零售业末日启示录
编译：胡安
编辑：江南
新泽西唯一开着的这家Kmart。
在新泽西阿弗内尔附近繁忙的35号公路上，美国仅存的几家Kmart商店之一看上去就像出土文物。它的大红色K字已经褪色破损。在这个最具美国特色的零售商店里，K Cafe便餐店和Bluelight Specials店一度很受欢迎。一个牌子上写着“服装四折”。一张餐桌清仓售价为89美元，而牛仔裤售价为10.99美元，粉色女士毛衣卖12.49美元。
但商店宽敞的停车场几乎空无一人，几个小时期间，只有几个买便宜货的人匆匆走进店里。有些人逛了一圈空手而归。一名妇女说，她年迈的母亲是专门为了步行锻炼来这家超市的，因为走在过道上碰不到什么人，很安全。
另一位69岁的顾客格蕾丝·塞拉罗（Grace Celauro）说，“我来这里是出于无聊。”她给孙子孙女们买了两件冬衣。“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经营下去的，”她边说边扫视了一下周围。
Kmart在美国零售业的辉煌始于上世纪60年代初，它试图用打折的全国性品牌主导折扣零售业——这在当时还是第一次。在20世纪90年代的鼎盛时期，Kmart在美国和加拿大经营着约2400家门店，雇佣了35万名员工。它的旗下品牌曾经包括PayLess Drug Stores、Borders连锁书店和Sports Authority。
Kmart观察人士说，现在有两家Kmart计划关门，那么美国就只剩下四家门店了。一家在这里，另一家在新泽西北部的韦斯特伍德。其他两家分别在纽约长岛和迈阿密。Kmart曾在费城及其宾夕法尼亚州和南泽西郊区经营近40家门店。最后一家于2019年关闭。
“零售业末日启示录”
店内空空荡荡。
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零售业教授弗雷德·赫维茨（Fred Hurvitz）表示：“上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Kmart像疯了一样增长。”
顾客会等着Kmart的员工宣布“Bluelight Special”（即每日优惠），然后蜂拥而去，为当天的购物体验增添刺激。赫维茨表示，Kmart“在20到25年里一直经营得很好”，到后来凭借高效供应链和低价声誉的沃尔玛将其拖垮。
“令人惊讶的是，Kmart成立于1962年，与沃尔玛和塔吉特（Target）是同一年。Kmart曾经风光一时，但却无法像其他两家折让商那样清楚地界定自己的市场，”《从大街到商场：美国百货商店的兴衰》（From Main Street to Mall：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American Department Store）一书的作者维姬·霍华德（Vicki Howard）说。霍华德说，Kmart折扣没有压到最低，款式也不是最好，它的死亡恰恰解读了“零售业末日启示录”。
15年前，在对冲基金经营者艾迪·兰伯特（Eddie Lampert）的领导下，西尔斯（Sears）连锁店与Kmart合并。这两家零售商都在2018年申请破产。在Transformco实体下运营的西尔斯和Kmart门店仍由兰伯特控制，近年来纷纷关闭，留下一些有价值的房地产被出售或重新开发。
西尔斯在宾州的最后一家全线门店预计将在几周内关闭。
但是，即使Transformco关闭了Kmart的门店，这家折扣连锁店仍然在Reddit、YouTube和Facebook上的帖子中存在，那些虔诚的粉丝对Kmart的消亡感到怀念或着迷。互联网上有大量的Kmart视频。
Kmart最后的视频
视频截图。
37岁的克里斯·菲茨沃特（Chris Fitzwater）来自俄亥俄州沃伦市，他说，小时候曾祖母和祖母带他去逛当地的Kmart超市，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他们在K cafe吃午餐。他买了任天堂游戏，还买了橄榄球运动衫和运动卡。
几年前的一天，菲茨沃特决定拍摄仍在营业的Kmart门店的门面和内部装潢。他会跳上他的车，开上几个小时去找这些店。他在YouTube上发布了视频。让人遗憾的是，菲茨沃特童年时代在沃伦逛的Kmart在他开始拍视频时已经关门了。
Kmart的粉丝也可以通过Kmart和西尔斯粉丝群的Facebook页面进行联系。50岁的斯科特·贝克（Scotty Baker）来自华盛顿州塔科马市，他的帖子常常发布关于Kmart的“史料”。在今年2月11日，他上传了Kmart在2012年的感恩节促销传单，上面一款42英寸的RCA Plasma电视售价199美元，桌游“买一送一”。在他上周的发布的帖子中有一段“原始素材”的视频，记录了蒙大拿州最后一家Kmart超市1月下旬的情况——这家超市计划关闭。
23岁的本·舒尔茨（Ben Schultz）还太年轻，没有体验到Kmart曾对美国零售业产生的强大影响。此外，他说，“我们家更喜欢逛塔吉特。”十几岁的时候，舒尔茨在Kmart前的一个停车场的麦当劳工作。他说：“午休时，我会在Kmart闲逛。里面没多少人。”
舒尔茨现在是威斯康辛大学密尔沃基分校公共历史专业的研究生，他算是Kmart及其公司的半个专家，将每个Kmart的营业时间和关门时间、地址和其他信息整合在一起，制作了电子表格和地图。
“Kmart曾经绝对是零售折扣市场的霸主，”他说。“他们的目标是成为美国独一无二的折扣店。他们本质上是想垄断整个行业，在当时看来，这个目标似乎并不遥远。”
舒尔茨说，Kmart给人的感觉“平淡无奇，所以大家走进去时都不会觉得格格不入。这是一个对每个人来说都很普通的地方。”Kmart公司的年度报告显示，1993年接近这家店的鼎盛时期，该连锁店的收入约为370亿美元。
但舒尔茨认为，折扣连锁店的平淡无奇成为了一种损害。“当他们试图改变自己的形象时，他们没有自己的形象，”他说。“当沃尔玛和塔吉特进入社区时，顾客们会觉得周围的人跟自己是同类，有着类似的喜好。”
Kmart还剩下什么
在长岛仅剩的Kmart，停车场同样空荡荡。
Kmart在其网站上列明每个州仍在经营的商店，但信息往往是错误的。该网站列出了纽约的五家Kmart：怀特普莱恩斯、布里奇汉普顿、曼哈顿和布朗克斯区的两家。但实际上，当中只有长岛布里奇汉普顿商店还在经营。
密歇根州马歇尔市有家Kmart超市。没有人接电话。谷歌显示它“永久关闭”。
该网站称，Kmart在佛罗里达州有四家门店，分别位于基韦斯特、马拉松、基拉戈和迈阿密。最近有报道称，Kmart将关闭基韦斯特的店面。迈阿密Kmart的一名员工说，她的店是该州唯一一家开业的店。该公司没有回应有关仍在美国营业的Kmart数量的置评要求。
舒尔茨认为，Kmart在新泽西和长岛的店仍然能开下去是有原因的。“纽约对沃尔玛采取了强硬立场，这帮助了Kmart。但他们仍然要与塔吉特百货和亚马逊竞争。我觉得，他们在这里恐怕也不会撑得太久。”
阿弗内尔的Kmart位于一个广场上，旁边有一家LA Fitness健身店、一家Bury The Hatchet斧头投掷店、一家室内蹦床公园和一家赛百味。
空荡荡的停车场上，只有大群海鸥在尖叫。
蕾妮·莫兹（Renee Motz）从这家店里走了出来。她以前在其他Kmart购物，但它们都关门了，只留下这家。她不在这里买食物，但喜欢便宜衬衫和其他衣服。“我担心它可能也会关门，希望不要，”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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