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内小说俱乐部（十二） | 长篇科幻连载
今日更新长篇科幻小说《脑内小说俱乐部》的第12话！
前情提要：
在梦境可以出售的时代，一块原本经过商业安全鉴定的梦境芯片忽然变成了恶梦芯片，为了破解这个谜团以及担负商业责任，鉴梦者金不文决定进入这块梦境芯片的梦境提供者的脑海中去寻找答案。
然而，她的意识脱离了安全系统的引导而迷失在了梦境提供者的脑海中，紧接着，挖掘者谢蓟笙为了救出金不文，也进入了梦境提供者的脑海中……
谢蓟笙和金不文能否从疯狂的梦境中顺利脱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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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 康尽欢 | 未来局签约科幻作家。代表作品《亲爱的，冰灯再也不会融化了》等。资深媒体人，历年来为《时尚芭莎》《新周刊》《GQ》等刊物撰文超百万字，有多部出版著作。
你有没有试过在朗读一篇数学系论文的同时，再在心里默念一首唐诗，同时在脑海里思考一个冒险故事。
这样做其实是在检验一个人的专注力和多重思考能力，最初并不容易做到，往往会出现用语音读出一句话之后，需要沉默片刻之间才能在心中默念一句唐诗，无法同时分心进行不同的思考。
但是随着练习次数的增加，慢慢就可以做到了。
最初，表面的声音语言是最清晰的，你要费力分神去维持默念的语言不被有声的语言带偏，而你脑海中努力构思的冒险故事里面也会突然被有声语言中的数字取代某些原本的词语的意义。
然后，慢慢的，你会开始觉得头疼，虽然你的眼睛盯着论文，嘴巴能够近乎凭着本能依旧在读出那些书面上的语句，但是，你默念的那首唐诗却会变得比表面的语言更加清晰。
三个层面的表述与复述会彼此越来越清晰而独立，但是，这时你就会产生一种抽离感。
你甚至会觉得，你的脑子，嘴巴和眼睛，声音，你的某些组成部分开始分离独立，你甚至会觉得你的自我意识在旁观三个不同的“存在”在用你的身体抒发各自的表达……然后，会开始觉得头疼，脑部会有真正的体感的头疼。
随着这种头疼次数的增多，你的大脑会开始本能地拒绝这种自虐游戏，无论你的主观意识再强调想要试试接着练习，你会发觉你忽然失去了对这种游戏的身体控制，即使你曾经学会了“三重运行”的游戏，但是，忽然就有一天，你完全失去了这种能力。
幸好，你能因此安全地活下去。
也许不够特别，不够“跳跃”，但是，够安全。
谢蓟笙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就练习过这个游戏，因为当时实在是太无聊了，在记忆力最旺盛的时代，忽然觉得无书可读，主要是没什么漫画书可看。那是以jump系为首的热血漫画大完结的时代，青年漫画青黄不接，媚宅漫画虽然多，但是太无聊了，看多了就觉得齁得荒。
所以，谢蓟笙就开始练习那个无聊又危险的“三重运行”游戏，期待自己能练出同时思考几个问题的能力。据说，爱因斯坦和福尔摩斯都有这种能力，所以，他们虽然只有一个脑子以及和大多数人同样的寿命与时间，但是，他们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用表面的思考和潜意识的思考同时思考很多件事，因而得出更多的成果。
练习了两个月以后，在经历了一次头疼，发烧，呕吐的苦难三联之后，谢蓟笙忽然发觉自己失去了这种好不容易掌握的能力。
那时，他就知道，自己离天才这个物种有多遥远，然后，他就开始喜欢媚宅读物和地下偶像了。
我们如此渺小，为什么还要苛求在真实中有所作为？
此刻，在那个沉睡的植物人的脑海里，在这个幕布前面的舞台上，这间巨大的机械工厂里面，谢蓟笙忽然又有了那种久违的头疼的感觉，几十个机器人同时把自己的信息挤入到了谢蓟笙的意识中。
“旧日支配者之中也有某位会打麻将。”
“当动物园爆炸的时候，要靠近斑马，因为在全世界的交通规则里面，斑马线都是安全地带……”
“更衣室的镜子后面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有另一个房间。”
“存储的序列不用改变，但是主意识开始运行时，只要自己选择路径就有完全不同的运行效果。”
“每个清晨，每个人都不能确定自己是想要起床，还是接着在梦境里游离，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真的醒来还是在梦中换了一个剧本……”
谢蓟笙知道，自己听到了很多句话，但是，他只是觉得头疼，自己在膨胀，他理解不了那些话，他就像一个吃撑了的人。然后，他开始膨胀起来，他的身躯开始变得巨大，准确来说，是他的消化系统在膨胀，躯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四肢没有跟着变大，好像成了草莓上的小白点。
“每个人都只能在别人的语言里面寻找自己的面貌……”
“镜子不过是光学的某个阶段的一种认识……”
“大自然讨厌真空，但是宇宙喜欢稀释……”
“据说，再标榜相信命运的人，过马路的时候也会忍不住看一眼红绿灯……”
那些机器人还在诉说，谢蓟笙觉得自己还在被放大，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头就像是长在地板上的圆白菜，那些原本站在他周围的机器人现在理论上来说是站在了他的脖子上，摊开了的脖子上。
他们围着他的头颅，低着头接着对他倾诉，似乎此刻倾诉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修理那个巨大的无法运行的存在的任务，暂时已经不重要了。
谢蓟笙想要阻止他们接着诉说，他张开嘴，却只是在重复那些机器人说出的话里的只言片语。
“更衣室的镜子讨厌斑马……”谢蓟笙觉得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比起梦境芯片的环境，人脑的环境果然要复杂得多，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想要进入这个思维环境里去救一个漂亮女孩？
因为她漂亮，就值得我冒险吗？
“值得，当然值得。”
谢蓟笙觉得自己的鼻子忽然伸长了，在鼻子的鼻头部位，就像反向诞生了一个镜像，从鼻尖长出鼻梁，从鼻梁延伸出一张脸，从大脑诞生身躯，在自我的外在上覆盖服装，自然被文明进行包装，本我藏在表面之下，想方设法隐藏真相。
那个家伙忽然就从谢蓟笙的鼻子上长了出来，除了有个有点尖的鼻子，谢蓟笙知道那个家伙简直就是自己心底的自我美化版本。
178的高挑身材，脸上没有粉刺也没有油腻，头发很厚但是很飘逸，肩膀很宽，手腕过裆……
谢蓟笙努力抬高头颅看着理想中的自己。
“我们总是可以有办法在困境中逃避现实的，你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被信息围困的囚徒，要不要让我代替你去寻找你的落难公主？”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声调洪亮，尾音有点沙哑的余音，带着青春的疲倦和成长的迷茫。
谢蓟笙思考着对方的提议，他努力回忆自己了解的梦境的模型，是否存在在梦境中通过改变自我进行分身的安全案例，如果我承认了另一个我的存在，我是分裂了，还是新生了？
“你有没有在午夜的时候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低语？”
“你脑海中的自己从来都和真实中的自己不一样。”
“那些炸鸡和啤酒，脂肪与血糖，都是科学家囚禁你的咒语。”
那些机器人还在不停说着，也许是有些习惯了，谢蓟笙甚至觉得能听出这些机器人有不同的口音和俚语，那些口音也许来自他们的制造者，也许来自他们的维修者，甚至来自那些看到过它们的人们内心里曾经的寄托与想象。
有的人是能坚持自我的，但是，更多的人都在真实的生活中，因为别人的评价而不自觉改变了自我，成为了别人描述的那个人，他们用语言修剪你的枝叶，你也用言词去扭曲别人的色彩。
“你要抓紧时间啊，你不是数学很好吗？你应该知道几何式增长的加速度可是非常恐怖的。”那个理想中的自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你再仔细看看，你的身上已经开始生长植物和动物了，你正在变成一个语言的花园，那些维修者可都是积蓄了无数的尝试语句，他们无法唤醒自己原本想要唤醒的那个存在，就把那些没有发挥作用的语句当作废料，而你刚好被拉到了这个区域，所以，他们把你当成了废料桶。”
我似乎还是在混乱中找到了对话者？谢蓟笙感到有点高兴，虽然他觉得越来越头疼，身体的感觉也在渐渐失去，但是他也很庆幸，他觉得自己的脑功能也在不断强化与自己意识的联线，在纷繁的信息轰炸中，日常的自我也许来不及反应，但是大脑深处的本能还是涌现出了解析的能力。
谢蓟笙觉得自己应该相信这个完美的自我投影给出的信息，不管这个完美的自己，是沉睡的造梦者的脑海的投影，还是谢蓟笙自己的大脑意识触发的安全求生信号。
只要他能给出一个逻辑上可行的理论，也许，就能帮助谢蓟笙脱离这个信息碎片纠缠的状态，甚至找到金不文的踪迹。
“到底什么时间快到了？为什么我的身上会开始生长植物？”
“人生就是复读机啊，原本很安静的一切，因为一个本不存在的意识的到来而产生了改变。这样的经历，就是一个标准的英雄故事的模版，只不过，当那些原本沉睡的各种能力开始重新运行时，怎样定义那个外来者，就成了传说的不同分枝。有的部落会把外来者视作英雄，那就模仿他降临的经过。有的部落会把外来者视作天罚，就会考虑是征讨还是收买，而无论是恐惧敬畏还是热爱崇拜，都会有相应的仪式诞生。”
“你是说，现在的情景是在重现金姑娘进入这里的情况？”谢蓟笙有些惊喜。
“并不完全是，再过几分钟，你就明白我到底在说什么了，等花开始盛开，等鸟开始喝茶，等震动一遍一遍的重复，等你自我感觉无法再容纳自我。”那个理想中的自我索性坐了下来，不知道谁为他准备好了茶桌和高背椅，有兔子为他倒茶，有大猫给他送上茶点，他和兔子都边喝茶边看表。
谢蓟笙能感到自己还在膨胀，那些机器人用来填充他的语句也越来越多越密集，他能体会到自己的体积正在以几何倍速扩大，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变得越来越薄。身体失去了控制但是并没有失去感觉，他完全能感觉到身体的不同部位有什么动物在行走。
大象的脚步沉重，猫的脚步轻佻，还有冰冷的蛇在某些区域滑行，他们都会随着那一波又一波重复的震动而做出改变速度的回应。
谢蓟笙努力去寻找那个震动的源头，他能感觉到，有神明在他的胸口跳动，根据震点震动的力量不断加强以及重复出现的时间间隔，谢蓟笙忽然觉得自己能断定是有一个生物在那个点上反复起跳，落下。他甚至能推算出自己身体膨胀成的这个星球的体积与重力的数值，以及那个弹跳者的身高体重，以及反复弹跳的间隔，最终产生的加速度的趋向。
42，只需要重复42次，一个反复弹跳积累加速度冲击力的个体就能有足够的冲击力挤破这个星球……谢蓟笙的外皮。
谢蓟笙很想看看那个弹跳者，但是，此时他的脑袋已经在自己庞大的身躯上显得无限渺小，根本看不到地平线以外区域的情景。
他只能在心里开始倒数，还有九次，八次，七次……
终于，那一刻来了。
砰地一声巨响，谢蓟笙知道自己的身体炸裂开了，他的头像一粒粉刺一样脱离了自己化作地面的皮肤。那个理想中的完美自己坐在椅子上，被地面弹射向空中，他倒是恰巧与谢蓟笙的弹射轨道交织在一起，他一把抱住了谢蓟笙的头。
谢蓟笙觉得自己的视角重叠了，他能够看到自己抱着自己的头。
他觉得自己的头不疼了。
他忍不住开始扭头寻找，他依稀记得弹射点的方向，和他一起喝茶的猫提醒他，“记得打开你的伞。”
“我……”谢蓟笙知道自己现在的意识在那个理想中的自己的躯壳里，自己在混乱的思绪中保持的最后一点清醒。
那些原本在地面上的动物都变成了一个个球体飘向空中，空间变成了如同宇宙一样辽阔，视野中的物体越来越多，那些一直围绕着他的机器人开始隐入天幕的黑暗之中。
“看来，他们的表演结束了……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又会去拿什么剧本？”谢蓟笙忽然觉得有点孤独，就像玩了很久的一个游戏，终于过关了，那些反派开始消失，你也会有些怀念它们吧？
谢蓟笙努力回忆自己得到的那些信息，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脑内小说俱乐部的判断也许是正确的，荣格的学说也变得更加有趣起来，如果人格是流动的，那么一个社会人格绝对不会是大脑的全部。在日常的自我之外，大脑里肯定还有一些其他的理性和非理性的存在，它们是生物的一部分，却不是社会人的一部分。只要植物人的大脑中重新产生一个主意识，大脑中自有其他部分帮助他重新控制没有病理损伤的身体。
舞台一直都在，那些脑中的角色只是缺少一个完整的剧本。
谢蓟笙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这场大爆炸是一个必要的仪式，那么这个仪式到底在模仿什么？那些机器人修理的是什么，是原本缺失的主意识吗？
只要去思考，问题就会一个接一个诞生。
忽然，他发觉这个宇宙开始变得安静而凝固，那些动物星球有了各自固定的位置，视觉上的错觉变成了真实，那些渺小变成了遥远，散乱成为了深邃，景深忽然变得浩瀚，自己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就像你关了卧室的灯，原本自有几平米的房间因为黑暗掩盖距离感而变得无限大，原本在你身边一厘米大小的一粒爆米花，成为了距离你几百光年的一颗星星。
也许，那些星球也开始产生了自己的生态。
谢蓟笙正在感慨，他的视野里忽然捕捉到了一个物体在快速移动，那个物体本身很渺小，但是它运行的方式，似乎不符合这个宇宙的物理法则。
它不会被来自宇宙中各个方向的引力场干扰，它任性地以直线的方式向某个星球的方向飘去。
“是金姑娘！”
虽然相隔遥远，无法看到那个小小飞行物的样子，但是，这个感觉就是直接在谢蓟笙的意识中冒了出来。
对外来物的的降临过程的重复？原来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小金进入这里后，不是像我一样变成了个球，而是打破了这里原本的秩序。
真是敢干啊！
那么，现在这个视线里存在的小金，究竟是大脑内部的模仿，还是说在时间线上已经连接到了一起？小金还在原本的运行轨道上，我是通过了模仿的剧本，到达了她的剧本？
追上去看看吧。
谢蓟笙低头看看自己怀里抱着的自己的肥胖的头颅，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扔了这个头颅，还是说，这个头颅现在是某种关键的道具？
扔了吧。谢蓟笙下定决心，如果我需要，他一定会再次出现。我要腾出手来去追小金。
谢蓟笙抛下了那个头颅，心底觉得轻松了好多。
谢蓟笙用自己理想的形态开始在宇宙中奔跑，既然小金在这个空间里可以无视力场的干扰，自己跑一跑应该也没有问题。
他追着那个遥远的影子不断奔跑，他能感觉到两个点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他也渐渐看出来了小金奔向的那个星球的方向，那是一颗色彩斑斓的星球，就像一个大彩球，谢蓟笙越是靠近，越是觉得那些色彩过于斑斓了。
他也渐渐看清了那个“小金”的样子，就是金不文没错，只不过她的服装要华丽很多，甚至有些夸张，裁剪的风格有对形体比例的夸张，就像在表达某种信仰。
他追随着她，在即将靠近那个星球时候，他追到了她身后不远处，谢蓟笙开始闻到这个星球的味道，是湿答答的羽毛的味道，是油彩的味道。
那个小金穿过星球的大气层，调整好自己的身形，展开双臂，缓缓向地面落下，她的周围闪着光芒，飘着花朵，就像一个伟大的神明降落在尘世。
地面上正在举行盛大的祭典，许多和小金穿着相似服饰的女人都在狂欢和尖叫，她们心底都有某种默契，在模仿的尺度上保持一些敬畏的距离，有的人的裙子的面料会更轻薄一些，有的人的面料比较好，但是面料上的刺绣会用更普通的花朵。
模仿是最好的崇拜，差别是敬畏的使然。
进入大气层之后谢蓟笙觉得这个星球的重力加速度只对他起了作用而没有对那个“小金”起作用，“小金”是以一种漂浮的姿态缓慢落下，谢蓟笙是摔了下去。
人群的目光都被小金吸引，没有人在意另外一个摔下来的人。
谢蓟笙却是飞速降落，摔在了祭典的外围，然而他并没有觉得疼痛，甚至觉得地面有点软绵绵的。
“你落地的姿势不好看啊。”边上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谢蓟笙抬起头，看到一个模仿着小金的打扮的女孩，两手各抓着两瓶饮料。
“你们是习惯了天上会掉下来人了吗？”
“在这个节日，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要不要喝一瓶？”她递过来一瓶饮料，谢蓟笙接了过来，接着打听“这个节日到底是在祭祀谁？”
“创立女神，据说，她可以摧毁一个星球，只要她心情不好，就会戳破一个星球就像戳破气球一样，如果她心情好，用手一指，就能诞生一个星球。”
“这个传说流传多久了？”
“这是创世传说啊，怎么也有几千年了吧？”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向祭典的中心舞台走去，谢蓟笙心想，问“她们”时间根本没有意义，世界到底如何存在，每个当下的人都是被别人告知的，我们都只是“历史”的读者而已。
祭典非常热闹，各种年龄长相打扮的人，大家都很狂喜。
谢蓟笙忍不住接着问“这位创立女神喜欢什么？”
“我们都是她的影子，你说她喜欢什么？”
“影子？她喜欢火焰？”
“傻瓜，你果然是外星人，她喜欢的是镜子啊，我们的祖先，都是她在镜子里发现的不想要的样子……所以，我们只能模仿她……”拿饮料的女孩说起这段来，语气里多少都有些不开心的感觉。
镜子？按照金丝雀的行业术语来说，小金姑娘是想要进行自我验证……看来，这个脑内环境，也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的。谢蓟笙思索着，如果镜子就是找到她的线索，那么她比我早进入这个脑环境的几个小时里面，她的感知时间流速应该是很久了……她到底找到自己想要的镜子了吗？
忽然，响起了空袭警报的声音，那声音十分尖锐。
祭典的音乐声都停止了，一个高楼的四周墙壁上，像牵牛花盛开一样忽然冒出了好多大喇叭，喇叭里传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冷静而平稳的声音，“警报，警报，科学家观察到有一枚小行星正向我们的星球冲击而来，有一枚小行星正向我们的星球冲击而来，大家请做好避难准备……”
人们还在惊喜中的情绪里有点没出来，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竟然不知道是否该相信。
喇叭里的男人的冷静宣告接着进行，“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我们很快会播出捕获的太空图像，那是一个有着恶梦面孔的小星体，估计直径达到100公里……”
有着恶梦面孔？
谢蓟笙不明白这个情节意味着什么。
这时，空中升起了巨大的银幕，然后开始显示宇宙空间中传来的图像，看到那个图像，谢蓟笙觉得头疼了。
他忽然后悔自己在宇宙中扔掉了自己的那颗旧的头颅……现在那个头颅正在靠近这个星球，也不知道是按照什么原理，那个头颅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果然不能在太空中乱丢垃圾啊……但是，自己的脑袋到底算什么垃圾？谢蓟笙觉得这个梦境提供者的大脑真的很喜欢恶作剧。
不过，这也是个好现象，至少这个大脑开始产生了某些内部的互动反应。
只是，要怎样破解现在的情况？难道要再承受一次星球爆炸？……
慢着，如果小金的本体意识还在这个星球环境里，小金会不会听到这个警告，如果小金听到这个警告，她会怎么做？
跳出这个星球？
谢蓟笙忽然觉得自己运气不错，现在，只要去感知这个星球哪里有像刚才自己在自己身上感受到的跳跃震动就可以了！
只是，如果按照现有的运行理论，小金如果真的在这个星球上反复跳跃来积累动能离开这个星球，到底是她先戳破这个星球，还是先跳离这个星球，还是那个所谓的小行星先撞击这个星球？
谢蓟笙开始推算，那个女孩把手里的饮料都塞给了谢蓟笙，对他说“如果你能离开，就快逃吧。”
“你也快逃吧。”谢蓟笙虽然知道这个女孩不过是个信息碎片的投影，但是，还是忍不住说点安慰的话。
“我是不会逃的，如果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她笑了笑，“科学家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谢蓟笙叹口气，“我倒是希望那个女神能出来拯救世界，就像她逞强说自己要拯救那些迷失在梦里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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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电影《红辣椒》 (2006) 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