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所城市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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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愁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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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所城市走近
HAPPY THANKSGIVING DAY
之前,我到这个城市走过两次亲戚。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急匆匆打道回府,和这个城市连蜻蜓点水的交情都算不上。直到考入这所城市唯一的一所省办大学,在冠以“318”的宿舍里安寨扎营后,才有机会与这所城近距离接触。
#鼓楼#
一开始存在许多障碍与膈膜。除了鳞次栉比的楼房,琳琅满目的商品,繁华热闹的街道,光鲜亮丽的装扮,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新生事物,还有城市居高临下的姿态,自带威严的清高,以及形形色色未知事物所散发出的神秘味道,这一切都使我不由地自惭形秽,不由地绷紧神经,不由地唯唯诺诺。
再说普通话。虽然学过,但使用的范畴仅在课堂,况且交际圈皆为四邻八乡,当前后鼻音不分的乡村普通话邂逅了标准普通话,在那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官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通用语面前,越发显得我模棱两可的发音和似是而非的语调是那样的蹩脚和别扭。这样的普通话如标签一样,无形地矗立在我和城市之间,成为我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直到在“现代汉语”等课堂上拼命纠错、修正、追赶,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一点一滴地摆脱了纠缠不休的乡音,稀释了与城市之间语言上的不协调。
接下来发现自己没有特长。吹拉弹唱一样不会,一伙人出去娱乐,只能作为忠实的观众,眼巴巴地看着话筒在他们之间轮番传递,偏安一隅的我在无聊发呆走神的过程中,眼前的话筒竟不知不觉幻化成田间地头的玉米棒子。土,真土。你看,不但技艺土,而且思想也土。在一天天的磨合同化中,我发现城市是个广阔的舞台,要想闪亮登场必须多才多艺,没有一技之长很难望其项背,而一味做观众便只能永远被边缘化。
有了这样的认知,也算是有了压力和动力。四年的大学生涯中,我一只脚踩在校园,另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世界。近处,参加文学社举办的各项活动;远处,参加北戴河举办的全国性文学笔会。在汲取精神营养时,也与时俱进地把土生土长的布鞋换成锃光发亮的皮鞋。裙子也穿上了,偶尔还会和舍友走进化妆品店里描眉花红地臭美一番,同时拍了许多自以为美得不得了的青春年华照。“一年土二年洋”,这是当时流行在校园里的经典语录,我也没有例外,在土变洋的过程,一点一点雕琢着自己的艺术感和审美观!
#华门与彩虹桥#
毕业后为了能和对象厮守在一起,便夫唱妇随地跟着他到县城工作了五年。后来,还是为了追随他,同时为了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又应聘于这座曾经呆过四年的城市。大概有了工作会给人增加一点底气,或者说,少妇之于少女,脸皮的厚度多长了几分,总之,再次返回,直面的街道越来越宽,立交桥越来越多,主题公园越来越丰富,然而我却少了当年的那份羞涩与不自在,仿佛这些年我一直在这里,从未走远。
我熟悉单位院子里石榴飘香的淡淡香味,熟悉小路边修鞋匠和修车匠的身影,熟悉胡同里黑乎乎油腻腻盘根错节的电缆线。真正步入这所城市后,我发现它的全身上下也并非全都披金戴银,在鲜为人知少了关注的偏僻地带里也藏着捉襟见肘的窘迫。比如,每晚在超市里排队去买置于甩卖台上失去水分低眉耷眼绿叶菜的那些人,他们把“节约是一种美德”挂在嘴边年复一年地自我解嘲,是在发自肺腑地倡导践行这种美德,还是不得不靠着这种廉价的东西来果腹呢?谁不知道新鲜的蔬菜好,但谁都知道品相好的价格高。我一直隐隐作痛地感受到,他们并不一定真的是想要节约,或许这就是他们真实生活水平的写照。
是的,城市非常现实,许多时候,它板着冷冰冰的面孔闭关锁国,唯有金钱才会让它眉开眼笑地对外开放。没有地位,无人尊崇;没有房子,无处安身;没有车子,无法出行;没有工作,不能立足;没有保险,不成保障……有人批判现在的女青年相亲时唯钱是问,没房没车没工作就免开尊口。以前我也对她们嗤之以鼻,为同性们这种势利的做法感到羞愧,但在城市生活几年后,我一天天地发现城市的胃口的确很大,离开了金钱这个基础,达不一定能兼济天下,穷也做不到独善其身。我虽不赞同这些女孩们的择偶条件和把婚姻当做交易的行为,但渐渐理解了她们对城市生存的担忧和对城市生活的恐惧。
初来乍到那几年,广场还是城市的中心。朋友劝我在向阳路和华门附近买房子,尽管那时房价不高,手头上也还算有点积蓄,但在我看来,这些地方实在太远了,太偏了,濒临郊区,与回到乡下有多大差别?然而,就这么短短几年,以鼓楼和广场为中心的地标一圈圈向外扩展,一直延伸到市郊,甚至蔓延到某些村里。城市吃了生长激素一样,一天天膨胀起来,摩天大楼一幢幢拔地而起,既挡住了我们想要往外看的视线,也带来了厚重的呼吸和不畅的哮喘。
坐到餐馆包房进餐时,我总会不由自主地联想此地曾经来过哪些人,有没有一些灰暗的交易和见不得光的密谋。我看到许多人像上了发条的陀螺一样转得停不下来,他们不是不累,只是为了面子和尊严,到了一个高度不得不接着攀登下一个高度。所谓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为了依傍后台,寻找靠山,得到一条快速发展的捷径,只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地去行贿、受贿、贪污、腐败。在城市里生活久了,便会自然而然地知道,这里既有减压释放的过山车、蹦蹦床,也有滋生阴暗霉变的铜臭味和温床,这些底线触碰与否完全取决于一个人的定力与修养。城市当然可以包罗万象,但我们不能对所有的东西不加鉴别地全部亲近。
#图书馆与博物馆#
人到中年,当我终于能够人模狗样地融入这座城,并被乡亲们带着艳羡的目光看作城里人时,那些汽车的尾气、天空中的雾霾、广场上的喧嚣、街道上的嘈杂,却让我莫名地厌烦。偶尔兴起陶渊明“归园田居”的念头,又觉得未免矫情。是啊,眼前的这所城,迄今为止,仍然有多少人纵使挤破脑袋也想冲进来啊,而我终于可以高枕无忧地在这里过安稳日子,并且在闲暇时光东一榔头西一锤的学习中,总算也学会了几样技能,如今就连聚会都可以游刃有余地走出如坐针毡的尴尬局面了,为什么还要对它嫌弃和抱怨呢?
话说回来,如若离开城里返回乡村,就会真的习惯吗?一边是暖气和空调,一边是炭柴和炉子,哪个省心哪个费力一目了然。一边是干净舒适的坐便器,一边是蚊虫苍蝇驱除不尽的乡村茅厕,你不汗毛倒立才怪!一边即使是厕所也任凭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地冲刷;一边,堆积如山的碗筷也只能依赖舀在锅里的那口水,那种油腻腻的感觉,黏连的恐怕不仅是厨具,也有胃口和食欲吧?有些事情我们每天都做,习以为常,总觉得天生就该如此。然而,一旦返回去,你会发现其实我们早已无法适应从前的生活,许多习惯和意识早都潜移默化地改了,只是你不自知罢了。
以前做学生,只顾看城里的新奇事物,脑子里的认知全是高大上;而今,对于同一个地方,又过于现实,过于较真,过于钻牛角尖,过于悲观和消极。其实,你见与不见,城市一直都在那里,一声不响,一言不发,对它的定位和看法全部都源于我们的心情。需要改变的从来都不是城市,而是我们的心智与认知。太阳出来,有阳面都免不了有阴面,在城市里生活哪能事事顺心,桩桩如意呢?知足常乐,应该满足。
#机场与高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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