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衣柜里的冬装，有一半来自世界大战
作者 | 吴丹妮
编辑 | 太喜
这几天，又一波冷空气从北到南铺天盖地而来，想必很多人已经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冬装了。可是你知道吗，你衣柜里有不少冬装的起源，都可以追朔到两次世界大战。单裹在你身上那件大衣，就可以讲出一本书的历史故事。
牛角扣大衣既有出色的保暖效果，上身后又减龄，堪称冬日里最经久不衰的单品之一。说起它，我们总会想到青春洋溢的学院风，这其中日剧韩剧起到了不小作用。
勾起无数少女回忆的经典日剧柏原崇版《一吻定情》中，女主琴子经常穿一件驼色牛角扣大衣。
晨间剧《海女》中，内向的女主小秋喜欢在冬日把自己裹在牛角扣大衣里。
热门韩剧《请回答1988》中，女主德善的冬天离不开这件红色牛角扣大衣。
不过就是这件充满青春气息的牛角扣大衣，却是不折不扣的军队出身。1887年，英国裁缝约翰帕特里从一种波兰式的连帽军礼服中得到灵感，设计出了最早的牛角扣大衣。那时的款式和如今的尚稍有不同，更短更宽大，但是标志性的牛角扣已经出现了。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牛角扣大衣被英国皇家海军选中在海军中普及，凭着厚实的面料和防风耐磨的特点成为御寒佳品，广受士兵欢迎。
经海军改版过的大衣为现在的版型奠定了基础。他们在肩膀上多加了一块布料，保暖的同时又能减少磨损，连帽前边的扣袢系上就可以充当围巾暖脖子。又深又大的口袋既能暖手又能装很多东西。至于牛角扣本身，这简直就是为海军量身定制的，士兵们不用脱掉厚厚的手套也能也能轻松系上扣子。
蒙哥马利（左）大卫史特林（右）
二战期间，牛角扣大衣也在陆军中渐渐流行开来。当时英国陆军元帅蒙哥马利就特别喜欢穿这种大衣。另一位二战名将，英国特种空降部队的创始人大卫史特林也是出了名的爱穿牛角扣大衣，甚至在北非沙漠中都不愿脱下。有了英雄将领的代言，牛角扣大衣一时间名扬四海。
60年代参与反越战游行的美国青年
二战结束后，牛角扣大衣不再是军需品，一对商业嗅觉灵敏的Morris夫妇得到机会收购了大量军队库存，将它们出售给普通民众，立刻便被一抢而空。尝到甜头的Morris夫妇随即成立了自己的制衣公司Gloverall, 也就是如今牛角扣大衣界毫无疑问的龙头老大。牛角扣大衣就这样从军服成为了广受大众喜爱的民服。
大卫鲍伊在电影《天外来客》中穿的牛角扣大衣
到了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牛角扣大衣又被赋予了新的文化内涵。曾经“参过军”的它摇身一变成为了反战运动中的先锋。那时，无论是在巴黎左岸的共产主义愤青，还是常春藤学府中的学生，几乎人手一件。牛角扣大衣和美式军服派克大衣一起，成为了年轻人们反抗建制（anti-establishment）的宣言。
保暖又有型的派克大衣可以说是冬日里的型男必备款。随便拿一件套上出门，都能在保持温度的同时又不失风度。
不同于牛角扣大衣的稚气外形，派克大衣看起来就十分硬朗，所以若说它们也曾是军装也不足为奇。
派克大衣英文写作Parka, 最早指的是由生活在北极地区的爱斯基摩人发明的以驯鹿皮或是海豹皮制作的大衣。为了抵御严寒，这种衣服的帽子也经常做上了毛茸茸的边缘。
传统和现在的派克大衣有很大区别，前者没有开襟
因为出色的保暖性能，二战期间美国空军在传统Parka的基础上发展设计出了B-9派克大衣，面料改成了尼龙织物，内里填充了棉花，更加轻便的同时也能防风防水。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为了应对更极寒天气中的任务，美国空军又推出了经典的N-3B派克大衣。把B-9款式中的纽扣改成了拉链，可以一路拉到顶只露出两只眼睛，内里也采用了更为保暖的面料，让穿着者在零下51摄氏度的环境里也感到温暖舒适。
左图：B-9派克大衣，右图：女子身着N-3B派克大衣街拍
派克大衣的另外一种款式来自于为1951年朝鲜战争设计的“鱼尾大衣”，它们的特点在于后背的开衩可以绑起来防止风吹入，而散开的时候就好像鱼尾一样。其中最经典的当属M-51，它舍弃了帽子上的内里和刷毛，把躯干部分的内里改成了可拆卸式的，从而更加轻便。
朝鲜战争期间身着鱼尾派克大衣的美国士兵
随着战争的结束，普通民众也能在军需用品店买到派克大衣了。到了60年代则直接演变出了民用版，派克大衣从此离开军营走进了百姓家。
Oasis乐队主唱Liam Gallagher，专注派克30年
当时这种廉价的民用版本被英国的MOD族群疯狂热爱，骑着小机车，在西装外层套上派克大衣成为一种混搭时尚。派克大衣也由此烙下了深深的青少年亚文化印记。
风衣的军事起源，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无论是《魂断蓝桥》中风度翩翩的罗伊，还是大荧幕中烟不离手的刑警侦探，都在向我们诉说着风衣的制服过往。
风衣也不只是男人的专属，电影《蒂范尼的早餐》中奥黛丽赫本身着Burberry风衣的形象就让无数人为之倾倒。当然巴宝莉（Burberry）本身也是我们在说起风衣时绕不开的话题，实际上风衣的发展史几乎就等同于Burberry的白手起家史。
《蒂凡尼的早餐中》身穿风衣的奥黛丽赫本
一战时期堑壕战盛行，英国士兵经常不得不在雨中的壕沟中作战，如果穿着单纯的雨衣，势必就会影响部队的行军作战，可不穿雨衣，又易使士兵的衣服湿透，着凉生病，从而影响部队战斗力，此时的英军急需一种能够防雨防风的耐用外套。
而在那时的英国，只有两家店能够提供这种面料满足军方需求。一家是深受皇室贵族喜爱的老店Aquascutum（雅格狮丹），早在十九世纪中期，他们的创始人John Emary发明了举世闻名的防水羊毛，并将技术应用于防水衣的制作中。另一家则是由一位叫Thomas Burberry的年轻人开的户外用品店，最初他们主要给农夫做工装外套，凭借优良的品质赢得了一批忠实顾客。
一战时期Burberry和Aquascutum的风衣做广告
1879 年，Thomas Burberry 根据当时的牧羊者及农夫穿的麻质罩衫，研发出一种独特的斜纹防水面料——华达呢，用这种材料制作的大衣耐磨不易撕裂，防风防雨价格又便宜。在物资紧缺的战争时期，这样的设计自然就比贵重的羊毛防水衣更受青睐。1901 年，Burberry设计出了为军队改良的战壕风衣，一出世立刻被指定为英国军队的高级军服，因而也就有了《魂断蓝桥》里迷倒无数少女的经典一幕。
《魂断蓝桥》剧照
战后，政府将多余的战壕风衣分发给了民众，这一军队风的外套自此平民化。在绅士名流们的带动下，这款外套迅速成为时下潮流，并开始大量出现在电影中。四十年代的《北非谍影》，六十年代的《蒂凡尼的早餐》，以及同时期法国的新浪潮电影中，我们都可以看到许多身着风衣或冷酷或优雅的荧幕形象。
有了明星电影的加持，风衣继续走俏，成为了冬装中永不过时的经典，而Burberry也从一家为农夫做工装的服装店逆袭成了一线奢侈品服装品牌。
美国大兵没少惹事儿，好歹留下了飞行员夹克
飞行员夹克可以说是近年来最火的冬季单品，在各种明星潮人的街拍中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侃爷的标志性出行搭配
从它的名字中我们也不难推测出飞行员夹克的空军背景。早在一战时期，由于当时的飞机多为开放机舱式飞机，皮质羊毛夹克就被用来为驾驶员的保持体温。不过从文化和流行层面来看，飞行员夹克真正地大放异彩还是要等到二战。
二战期间，随着密闭式驾驶舱的普及，更为轻便的A-2外套成了美国空军的标准飞行夹克。不过那时狂放不羁的美国大兵可没把“标准”二字放心上，反而刮起了一阵“夹克涂鸦风”。穿着暴露的美式女郎、卡通形象兔八哥以及士兵们最熟悉的飞机大炮，这些都是当年最流行的涂鸦主题。也有人会给夹克拼贴上各种徽章图案，以表自己的决心和忠诚。
对于这样的行为空军指挥官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士兵们想要在夹克背面画一裸女，为什么要阻止呢？他们很可能明早就会死掉。
当时有些飞行员也会请一些街头艺术家来为自己的夹克作画，民间的夹克作画潮流也是这些艺术家带起来的，飞行夹克由此传入了民间。不过A-2夹克的造价在当时就已经很高，而且供货有限，到了如今更是一件难求，原品几乎买不到，复刻版也价格不菲。
实际上这几年火遍大街小巷的飞行员夹克是在MA-1款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MA-1是在19世纪50年代诞生的，美国军方在那时研制出了尼龙面料，由于它密度很高，防风防水，手感光滑，十分适用于飞行与航空，便代替牛皮羊皮成了新的飞行夹克面料。
1955年身着MA-1飞行夹克的试飞员
在军中普及之后，MA-1也被美国军人带到了生活中，很快就被大众所接受。如今的美国街头，MA-1俨然成为了人手一件必不可少的时尚单品，牛仔裤+MA-1也成为了经典美式穿法。
说了这么多，牛角扣大衣、派克大衣、风衣、飞行员夹克，差不多有一半的冬装都能在二战中找到起源。然而战争对现代服饰的影响还不止于此。
女性穿裤子被普遍接受就和二战有很大的关系。在无比漫长的历史中，裤子都是男人的专属，直到1909年，法国才废止了对女裤的禁令，1923年，在美国女人多次斗争之后，美国联邦大律师才宣布女人可以合法地穿着裤子。
不过这时候女人穿裤子仅仅只是不再违法，离被接受还远得很，真正让女人穿上裤子的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男人打仗，女人劳动，劳动就得穿裤子，它意味着一种新的生活方式的开始。
战争不仅仅在政治经济这样宏大的命题上影响着历史进程，也许你生活中最寻常的一个事物也是因上个世纪的硝烟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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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张杰.浅析二战后功能性“军服元素”在户外休闲服设计中的流行与发展[J].科技展望,2017,27(18):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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