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社区开放的学校：专访Henning Larsen合伙人Claude Godefroy
当前，伴随着我国教育理念的不断革新，如何在高密度的城市环境中，营造可以促进儿童全面成长并适应未来变化的校园空间依然值得关注。在《建筑实践》2020年5月“重塑未来校园”特辑中，我们从“香港法国国际学校（FIS）”项目出发，与其设计主创Claude Godefroy先生，一起探讨在高密度城市环境中，建设亚热带可持续校园的可能性。
由Henning Larsen香港团队设计的香港法国国际学校建成于2018年9月，面积达19,600㎡，为1,100名学生提供由幼儿园至中学的法语和国际课程。项目坐落于香港高密度城市环境中，秉持可持续的设计理念，鼓励多元文化的交流融汇，将学校的公共设施面向社区开放；放弃了传统的教室模式，以开放式布局的学习空间促进创意创新、鼓励师生的合作与交流。
人物：Claude Godefroy
Henning Larsen合伙人、设计总监
香港法国国际学校将军澳校园设计 © Henning Larsen香港
AP：项目在应对当地气候时，具体采用了哪些节能策略与方法？
Claude Godefroy：香港法国国际学校是为亚热带气候而设计的，同时借鉴传统的岭南建筑，着重于营造有遮阳且通风的室外活动区域。可持续性策略主要体现在项目的被动设计与体量和朝向设计，即充分利用当地的季风性特征实现自然通风和降温。
通过精心设计的建筑体量布局与朝向可以增强东南向的凉爽夏季风，促进室外活动区域的自然通风。建筑的室内也鼓励自然通风。在跨季节时，教室和体育馆等室内空间可有多种自然通风的选择，例如每个教室都有可开启窗和无声的风扇等。
校园轴测图
所有的教室均面朝南北，以避免东晒与西晒；而建筑的南北外立面也专门为亚热带气候设计。设计的灵感来自勒·柯布西耶在印度项目中防止阳光直射和加热玻璃的立面设计。这样的遮阳立面允许我们使用非常高的玻璃比例（60％）来创建充满自然光的明亮教室，并降低玻璃自然遮阳系数的要求，使玻璃更加通透。有别于香港一般的教室——长时间用窗帘遮阳使室内缺少足够的自然采光——我们设计的教室不需要任何窗帘，既没有过度的阳光直射，也能保证室内通透明朗。
在香港高密度的城市环境中，校园绿化率达到了20%，远高于其他同类项目。校园中的树木在为操场提供自然荫蔽的同时，也是垂直方向上的绿色空气过滤器；开放的绿色屋顶也可以作为室内空间的热缓冲器和冬夏两季的自然隔热保温层。设计确保包括教室在内的所有空间均使用自然、可完全回收、生态友好的无毒材料。天花板采用天然的竹材，地板则使用天然橡胶而非其他塑料等不可回收材料；墙面选用了无机矿物涂料，从而避免含有大量有毒成分的石油化工涂料对学生和教职工造成的长期伤害；家具和固定面板也使用天然木材而非乙烯基材料。
香港法国国际学校南门 © Philippe Ruault
适应当地气候的立面设计 © Philippe Ruault
AP：Henning Larsen十分重视建筑中光的使用，在香港法国国际学校的设计中，具体采用了怎样的策略与手法？在香港炎热潮湿、光线充足的气候条件下，要如何保证南向教室的采光？
Claude Godefroy：在此项目中，我们确保每个相关的且被频繁使用的空间，以及实际上不需要日光的礼堂都能获得充足的日照。在香港高密度的城市环境中，许多类似项目的光照条件很差，有的空间甚至完全没有日照。我们精心整合并“设计”了一系列不同类型的光照：巨大的无眩光深窗为学习空间提供了面朝室外的开阔视野；面南的体育馆则拥有分散的过滤光源；而在入口前厅与食堂的巨大落地窗外，有屋顶的走廊提供了荫蔽以防止过热和眩光。天窗被谨慎放置于屋顶花园上，为包括食堂和体育馆在内的低层空间提供充分光照。照明设计也经过了多次日光模拟，从而调节、平衡整个空间的光照强度并避免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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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南侧的过滤光照 © Philippe Ruault
AP：“Open Layout”如何处理声音、使用安全、设施维护等问题？此设计手法是否运用到所有的年级中，如何平衡不同年级对教学空间的使用需求？
Claude Godefroy：这种开放式布局的设计是非常创新的，仅在澳大利亚和日本有类似案例，而这也需要与业主、教师一起参与到设计过程中。
采用开放布局的目的是促使各班级之间进行更多的互动。香港法国国际学校拥有两种语言班级（法语和英语），我们希望不同语言班级的孩子们可以在开放的空间中互相促进。
每个组团内有5间教室，各容纳25名同年龄和年级的学生。教室间的空间可以是每个组团的公共空间，也可以作为教室的延展空间。老师的授课方式也随之拥有较大的灵活性，可以在总课程范围内组织跨班级的小组教学。通高的滑动门也可以使每个教室彼此独立，转变为传统的教室空间，特别用于要求安静环境的语言教学。
适应多种教学的开放式布局
声学设计是开放布局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得益于从中央空调到隔音天花板、墙板和橡胶地板等的高标准声音隔离措施，教室空间其实是非常安静的。当进入空间时，孩子们也会不由自主地降低自己的声音。
日光是另一个问题，我们将窗户设置在高处，以使充足的日光进入中间的共享空间。与典型的开放式办公室类似，这样的空间是完全没有安全问题的。我们的设计也完全符合香港的相关建筑规范。
这种组团式开放布局设计适用于小学一到六年级的所有班级，只有家具需根据不同年龄进行更改。对于中学，我们采用了更传统的教室设计，依然设计了比常规做法更舒适的走廊空间。
鼓励交流的灵活空间 © Philippe Ruau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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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后对社区开放的一层多功能厅 © Philippe Ruault
AP：项目将一层留出作为和周边社区互动的公共空间是出于怎样的考量？是否是业主的要求？当一层空间在课后对外开放、组织活动时，是由哪一方以及如何进行运营和管理的？
Claude Godefroy：自设计阶段伊始，我们的设想是将学校作为城市领域的文化空间，服务于当地社区开展邻里活动。这所学校同时将服务于整个香港的法国社区，作为举办包括圣诞市集、法国五月节等香港各区常规年度文化活动和聚会的场所。在周末，当地社区和体育俱乐部会经常性地使用学校的体育馆和游泳馆；多功能厅也有机会举办影片放映、音乐剧演出和表演等活动；而城市农场项目也会不定时在绿色平台上开展。这个想法主要针对的是在这个缺乏公共设施的社区内，学校所处的中心位置有助于其反哺和完善城市与社区功能。在项目开始的最初阶段，我们就要明确设计可以回应当地相关政府部门的特殊要求，即在单纯的学校运营之外促进公众对学校设施的使用。也是由于获得了相应的许可证，才可以在学校内部设置一个团队，专门组织和开展各种公共活动。
利用遮阳板的窗户设计与檐下户外游乐场 © Philippe Ruault
校园中的多样化游乐场地 © Philippe Ruau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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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enning Larsen有丰富的教育建筑设计经验，您认为一个好的学校建筑应该具备哪些要素？
Claude Godefroy：一个好的学校建筑设计最重要的是孩子们和老师们的身心健康。通过绿色健康的空间环境，师生可以获得良好的教学效果。建筑对幸福感有重要影响。良好的音响效果、空间、光照和天然材料，可以真正改变学习体验并使孩子们感到开心。每次我访问学校时听到老师甚至孩子们感谢我，都让我觉得这就是工作中最有意义的部分。
本文图片由Henning Larsen香港事务所提供
采访、编辑 / 郑昕、史佳鑫
© 建筑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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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实践》2020年05月刊
“重塑未来校园” 特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