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法治学术动态（2023年第22期总第46期）

本期要点

学术前沿

王延川｜算法合谋的演生逻辑与治理路径

褚婧一｜情感计算的信息隐私法律风险及其应对

新规速递

国务院办公厅丨《国务院2023年度立法工作计划》

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关于依法惩治网络暴力违法犯罪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

法律适用

广州互联网法院｜工作微信帐号归属问题应从微信账号的产生、注册目的等方面进行综合判断

成都互联网法庭｜新闻报道必要时需做好脱敏处理

产业发展

上海人工智能实验室｜发布“书生·浦语”大模型

欧盟委员会｜批准81亿欧元公共资金支持芯片研发

学术前沿

王禄生｜从进化到革命：ChatGPT类技术影响下的法律行业

随着ChatGPT类技术在法律领域深度运用和相对均质地分布，法律知识将与时间积累“脱耦”而即时生成，法律知识粘性也将显著下降并形成去中心化的分布式传播格局。受上述法律知识范式进化与革命的影响，法律服务市场“去割裂化”的进程将有望加速，常规法律服务市场将可能先萎缩后稳定，非常规法律服务市场将得以扩大并两极分化，科技公司可能成为法律服务市场的重要主体。法律服务市场的调整将倒逼法律职业群体的结构调整。初阶法律职业群体日益去中心化与去技能化，高阶法律职业群体则因技术赋能而享受服务溢价。下一阶段，法律人需要通过主导法律知识验证、法律知识创新与法律价值判断的过程形成与之对应的知识权力与主体地位。在此基础上，掌握架构法律提示的技术素养并打造“人在回路之上”与“人在回路之内”相结合的递进式人机协同的法律业务流程。（全文刊《东方法学》2023年第4期）

王禄生，东南大学法学院教授。

吴汉东｜数据财产赋权的立法选择

关于数据财产化问题的探讨，在是否赋权（正当性问题）基本形成共识的情况下，业界应着重探讨选择何种赋权（合理性问题）、怎样进行赋权（可行性问题）。数据财产权的创设，旨在为私法领域调整数据财产归属和利用的民事关系提供新的制度产品。其界权起点为，受保护数据须为“经合法收集和处理，聚合而成的可公开利用的商业数据”，客体适格性包含数据的技术特性和法律属性等构成要件；其赋权形成，可采取数据制作者权（有限排他效力的财产权）和数据使用者权（用户及其他同业经营者的访问权）二元权利结构；其确权效力，应在权利保护的同时注重权利限制，包括个人信息权益优先保护、为公共利益、国家安全的数据访问和管理、数据合理使用、数据强制许可，以明确数据财产权效力的合理边界。（全文刊《法律科学》2023年第4期）

吴汉东，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知识产权研究中心教授。

熊丙万 何娟｜数据确权：理路、方法与经济意义

关于数据之上应否确权的问题，当前有一种较为流行的看法，一方面基于数据的某种不确定性，认为数据确权欠缺可行性且会阻碍数据流通复用，不具有经济性；另一方面倡导一种场景化的行为规制模式，并辅之以当事人自主合同磋商机制，认为数据确权并无必要。但此种看法未能充分考虑数据市场的运行逻辑，过度放大了确权对数据流通复用的阻碍作用，且未能充分意识到行为规制模式背后隐含的确权思维，更未系统理解数据确权的社会经济意义。数据确权不等于确立一个财产所有权。相反，数据确权工作需遵循“财产权标准化”的一般原理，根据数据财产权利人与不同社会交往对象之间的社会关系熟悉度，分别构建相应标准化程度的数据财产权样态。数据财产权的标准化有助于在数据持有人与不同主体的交往活动中实质性节省交易成本，更有助于提升数据生产水平和流通效率。（全文刊《法学研究》2023年第3期）

熊丙万，中国人民大学民商事法律科学研究中心研究员；何娟，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民商法学博士研究生。

王延川｜算法合谋的演生逻辑与治理路径

算法合谋的演生遵循两个逻辑：一方面，在技术支持下，算法不断“弱化”价格协调中的竞争者协议，并最终走向自主协调价格；另一方面，算法的各种“另类”运用形式也会导致出现价格协调的结果。实践中出现的“隐性”算法合谋，由于其“伪装”为竞争行为而逐渐成为反垄断执法的难点问题。算法竞争会导致算法种类的趋同，这让数字市场的特定领域成为变相的“轴辐卡特尔”。由于算法合谋中竞争者协议的“弱化”与算法作用的“增强”，算法合谋治理思路应该从发现协议转向规制算法。因此，将算法视为价格协调中的“协同实践”和“附加因素”，并企图发掘其中的默示协议，进而引发《反垄断法》的规制，该种方法并不可行。将反垄断执法和司法关注点真正放在算法身上，并针对算法构建事前防范、事中监督和事后执法的系统才是治理算法合谋的有效路径。（全文刊《华东政法大学学报》2023年第3期）

王延川，西北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

潘文博｜数字货币的运行机制与法律治理

数字货币具有多种形态，由于各自底层技术的不同，在法律地位和政策应对上也存在差异。不以区块链技术为基础的非法定数字货币以Q币、游戏代币为代表，是权利人对发行人的债权，属于刑法上财物的范畴，侵犯该种非加密货币可以按照财产犯罪处理，以计算机犯罪处罚存在不足。以区块链技术为基础的非法定数字货币包括比特币等形式，依托于去中心化、密码学和分布式账本等技术，属于绝对性财产权，侵犯该种加密货币可以按照财产犯罪处罚，但不能成立货币犯罪或证券犯罪。法定数字货币以数字人民币为代表，其法律属性为货币，侵犯该种数字货币可以按照财产犯罪处罚，但事实上难以适用货币犯罪的规定。对数字货币的法律治理需要法律工作者深入了解其科技内涵，结合运行机制来判断，以明确监管方向、促进金融发展。（全文刊《清华法学》2023年第3期）

潘文博，中国政法大学法律硕士学院讲师。

褚婧一｜情感计算的信息隐私法律风险及其应对

情感计算是指以人类情感为机器学习对象，具有情感识别和情感分析功能的智能科技。情感计算不以信息主体的身份识别为前提，旨在通过对输入端生物反馈信息或状态的分析处理而输出情感信息。为应对情感信息不当获取与利用所带来的情感操纵风险，需以信息隐私理论为框架展开风险应对之探讨。然而，现行信息隐私规范却存在风险应对不足的问题。情感信息因其具体类型的多样性而难以划入敏感个人信息的保护范围；生物反馈信息因其情感识别而非身份识别的目的难以作为生物识别信息而被保护；作为信息处理之合法性基础的告知同意也因情感信息的特殊性存在被架空的风险。鉴于欧盟《人工智能法案（草案）》中规制情感识别的经验，我国可尝试在算法治理中构建“生物数据”的概念并以之为媒介展开技术风险的分级分领域规制，从而构建可信赖情感智能的数字环境。（全文刊《交大法学》2023年第3期）

褚婧一，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博士研究生。

新规速递

国务院办公厅丨《国务院2023年度立法工作计划》

2023年6月6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国务院2023年度立法工作计划》（国办发〔2023〕18号）。在扎实推进依法行政、加快法治政府建设方面，预备制定政务数据共享条例。在实施科教兴国战略、推进文化自信自强方面，制定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预备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人工智能法草案。在完善国家安全法治体系、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方面，制定网络数据安全管理条例，完善网络犯罪防治法律制度。（国务院）

国家网信办丨《近距离自组网信息服务管理规定（征求意见稿）》

2023年6月6日，国家网信办发布《近距离自组网信息服务管理规定（征求意见稿）》。近距离自组网信息服务，是指利用蓝牙、Wi-Fi等信息技术，近距离即时组建网络并提供发布、接收信息的服务。管理规定明确近距离自组网信息服务提供者在提供服务过程中应当履行的义务，包括采取必要的安全管理制度和技术措施，提升风险防范能力，依法处置违法信息，防范和抵制传播不良信息，提供使用提示和风险提示等功能，制定网络安全事件应急预案等。（国家网信办）

上海市通信管理局丨《上海市电信和互联网行业首席数据官制度建设指南（试行）》

2023年6月6日，上海市通信管理局发布《上海市电信和互联网行业首席数据官制度建设指南（试行）》。指南的适用对象为在上海市行政区域内取得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的电信和互联网企业，包括基础电信业务经营者和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者以及域名注册管理和服务机构等。指南明确企业首席数据官制度的建立、企业首席数据官的职责和能力要求、企业首席数据官备案机制等内容。（上海通信圈）

上海网信办丨《关于个人信息出境标准合同备案的通知》

2023年6月7日，上海网信办公布《关于个人信息出境标准合同备案的通知》。《通知》明确，所在地为上海的个人信息处理者，应按照《个人信息出境标准合同备案指南（第一版）》备案材料要求进行材料准备；材料主要包括统一社会信用代码证件、法定代表人身份证件、经办人身份证件、经办人授权委托书、承诺书、个人信息出境标准合同、个人信息保护影响评估报告。个人信息处理者应当在标准合同生效之日起10个工作日内，通过送达书面材料并附带材料电子版的方式，向上海市网信办备案。（上海网信办）

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关于依法惩治网络暴力违法犯罪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

2023年6月9日，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发布《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关于依法惩治网络暴力违法犯罪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指导意见指出，应当准确适用法律，依法严惩网络暴力违法犯罪，畅通诉讼程序，及时提供有效法律救济。指导意见要求在依法惩治网络暴力违法犯罪过程中，应当准确把握违法犯罪行为的认罪标准，区分通过信息网络检举、揭发与诽谤违法犯罪以及针对他人言行发表评论与侮辱违法犯罪。（最高法）

国家密码管理局丨《商用密码检测机构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

2023年6月9日，国家密码管理局发布《商用密码检测机构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从事商用密码产品检测、网络与信息系统商用密码应用安全性评估等商用密码检测活动，向社会出具具有证明作用的数据、结果的机构，应当经国家密码管理局认定，依法取得商用密码检测机构资质。办法规定了商用密码检测机构资质认定的条件、程序、证书，以及资质变更、延续、注销等内容。（国家密码管理局）

国家密码管理局丨《商用密码应用安全性评估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

2023年6月9日，国家密码管理局发布《商用密码应用安全性评估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办法共十九条，规定了网络与信息系统的运营者委托商用密码应用安全性评估机构或者自行开展商用密码应用安全性评估的主要内容、配合义务以及出具报告、备案等强制性要求。重要网络与信息系统运营者在系统规划阶段、运行前、运行后均应开展商用密码应用安全性评估。（国家密码管理局）

法律适用

北京市通信局｜通报27款存在个人信息安全问题APP

2023年5月31日，北京市通信局网站公布《关于问题APP的通报（2023年第四期）》。《通报》显示，部分APP存在“违反必要原则收集个人信息”“未明示收集使用个人信息的目的、方式和范围”等侵害用户权益和安全隐患类问题，目前尚有人人直播、抱抱直播、彩视、大鹏教育、会计职称随身学等27款APP未整改或整改不到位；此外上批通报整改的APP中，好享借APP尚未整改完成，被北京市通信局予以下架。（北京市通信管理局）

广州互联网法院｜工作微信帐号归属问题应从微信账号的产生、注册目的等方面进行综合判断

2023年6月5日消息，近日，广州互联网法院审理了一起离职员工与公司“争夺”微信账号引发的纠纷案。法院审理后认为，广州某公司是否享有案涉微信账号的财产性权益，应从微信账号的产生、注册目的、功能用途以及使用客观情况进行综合判断。案涉微信账号系第三人袁某根据广州某公司的安排，基于职务行为所注册，主要用于工作用途。广州某公司对案涉工作微信账号享有使用权益，以及因使用该工作微信账号进行商业活动所享有的财产权益。案涉微信账号于刘某入职后由广州某公司提供，可视为广州某公司向其提供必要的“办公工具”，刘某已和广州某公司解除劳动关系，其继续使用案涉微信账号已不具有正当性。（人民法院报）

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与微软以2000万美元和解关于非法收集儿童个人信息指控

2023年6月6日消息，微软将向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支付2000万美元的和解金，以解决该公司违反美国《儿童在线隐私保护法》（COPPA）的指控。据一份FTC新闻稿称，2021年底之前，当用户创建微软Xbox账户时，微软会要求13岁以下玩家的父母参与创建账户，并要求提供某些个人信息。然而，即使家长没有完成注册过程，微软“有时也会保留这些个人数据”，这是COPPA禁止的行为。（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

成都互联网法庭｜新闻报道必要时需做好脱敏处理

2023年6月7日消息，近日成都市互联网法庭审结一起新闻报道侵害个人名誉权纠纷。某报社在其官方短视频账号中发布了一则视频，该视频报道了团购网站的某店铺涉嫌涉黄行为，而店铺使用原告付某照片作宣传。某报社在发布新闻时，对店铺名称和店铺地址做打码处理，但付某照片却未做任何处理。法院认为本案中，某报社所指向的店铺完全使用付某的照片占据了整个封面画面，付某的照片与店铺之间存在特定的联系。同时，因该店铺的名称和地址也被做打码处理，一般公众在阅读案涉文章时会将注意力集中在付某照片上，某报社在指出店铺低俗违规时，极容易将案涉照片主体与“涉黄”相关联，因此法院对某报社的抗辩理由不予采纳。（成都互联网法庭）

北京互联网法院｜网店商品宣传中肆意使用已故老红军肖像属侵害过世者人格权益

2023年6月8日消息，近期，北京互联网法院审结了姚某一、姚某二等五原告诉网店经营者赵某及电商平台运营者某科技公司网络侵权责任纠纷一案，法院认定被告一赵某在网店经营过程中使用已故老红军的肖像照进行商品广告宣传，侵害了过世者的人格权益。同时，法院认为平台未参与涉案商品的经营，原告未就涉案侵权行为向平台发送过有效通知，在无证据证明平台已事先知晓存在涉案侵权行为的情况下，其在收到起诉状后已及时删除、屏蔽相关链接页面，应视为已尽到平台责任，因此不需承担相关连带赔偿责任。（北京互联网法院）

产业发展

上海人工智能实验室｜发布“书生·浦语”大模型

6月7日，上海人工智能实验室、商汤科技联合香港中文大学、复旦大学及上海交通大学发布千亿级参数大语言模型“书生·浦语”（InternLM）。该模型在多项中文考试中取得超越ChatGPT的成绩，同时在数学考试中成绩也明显领先于谷歌、Meta的大模型。但是在长文理解、复杂推理、撰写代码以及数理逻辑演绎等方面，该模型还存在明显局限。（澎湃新闻）

三星｜与现代汽车就汽车芯片首次合作

6月7日，三星电子宣布将为现代汽车供应最新汽车“大脑”芯片Exynos Auto V920，驱动现代汽车下一代车载信息娱乐（IVI）系统，该系统将于2025年推出。ExynosAutoV920应用处理器芯片可处理车辆实时驾驶信息，提供车内高清视频和游戏体验。（澎湃新闻）

Google Deepmind｜推出AlphaDev新系统革新排序算法

6月7日，GoogleDeepmind研究人员发布新AI系统AlphaDev，该系统提供了一种新的数据排序方法，可以有效提高计算的效率和可持续性，据称比人类程序员设计的算法快约70%。目前排序算法已经经过了数十年的优化，很难再有创新。而AlphaDev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僵局，它使用了一种叫做汇编代码的中间语言，该语言比人类编写的代码更接近计算机的二进制指令，从而提高了算法效率。（华尔街日报）

英国政府｜宣布将举办世界首个人工智能峰会

6月7日，英国政府宣布将于今年下半年举办世界首个人工智能峰会。英国首相苏纳克计划当地时间8日同美国总统拜登在华盛顿会谈时商谈此事。峰会将关注人工智能的风险，以及如何通过国际合作来管控风险，英国希望通过这次峰会加强英国在人工智能管制上的话语权。目前尚未确定峰会的具体时间。（英国政府）

欧盟委员会｜批准81亿欧元公共资金支持芯片研发

当地时间6月8日，欧盟委员会宣布批准向“欧洲共同利益重要项目”（IPCEI）提供81亿欧元（约86亿美元），以推动微电子和通信技术的研究、创新和工业应用。该项目是欧洲芯片法案的组成部分之一，56家企业将承担68个项目，这些项目旨在推动数字化和绿色化转型，促进5G、6G、自动驾驶、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等技术发展。首批新产品最早将于2025年推向市场，整个项目计划于2032年完成，预计将创造约8700个直接就业机会。（欧盟委员会）

上海数交所｜正式上线数商服务平台

6月9日，上海数据交易所官网正式上线“数商生态”服务平台，内容涵盖数商类型、数商权益、数商活动、数商案例等。其中，上海数据交易所为认证数商配置的服务权益包括资质认证、业务赋能、培训支持、市场支持四大方面，以通过更多元化的途径协助数商开展业务，将服务渗透到数据交易的各个环节。（财联社）

往期精彩回顾

上海市法学会官网

http://www.sls.org.cn