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生命 关爱（中）

一

女儿一出生我妈就来伺候月子，她把奶瓶从女儿口中缓缓取出，端起她倚在肩头，在后背轻柔拍打一番，然后递过来，说：“去吧，去找你妈妈。”啊，妈妈？说谁呢？我不自觉地回头往身后看，一时反应不过来我已经成为孩子的妈妈。初为人母，冷不丁面对这样一个小生命，傻了。

可不是，爱人双手接过女儿不到两分钟就向我妈求援，“快，快来，妈，孩子太小了，马上从怀里漏下去了。”初为人父，他也慌了神，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才有我的一只鞋子大，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1岁之前

这种担心是多余的，“秧苗不愁长”，一眨眼她就上了幼儿园。接她回家的路上看见宾库咖啡馆的橱窗里有一只沙皮狗特别萌，我和爱人买来想给女儿一个惊喜。没想到，她盯着这条狗看了一会竟然哭了。“这哪里是狗，这简直是猪。”女儿委屈的样子仿佛我俩真的居心不良想要戏弄她。天哪，这是什么事啊，不懂女儿的心事让我们弄巧成拙，为了爱却伤了爱。哦，有点复杂，有点复杂啊！

二

迫于工作压力，女儿一岁多时，我把她送到我妈那里住过几个月。每次离别，她都涕泗滂沱，仿佛我真的要把她抛弃一样。而手中一直陪伴她的宠物娃娃也助阵似的大声喊叫“爸爸、妈妈”，叫得我心里酸楚，一步三回头……

女儿的娃娃

下班回家后，收拾她七零八落散发着奶粉味的小衣服，渐渐地便走了神：不知道她今天还哭不哭？睡的好吗？满脑子问号，之后又觉得可笑，把孩子交给自己的妈了，还有什么不放心，难道自己的母亲还会虐待她的亲外孙！

我妈才舍不得让孩子受委屈呢。孩子要什么给什么，满足孩子的意愿简直到了没原则的程度。有一次，我分明看见她竟然给了女儿针线教她缝补。这多危险啊，我恶狠狠地夺过这些“凶器”，看着一脸扫兴的女儿，瞪着一脸笑容的母亲。“不怕，不怕，有我在看着呢。”母亲讪讪地安慰着我，轻声慢语，怯怯的样子仿佛真的亏欠了我什么。也许是环境熏陶吧，女儿很长一段时间的理想都是做一名纺织女工。

三

回老家途经一个叫“光华”的小镇，女儿听到“光华”二字，眉飞色舞，“哦，怪不得爸爸越开越快了，原来路很‘光滑’啊！”爱人哑口失笑，不由得把脚从油门上抬起来，莫非是要告诉她此“光华”非彼“光滑”？

后来，说到“玛瑙”，孩子也是笑喷了。她说：“把马的脑子戴到身上，能背得动吗？多好玩啊！”玛瑙，马的脑子，哇，这思维，这联想，真叫人脑洞大开！

电视剧里正在上演后宫风云，我忍不住感慨：“一个又老又丑的皇帝，值得这些女人们争风吃醋吗！”女儿说：“她们这是闲得没事干，要是给每个人都发一部手机，就顾不得去想皇帝了。”所言极是，如果可以穿越，那么不妨想象一下，后宫里穿着花盆底的女人们变成“低头族”后会是怎样一副景象：摔跤的、撞壁的、见了皇帝来不及躲避被杀头的……哦，不好，不好，存在太多的安全隐患了，还是不要给她们手机为好！

四

小学四五年级，女儿就有了一个外号——“淡定姐”。这多不可思议啊，毕竟才10岁的孩子。不过，老师的话却印证了这个外号并非空穴来风。“你家——孩子——你家孩子——，啊哈，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师欲言又止。

“没事，老师，您直说无妨！”我有点忐忑，但还是鼓励了一下老师。毕竟，老师不说出来，我怎么能了解到情况呢？

“哦，其实也没什么。受到表扬时，别的小朋友眉飞色舞，又蹦又跳的，你家宝贝无动于衷，好像与自己无关；受到批评时，别的小朋友搔眉耷眼，气急败坏的，你家孩子还是没什么表情。”

哦，原来是这个！这个我知道啊，她从小就这样，好像出生前的十个月在我肚子里修炼过一样，这让我也一直百思不解、参悟不透。

不紧不慢，随遇而安。对于这一点，我不知道该夸她还是该训她。每天送她上学前我一遍遍地催，她就像没听到一样，按部就班，从来不快走半步。对于我的坐卧不安，有时可能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会回过头来安慰道：“没事，迟到喊个报告就好了。”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哭笑不得的表情大概也在被她窃笑吧。

五

上学后，她长了见识，也有了心眼。时不时地，会送给我一些礼物。一副画像、一个苹果、一副书法等等，不一而足。

某年母亲节，女儿摇摇晃晃从卫生间端来一盆水，说是要给我洗脚。这是学校安排的一个作业。虽然有点形式化，但真的被女儿捉住一双脚放到水里进行按摩时，那种挠痒痒的感觉渐渐也生出一些温暖的感觉。被她洗过的这双脚，暗自发誓一定好好直面前面的漫漫人生路，一定不负这双小手抚摸出来的绵延不绝的爱。

又是一个女神节到了。女儿把自己积攒的压岁钱小心翼翼拿出来，在一张纸条上郑重写下对我的欠费单：“生育费70元，10年幸福生活费100元，慈祥费100元，生病护理费10元，生日礼物费100元，合计380元。”哈，眼泪笑出来，肚子都笑疼了。这样计算啊？10年的生养费380元，这么廉价！越想越想笑，哈哈哈！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钱对一个孩子来说难道不是一笔巨款吗？而我，思想境界怎么这么世俗，感情的深厚又岂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独自带她所付出的所有艰辛，渐渐融化于这颗小小的心儿制造的一次次温暖与感动。无数个单调乏味的日子，正是因为这些出其不意的小礼物时而不时地点燃着生机和活力，让我品味到生活不止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还有一个个惊喜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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